第二日一早,熹微的晨光照進葉月橋的閨房,她微微動了動睫毛,緩緩轉(zhuǎn)醒。
這兩日有些過于倦怠了,她看著熟睡的萱草默默想到。
現(xiàn)在想想,自從回府后,自己就再也沒有練過劍法了,徐子期定下的每日功課也完全拋之腦后。
上元宴迫在眉睫,可自己已經(jīng)兩日沒有忙過正事了。
她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葉月橋啊葉月橋,你可不能再這樣自甘墮落下去了,你忘了自己還在危局之中嗎?你忘了和姬榆的約定嗎?要開始用功了。
額,從明日開始吧。
她這樣想著,再次閉上了雙眼。
不是我懶惰,主要怕萱草一個人睡凍著,她給自己找著借口。
于是,又混了一天。
第三天葉月橋起得很早,今日她打算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
一來,她手上的金葉子也不多了,需要找點賺錢的營生。
二來,她這幾日做了那么多的事,若是有人想對她不利,也該到了出手的時候了。
一直悶在侯府里,他們難以找到機會,不如賣個破綻。
三來,她想試試寧國公是否真如傳聞中一般,視美食如生命,若是靠不住,也免得自己整日素手調(diào)羹,怪累的。
四來嘛,她想看看自己在姬榆的計劃中到底占據(jù)什么位置,自己回京這幾日,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他應當是知曉的,若自己出事,姬榆那邊,到底會是什么態(tài)度,她需要試探一番。
心中定下計劃,她便帶著萱草出門了。
這幾日,她斗得許貞灰頭土臉,府內(nèi)的下人早已對她換了一種態(tài)度,聽聞大小姐要出門,早已備好了香車寶馬。
一想到前幾日自己初回府,出門還是步行,葉月橋心不由得一陣感慨。
她也沒有拒絕下人們的好意,拉著萱草進了馬車。
這馬車內(nèi)部極為奢華,車簾上都以金絲繡滿了花紋。
內(nèi)里,取暖的暖爐,烹茶的器具,桌上的熏香,可謂是一應俱全。
車內(nèi)還備有糕點,甚至于,這個時節(jié),也不知那些下人從哪里尋得一碟瓜果放在車內(nèi)。
葉月橋拿起一塊糕點遞給萱草,就聽得外面的車夫詢問道:“大小姐,這是要去哪里?”
葉月橋?qū)┲胁⒉皇煜?,想起萱草前幾日跟她說過的京中三大酒樓,開口道:“去摘星閣吧?!?p> 她說著,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兩句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p> 去摘星閣,她有優(yōu)勢。
當然了,葉月橋能記得的詩也并不算多,如無必要,她是不會把李白的這首名詩送給一家酒樓的,哪怕是京中三大酒樓之一也不成。
她又思慮了一番,意味深長地開口道:“路上,走慢些。”
車夫以為她想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在有意放慢車速的情況下,這一路走了大半個時辰竟還沒到摘星閣。
葉月橋倒是神采奕奕,一邊無意識地敲著桌子,一邊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萱草就不成了,吃完了糕點的她正在打著瞌睡,昨晚,她被她親愛的大小姐勒醒了三次,此刻被車里的暖爐一激,頓時困意洶涌襲來。
這樣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大小姐,到了?!避嚪虻吐暤馈?p> 葉月橋搖醒了萱草,掀開車簾走了下去。
她看了那車夫一眼,拋給他一兩碎銀子,讓他自己找地方打發(fā)時間。
那車夫千恩萬謝,自己找地方等候去了。
葉月橋拉著萱草往摘星閣走去。
這摘星閣不愧以摘星為命,若是把周圍其他建筑比作小草,那摘星閣就是參天大樹。
整個摘星閣共計十層,青磚黑瓦,門口擺著兩個石獅子,看門的侍者,竟皆是腰間佩刀,莫說是酒樓,便是尋常王府都不及它氣派。
這般高大,真的沒有違制嗎?也不知背后是何人,竟能讓天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葉月橋一邊感慨,一邊朝著摘星閣大門走去。
不出意外,她又被攔了下來。
葉月橋心中腹誹,這幾日,去哪都有人攔路,果真是時運不濟啊。
攔下葉月橋的那名侍者語氣頗為平淡,既沒有尊敬,也沒有不屑:“尊客可有令牌?”
葉月橋搖了搖頭。
那侍者也不多話,指了指身側(cè)不遠處的一個黑色大木盒道:“請尊客抽一張,答對則可入內(nèi)。”
這倒是有意思,葉月橋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移步走到木盒邊,伸手從里面拿出一張紙,打開,上面寫著四個字——“明日出游?!?p> 很簡單的一個字謎,葉月橋把紙條遞給了看門的侍者:“明日出游,是一個月字?!?p> 那侍者瞟了紙條一眼,退讓至一旁,伸手朝著大門方向道:“尊客請入內(nèi)?!?p> 葉月橋拉著萱草,走了進去。
與葉月橋料想的不同,門內(nèi),人聲鼎沸,幾乎算得上是座無虛席。
剛一進門,葉月橋便注意到,正對著大門方向的那堵墻上,用精美草書寫著一個大字——士!
這個年代,識字的人并不多,能寫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自稱為讀書人了,而能玩字謎游戲的,自然對應著士農(nóng)工商中,士這一階層。
葉月橋?qū)@酒樓主人興趣大增,這可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莫要覺得方才侍者在門口攔客是在自絕生意,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可是賤得很,你請他來,他未必看得上,你越要攔著他,他反而越想進來。
此刻一樓的喧囂熱鬧便能說明一切。
但一樓過于嘈雜,葉月橋是沒興趣的,她直接拉著萱草就要上二樓。
二樓仍是有人把守,葉月橋熟門熟路地走到木箱前,再次抽出一張紙。
上面只有一個字——“琴?!?p> 這第二層的侍者顯然比看門侍者態(tài)度要好很多,見葉月橋遞過來紙,面露微笑說道:“請尊客隨在下來?!?p> 葉月橋點了點頭,隨著侍者來到一處雅間。
侍者讓葉月橋坐于雅間主位,而在她下方,又有六個隔間,每一個隔間門口都蒙上了紗簾,讓人看不清楚里面情形。
那侍者見葉月橋坐定,開口問道:“尊客可準備好了?”
葉月橋點了點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