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城關的村民叫肖若石,因宅基地和鄰居王霸鬧成了仇,雖然肖若石占著理,可這個理他就是沒地方去講。不但沒地方講,還時不時地招來禍事,三天兩頭的就有不認識的青年痞子來找茬子,挨個三拳兩腳的,被謾罵污辱一頓。他知道這是王霸找來的人,受氣不過就在家里指桑罵槐,王霸就以擾亂村民不安,不文明安居為名讓執(zhí)法人員去拘留教育他。這樣的事經(jīng)常了,一鬧三年,肖若石氣憋難忍,就醉后執(zhí)刀入王霸家示威,被王霸通知執(zhí)法人來把肖若石逮捕,依法判決一年半。出獄后他神志有所失常,經(jīng)常懷揣一把斧子在街上閑逛,人變的目無表情,孤僻悖戾。他一見到王霸和他的家人,就從懷里抽出斧子猛烈地舞動,瞪著眼大罵。
王霸見他這樣子,就想出了一個計策,提前找好了幾個壯青年,坐在一輛車子里跟隨著他,他就特意出現(xiàn)在肖若石的眼線內(nèi),當肖若石看見他氣憤謾罵時,王霸就以村領導的身份斥責他。肖若石本來就對他窩著火氣,豈能服從他,從懷里亮出斧子來舞著大罵王霸,這時,王霸安排好的幾個壯漢跑過來把肖若石按倒在地,王霸打電話報警,有幾位壯漢作證,指證肖若石有殺人未遂行為,被依法判處三年勞改。
在監(jiān)獄里肖若石認識了一個黑組織成員,他賣毒品、賣槍支,做非法的生意。肖若石和他聯(lián)系上了,并承諾出獄后從他那里購買一桿槍。
三年刑期滿了,肖若石出獄,聯(lián)系上黑生意的人,購買了一桿槍。他在暗處隱蔽起來,把槍口對準王霸家的大門。
王霸依然是春風得意,這三年在村里搞了房地產(chǎn),賺了很多錢,更是容光煥發(fā)。
這一天,王霸吃過早飯,一開自己的大門,一聲槍響,王霸立時倒身而亡。肖若石以殺人犯被捕入獄,審案終結,判決死刑。
肖若石被執(zhí)行了槍決,他的一縷魂魄來到了陰冥城隍,才死的鬼魂必須得去城隍爺那里報到,登記造冊,落安戶口。城隍爺還得審問一問新鬼,在陽世間干沒干過陰損道德的行為。
黑白無常押著肖若石來到城隍爺大堂,他抬頭一看,立時驚呆了,這個大堂上端坐的城隍爺竟然是王霸。
王霸一見肖若石來了,指著他說:“這人我認得,在陽世是個無惡不作,奸佞悖劣之人,人品很是低劣!我們城隍居地不要這樣的下三濫!快趕他出去!”
肖若石也回罵:“你這個壞蛋!是你逼得我無路可走,你一手遮天,強占我的宅地,找人打我,你買通執(zhí)法的人,連成一幫子欺負我!你有什么資格當城隍爺?”王霸急揮手讓黑白無常把他拉拖出城去。肖若石沒有落上戶口,成了野魂游鬼在寒冷的荒野里飄蕩。
一個游魂見到他問:“喂,你怎么也沒在城里落戶居住呢?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沒有錢給城隍爺上供?”
肖若石大罵:“這個頭頂長瘡,腳下流膿的下三濫!他怎么當上了城隍爺?”
游魂問:“你認識他?”
肖若石說:“是他逼得我在陽世無法生存了,我送他來這陰間的!”
游魂嘆氣說:“你讓他在陽間多好啊!送他來這陰間可苦了我了!”
肖若石問:“怎么苦了你?”
游魂說:“新的亡魂來城隍報到,要繳三萬塊錢!這個是以前所沒有的!是他的新規(guī)定!我因家里貧窮,沒有多少火紙錢,交不起,所以,注冊不上戶口,只好在這荒野游蕩了?!?p> 肖若石問:“這人道德敗壞,他怎么當上的城隍?”
游魂說:“他家里富,給他焚燒的通天錢幣太多了,在這州府內(nèi)他是最富的一位城隍!”
肖若石問:“在陽世人以富為尊,這陰間怎么也會這樣呢?”
游魂說:“你有所不知,聽說他贊助了什么判官多少錢?!?p> 這時,過來幾個面目猙獰的惡鬼,指著肖若石問:“才來的嗎?快拿見面錢來!要不就招打!”游魂見此嚇跑了。
肖若石死的不光彩,是因殺人犯被槍決的,家里人氣恨他,沒有人給他燒紙錢,他也就沒有錢來供給別的鬼。
幾個惡鬼見他不給錢,上來一頓群毆,打得肖若石鼻口出血,肌損骨折,他的左胳膊被打斷了。這幾個惡鬼臨走時扔下話說:“以后少說城隍的事!要不孤魂野鬼你也做不成!”
肖若石在這陰風陣陣,寒冷抖瑟的幽冥之地,荒涼凄楚的野外,倒在一叢枯蒿底下躺著,他身上的傷疼痛難忍,又饑又渴,孤零零地在冷風灰暗的荒野地受痛苦。不時,就會有惡鬼來找他的事,他的胳膊剛漸長好,又被打斷了,在他的老傷口上再創(chuàng)上新傷,折磨得他做鬼也艱難困苦。
他只好忍著劇烈的疼痛,到處躲避那些惡鬼。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傷漸漸痊愈了,他也瘦的成了皮包骨頭。他在傷痛時期暗自發(fā)憤,他要去酆都城去告狀,狀告這個王霸,這樣壞的人,他怎么能當城隍呢?
他打聽到要去酆都城,野鬼和他說,酆都城路途遙遠,山重水復,萬里之遙,要去告狀,真比登天。他鐵了心,不怕有多么艱難,他也要去,因為,他做鬼也面臨著做不成了。
他一路向酆都城走去,腳掌扎進荊刺,腫成膿瘡爛了,他也一瘸一拐地向酆都城進發(fā)。他攀山越嶺;過澗穿林;涉水渡河,經(jīng)過了千難萬苦,終于來到了酆都城。
肖若石來到大殿擊鼓鳴冤,被牛頭馬面?zhèn)鬟M大殿中。閻君問:“你有何冤情,盡可訴來!”
肖若石遂把王霸的事向閻君陳訴,閻君聽后問判官:“王霸是何地城隍?”
判官說:“是東海郡一小縣邑的?!?p> 閻君說:“他真是這樣?怎么做上的城隍?”
判官附在閻君耳邊低聲說:“此人富甲,有通天幣億萬。前時曾助君千萬,君為子在天庭謀職,此人功不可沒。此人,陽世巨富,家人每陰節(jié)都送錢億萬,不可小覷而得罪?!?p> 閻君聽后點頭,轉而對肖若石說:“你所陳訴本君受理了,還要詳查后再作決定。你先下去等待,以候佳音。”
肖若石一等三載,日日守候大殿門街側,未見有結果,也未見有押解王霸來的役差。
他再次擊鼓上陳訴,閻君見是他說:“你所陳詞并非真實,所訴皆一人之言,可有證據(jù)和證人嗎?”肖若石說:“沒有證據(jù)和證人?!遍惥鷼獾卣f:“沒有怎么能信你一人片言?給我哄出去!”牛頭馬面過來把肖若石拖拉出大殿。肖若石身擦殿地而掙扎喊嚷:“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言天雷轟頂!祈求閻君詳察!”他被扔在殿階之外,他又六七次爬至殿檻,而又被拋到于街地。
他心內(nèi)窩火悲哀,凄戚涌淚如雨,心面憔悴,他心想:“不顧一切,奮而拼命上訴?!彼烊杖論羟么蠊?,一連半載,閻君聞鼓升大殿,日日見他,心懷憂慮對判官說:“大鼓與天庭聯(lián)息,鼓鳴天庭必知,他的案若不審結,必受責于天?!?p> 判官說:“此人貧窮絕虱,枯皮包骨如柴,怎么能因他得罪富豪王霸呢?”
閻君笑了說:“我自有法子!他雖枯皮包骨,也能取一臂以飼我寵愛小犬。”遂傳諭開殿受理審案。
牛頭馬面?zhèn)餍と羰洗蟮?,閻君對他說:“半年來,你日日擊鼓,今日本君為你受理審案。不過你一無證據(jù);二無證人,在條律上難以立案,古有先例,你若是實情,可以苦身訴,本君才能為你立案。”
肖若石問:“什么是苦身訴?”
閻君說:“為表絕無虛假,俱是真實,可以效點燃手指敬佛之法,你敢嗎?”
肖若石堅毅地說:“為了雪冤死也不怕!何懼燃手之事?”
閻君說:“并不讓你燃手,本大殿乃是肅穆莊嚴神圣之地,只要你截斷一臂以表真情無虛即可!”
肖若石伸左臂挺而如樹枝說:“請用刀斧!”牛頭執(zhí)斧,馬面按倒,一聲“咔嚓”左臂已斷。
閻君對他說:“你實有冤情,本君為你申冤!我念你剛烈,敬重你的倔性不屈,為你安排一個小職務,希望你不要推辭。”
肖若石說:“我志在冤情昭雪,未期望公職?!?p> 閻君說:“你盡可放心,你的案情包在我的身上。你先去看一下我為你安排的差役,回來后我再問你案情細節(jié)。”
閻君令牛頭馬面說:“十八層地獄少一個‘久坐’的職位,你們送他到那里任職!”
肖若石被領入十八層地獄,在一間小井樣的室窟內(nèi),牛頭馬面對他說:“恭喜你在此久坐!”說完,二人把門上鎖而去。
肖若石坐在井窟室中,不時有奇臭漫來,半日后,又是奇腥之味;又半日后,濃濃的臊氣味;又半日后,是奇酸之味;又半日后,是濃煙湮沒了他;又半日后,是辣椒粉彌漫;又半日后,是烈火噴焰在室內(nèi);又半日后,是冰凍嚴寒襲來,唾吐成冰。肖若石明白了,這兒是最底層地獄,他在此任職久坐,也就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他的一條干柴般的胳膊,被閻君喜滋滋地拿回府中,成了愛犬的午餐,省下了閻君一個晌午的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