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不知緣由,昊日本近日中,冷鋒卻沖擊著熱鋒,于蒼穹之中醞釀起一場蒙蒙微雪。然即便雪飛輕舞,剛?cè)攵娜展庖琅f是暖的。一片鵝毛輕落,融于青衣肩頭,便消失不見。
玄鴻皺了皺眉。孰人不知當(dāng)今的歸墟大陸之上唯鎖師獨(dú)尊?即便玄鴻自命劍詣頗高,同齡間罕逢敵手。然一旦遇見鎖師,亦難招架。甚至若是遇上以鋒銳見長的金系鎖師,幾乎無力抵抗。但面前此人覺醒后不僅不會也不可能是一般的鎖師,更是將會是一名金屬性鎖師。雪舞飄搖,青衣微漾,纖纖素手,箬摘顏出。這張臉,無論何時看來,都那么的高貴出塵。偏偏臉后那個圣潔的靈魂,卻又時而頑皮,時而冷傲,令人捉摸不定。
即便玄鴻知道,青衣下的元清伊前言純屬戲言。但出于少年銳氣,玄鴻怎甘心自己的面子受欺呢?怎能讓一介女流拾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自傲呢?于是玄鴻義正言辭地說:
“這事,還是等到覺醒之后再議吧!”
“哼,懦弱?!痹逡赁D(zhuǎn)身便走,不沾一縷微塵。
玄鴻也不惱,現(xiàn)在立約還早。指不定自己覺醒一個無比強(qiáng)悍的鎖靈,而元清伊就恰恰相反呢?玄鴻想想也是有趣,想到若是昔日享受萬般擁戴,隨后卻泯然眾人,那得多么有趣??!
待元清伊走后,玄鴻也便坐下,同玄鵠一起打坐,既是為了恢復(fù)剛才的消耗,為不久后的覺醒儀式養(yǎng)精蓄銳,又是為了消磨掉這期間等待的時間。一時間,滿園靜謐,落花盈亭,甚是恬談。
……
“隱言,結(jié)界有我撐著,這兒便交給我吧,今年那批孩子還等著呢。別讓他們等太久?!?p> “也可,近年南脈妖魔族群也總算安定些許了,不然我可哪來這么多時間四處游蕩啊。”
“確實(shí),希望這群不本分的家伙安穩(wěn)點(diǎn)啊。要是我有生之年不見一次妖亂,那可清閑嘍?!?p> ……
啟天門。
兩馬并駕齊驅(qū),風(fēng)塵忽至。唯見一褐衣麻服的老者,下車直入啟天門內(nèi)。似是將誤了時辰般,竟動用起鎖技趕起路來。六芒褐色鎖印閃現(xiàn),人影忽地消失。
“咚”
辰時鐘聲準(zhǔn)時敲響,中庭深處的大門緩緩打開。而從中走出來的那人,便是青玉亭亭主,顧隱言。斑白的發(fā)絲間流出一滴汗,又無聲地滴落土中,消失不見。顧隱言只是默默走到眾人前,并不出聲。眾人原本正喧嘩著,但見到這位來者是為眾人覺醒而來,終也寂靜。
顧隱言見眾人己靜,便頓了頓,開口道:
“眾人皆知,我歸墟大陸尊鎖師為上,不重其他未流修行。那是因?yàn)槲覀儦w墟大陸的先人,歷經(jīng)千萬年,創(chuàng)造出鎖師的修行方式,最契合于歸墟人。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期待自己能夠成為鎖師。但今天我會告訴你們,你們不可能所有人都成為鎖師。而我真正想告誡你們的,是一名鎖師和一個普通人應(yīng)有的覺悟。我們歸墟大陸之上,妖鬼林立。而自保最需,鎖師與普通人團(tuán)結(jié)一心。
人盡皆知,人類在大陸上所占據(jù)的棲息空間是極為稀少的,而大多數(shù)的陸地,海洋,湖泊,山川,峽谷,無人區(qū),都被異族占領(lǐng)。
異族,顧名思義,異于我們?nèi)祟惖淖迦?。異族之中最為繁盛的便是妖族和鬼族,二者的昌盛自人類伊始,便相互接替。但人類,幾乎只能匍匐在異族的腳下。直到修行者的出現(xiàn)前,人類的生存全看妖鬼之心情。逐漸人類在修行者們的統(tǒng)帥下建立城市,自存于大陸。但即便如此,人類在大陸上依舊渺小。
但我們堅信一點(diǎn),沒有鎖師,我們沒有存活下去的力量;沒有普通人,我們沒有堅定下去的意念。只有鎖師將自己的力量用于保護(hù)弱小,而普通人擁護(hù)鎖師,人類,才能延續(xù)。
因此我希望無論你們今天是否覺醒為鎖師,始終都要記住,你們真正的身份是人類?!?p> 顧隱言也不再多言。話音一落,便徑直走向庭院中心的五色石臺,為覺醒籌措。
忽地顧隱言周身褐色元力亮起,五色石臺由昏暗轉(zhuǎn)向璀璨。霎時間,金色鎖陣,綠色鎖陣,藍(lán)色鎖陣,紅色鎖陣,褐色鎖陣從石臺中亮起,五色光輝籠罩著整個青玉亭。忽地五色鎖陣分別排布在整個青玉亭的正上方,連成了一個奇妙的結(jié)構(gòu),不斷散發(fā)著靈魂沖擊,一次又一次地沖刷著在場眾人的靈魂邊際。
玄鴻亦不例外,感受到來自五行鎖陣散發(fā)出來的靈魂沖擊,即立刻盤腿坐下,等待著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機(jī)緣的到來。
不多一會,越來越多的人紛紛盤腿坐下,因?yàn)槿舨徽{(diào)息用元力對靈魂沖擊產(chǎn)生對抗,自己的靈魂便可能會收到損傷,而此時青玉亭亭主顧隱言說到:
“不要用自己的元力對靈魂沖擊對抗,讓鎖陣散發(fā)的沖擊充分沖刷你們的元力根基,如此才能覺醒出鎖靈?!?p> 眾人聽罷,即刻調(diào)整自身元力走向,并且對來自五行鎖陣的靈魂沖擊不再抵抗。
玄鴻閉上眼后,隨著靈魂沖擊的不斷沖刷,漸漸進(jìn)入了一個奇妙的領(lǐng)域。本來玄鴻隨著靈魂沖擊的不斷沖刷已經(jīng)開始免疫這種刺痛的感覺,但玄鴻腦海中似有一層迷霧正在被漸漸剝開。
那是一個昏暗無光的戰(zhàn)場,似有一只蒼黃的蛇形生物,渾身遍體鱗傷,但卻依舊能引來天水,引導(dǎo)天水所指的方向,便有一人等待著這浩瀚的沖擊。對面那人,看似若人,實(shí)則頭上長著一對牛角,但其面龐看起來卻十分英俊。雙手握著神兵,只一劍,便破了這蒼穹天水之技。
隨即畫面一閃,便是一個久旱的時期,大陸上有許多似乎在向天祈禱的人。忽地那蛇形生物再次出現(xiàn)。這次玄鴻可算是看清了,那是一條龍!是一條真龍!那條蒼黃色的龍,看見世間大旱,即便身軀蒼老,依舊朝天怒吟,便是天卷云舒,隨即又狂風(fēng)驟起,黑云掩天,甘霖降臨。人們卻只顧著享受甘霖降臨帶來的快樂,卻不見那條蒼龍拖著疲憊的身軀,向云中鉆入,消失于天際。
……
最后,玄鴻看到的便是自己站在一個明鏡之臺上,四處惟余莽莽煙塵。立在玄鴻對面的,便是那條蒼龍。
玄鴻當(dāng)然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伸手便要去抓取那條龍,然后返回真實(shí)的世間,成為一個擁有鎖靈的鎖師。
然而此時那龍卻開口了:
“你這個人類,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自多年前我便覺得似有一絲牽引將我召來此處。但我已在那個地方待了太久了,已經(jīng)忘記了那是什么感覺,也忘記了我究竟是誰?!?p> “但今天我感受到了來自大陸的招引,便是你,將我招來的嗎?”
玄鴻愣了愣,因?yàn)樾檹男〉酱缶蛷奈绰犝f過鎖靈能夠通人言的??!雖說鎖靈的存在,本身就是與鎖師契合的靈物,但也沒聽說過鎖靈可以口吐人言的吧?難不成是因?yàn)樽约禾焐駱渑R風(fēng),氣質(zhì)瀟灑,上天就給了自己一個神奇的鎖靈嗎?
玄鴻支支吾吾試探性地說到:“應(yīng)當(dāng)是吧?”
那蒼龍望著玄鴻,嘆了口氣,說到:“我已許久未臨大陸了,既然有緣,那便互相扶持吧。我為長輩,那便予你一些優(yōu)待。我從你身上能感覺出不止一種元素的氣息,但現(xiàn)在只有火與水,而且不知為何,火元素的濃度遠(yuǎn)高于水元素。那行,如此,便可以了。”
玄鴻聽著蒼龍的話,卻沒明白意思,什么叫如此便可以了?但隨后,玄鴻明白了那條蒼龍所指的“如此”所為何意。
之間那條蒼龍忽然扶搖而上,形成了一道風(fēng)旋,四周的火屬性元?dú)庖帛偪竦叵蝻L(fēng)旋中心席卷?;瘕埦碓骄碓酱謮?,但隨后長空之間蒼龍的身軀飛散,火龍卷驟然向內(nèi)坍縮凝聚。最終長空之中一點(diǎn)光芒忽現(xiàn),一柄長劍破空而來,從云端之中直指玄鴻所站的位置。玄鴻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那柄劍便插入了玄鴻所站立的明鏡之臺上,引起了一場天火,帶著玄鴻離開了此間靈魂之地。
回到真實(shí)世界,玄鴻頭頂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正在發(fā)光的五行輪,長得極其像縮小版的天空中的五行元素陣。隨后從五行輪中,之前那柄劍緩緩出現(xiàn),也帶來了漫天的飛火,即便現(xiàn)在飄著鵝毛般雪羽,玄鴻周圍確實(shí)一點(diǎn)雪跡也不見。
玄鴻睜開雙眼,單手握劍,烈火更加猛烈,直映長空。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