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思索涼介說的話,直到和結(jié)城愛并肩走進體育館的大門時,他才將這件事暫時壓在心底。
涼介這個人絕對不會說沒有把握的事情,雖然他聲稱是猜的,但明日川知道,這家伙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不然他才不會無緣無故說些廢話。
“有人要見我嗎?會是誰呢?”
明日川一邊想著,一邊面帶微笑給結(jié)城愛打氣。
因為結(jié)城愛很顯然沒有見過這么大陣仗,上萬人的觀眾席幾乎坐滿了誒,她可能這輩子打過交道的人都沒這么多。
“你可是會長,仁德義塾高中的會長怎么會被這種小場面嚇到呢?拿出平時的氣勢來肯定沒有問題的。”
結(jié)城愛聞言用力點頭,然后深呼吸一口氣,小手緊緊攥在一起。
音樂聲響起,他們兩個人同時抬腳,領著身后如長龍一樣的高一全體學生從體育館大門步入。
“那兩個人就是今年仁德高一的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嗎?”
“快快快,給我把攝像機的聚焦調(diào)好了,我要看清楚他們臉上的毛孔!”
“學生資料搞到了嗎?那兩個人有沒有人認識?”
站在跑道四周的記者被負責安保的工作人員攔在外面,他們目光炙熱地看著走在排頭的結(jié)城愛和神谷明日川,不放過任何一個畫面,閃光燈平凡閃爍著。
在體育館觀眾席二樓最佳的觀看位置,修建了一方室內(nèi)看臺。
在體育祭上能夠進入這里的,除了仁德義塾高中的校方領導之外,就剩下了那些能跟校方平起平坐的商政巨頭了。
光是參議院議員便來了五位,日本的國會分眾議院和參議院,參議院席位有248席,今天來的都是舉足輕重的議員。
仁德義塾高中的校長是個商人,但跟現(xiàn)任的內(nèi)閣文部大臣關系莫逆,或者說他跟歷屆的文部大臣都能打下深厚的“友誼”。
參議院議員每六年選舉一次,如果能跟內(nèi)閣牽上線,這些參議院的議員們其中好處便不言而喻。
即便只是奔著這層關系來的,這些議員也得好聲跟校長交流。
更何況仁德義塾高中招收的大部分都是社會頂尖精英孩子,能來參加體育祭的父母背景也不容小覷,所以看臺里真正地位超群的,反倒不是這些個國會議員。
“野比校長別來無恙啊,還記得上次來參加貴學院的體育祭,還是我剛上任的時候。”
一位四十多歲的議員十分恭敬地跟身邊的男人交談著,那男人年紀已經(jīng)快六十了,但身姿挺拔且硬朗,除了花白的頭發(fā)之外絲毫不顯老態(tài)。
他便是仁德義塾高中的校長——野比山太郎。
“這么算來,我也跟田中議員有五年沒見了,今天能來看看我這老頭子,蓬蓽生輝啊?!彪m然嘴上說著這種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但校長的臉上卻完全沒有什么恭維的樣子。
論起地位和閱歷,乃至是資歷,這議員都遠不如他這個仁德義塾高中的校長。
作為給社會培育了無數(shù)精英的學校的一把手,最夸張的永遠不是什么錢財或是地位,而是人脈。
你無法想象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就可能遇到你的上司其實是這個老頭最差的學生這種情況。
鬼知道野比校長開始從商人轉(zhuǎn)向教育者的這半輩子里到底教出了多少精英學生,那些學生又發(fā)展了多少后輩。
老師這個職業(yè),干的時間越長越是不能惹,等到桃李滿天下的時候,從這個學校出去的學生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些面子。
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野比校長無需自我宣傳,憑借著那些散在日本境內(nèi)各階層的學生,也會被人們所尊敬。
正是有這樣的憑仗,他才能跟日本商界和政界巨佬們坐在同一間觀眾席上,才能跟他們平起平坐而絲毫沒有落了下風的意思。
“野比校長著實是客氣了,仁德作為日本最頂尖的學府,小女能在這里度過學生時代真是我山崎家族的榮幸?!?p> 山崎家主坐在室內(nèi)看臺的沙發(fā)上看著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校長,瞇著眼睛說些恭維的話。
山崎亞衣坐在他身邊顯得異常端莊,只是臉上的冷漠比平日還多了幾分。
但很顯然她的父親對于女兒的不近人情反而很欣慰,在他心中,這才是一個御神子應該有的樣子——
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獻給神明,普通人哪里有讓御神子表露出七情六欲的榮幸呢?
哪怕是自己的女兒正眼看他們,都是一種恩賜!
基于這樣的思想,山崎家主沒有讓山崎亞衣跟其他學生會成員一樣早早過來風吹日曬,也沒有讓她下去跟著同學一起走過場……
山崎家的御神子哪能如此拋頭露面呢?
野比校長看了山崎家主一眼,又看了看端坐閉目的山崎亞衣,知道這老狐貍說出來的,也不過是些場面話罷了。
這種場合下,誰信對方的話誰就輸了,一群心口不一的家伙在逢場作戲而已。
渾濁不堪的環(huán)境沖擊著山崎亞衣的視覺和嗅覺,在遇到明日川之前,她凡是在類似的場合,總是閉著眼睛的。
這樣能讓她被詛咒的內(nèi)心好受一些。
畢竟她的詛咒和初鹿野還不一樣,初鹿野是被動的讀心術(shù),她是被動的看穿對方缺陷,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只需要忍受空氣中難聞的氣息就好。
這些商政老家伙們越是勾心斗角,對山崎亞衣的折磨越是嚴重,她寧肯現(xiàn)在沖到跑道上去回到自己的班級里,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受折磨。
啊……要是神谷君在這里就好了……
她在心里沒由來想道,但今天她很清楚,絕對不能跟神谷君表現(xiàn)出一丁點的親密。
不然的話,可能會給神谷君帶去困擾啊。
山崎亞衣雖然在正襟危坐、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放在膝蓋上,但只要想到明日川,她渾身便放松了下來。
只要一想到那個人都會覺得美好啊,這樣的少年她又怎么忍心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呢?
明明已經(jīng)因為自己而跟初鹿野鬧得不是很愉快了,如果再因為自己……
以后還怎么跟神谷君相處?
在門口的時候,明日川跟她打招呼,山崎亞衣其實是看到了的。
她還看到了那個在神谷甜品店里跟她針鋒相對過的女孩,好像是神谷君的青梅竹馬來著?
真好啊,好羨慕那個女孩,能跟神谷君無憂無慮交流相處。想必他們體育祭開幕式結(jié)束后,會一起去逛校園,就像是約會一樣吧?
想到這,山崎亞衣不禁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了些許異樣的情愫。
那是怎樣的感情呢?
心里空落落的,感覺缺了些什么,但過了片刻卻又覺得有些悶,好似缺失的心被一團無名火給填上了,越是去想神谷君和那女孩的一點一滴,那無名火便燒得越猛烈,好像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一樣。
“咚咚咚!”
敲門聲暫時澆滅了山崎亞衣心中的火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抱歉諸位,我來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