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珖到底臉皮厚,上前就要拉賈蓉的手,沒拉著也依舊揚著笑顏。
“都是一家人,談什么錢兩。這不生分了嗎?蓉哥兒要做天上的方子,我這個當(dāng)叔的怎么也要支持一個。如果蓉哥兒手頭緊,一文不出先拿去使又何妨?!?p> 賈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來。說道:“是嗎?那我得謝謝珖叔了?!?p> 到這時,賈珖終放下心來,覺得剛才的聊天沒被聽了去。蓉哥兒到底是寧府公子,真聽了那些話哪會這姿態(tài)。
當(dāng)下笑容更甚了。
“謝什么,不說了嘛。一家人,不用客氣?!?p> “嗯,對。一家人?!辟Z蓉重重的點頭,將‘一家人’三字咬得極重,低聲哼笑道:“既然珖叔客氣,我這個做侄兒的也不能什么便宜都占。你原先說的是幾千兩?三千?五千?還是八千?都記賬上,寫個條子欠多少錢,買了多少數(shù)目磚塊。”
“蓉哥兒……”賈薔焦急喊了聲,他們哪里有這么多錢?就算有,也不能花幾千兩買幾方磚頭吧。
“不愧是將來寧國府的襲爵人,大氣,敞亮。”說著,賈珖就迫不及待地就拿來紙筆記上。
只有旁邊傻眼的賈芹覺得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以往從來沒見蓉哥兒這樣過,其中有詐啊。他想提醒賈珖,偏偏又怕遭受更加嚴(yán)重的報復(fù),只能心底兒著急。
同時又在妄想珖叔能吸引走蓉哥兒的怒火,然后放過自己。
干脆不吱聲,看蓉哥兒到底要做甚。
只聽蓉哥兒又道:“磚塊數(shù)量是多少也寫上,別免得以后多了少了麻煩。”
“是得寫上,是得寫上?!辟Z珖心里只記著錢,火急火燎地把數(shù)目銀兩寫上,然后遞到賈蓉跟前。
賈蓉仔細(xì)看了不過幾萬塊青磚,收了五千兩銀子,合計一塊磚七百多枚銅錢。
要知道一塊上等‘臨清磚’經(jīng)二十多道工藝,還需多次反復(fù)苛刻驗收,達(dá)到“以體質(zhì)堅細(xì)、色白聲響、斷之無泡”才算合格,價格也不過四百多枚銅錢。
自己這位族叔是個會做生意的人,把一塊普通青磚賣出比上等臨清磚還貴三百文的價格。
賈蓉手指彈了彈欠條,道:“我們現(xiàn)在可以找人去運磚了吧?!?p>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辟Z珖哈哈大笑,還對角落里被嚇傻的賈芹使眼色?!拔疫@就帶你們過去。”
“也好?!辟Z蓉讓其帶路領(lǐng)著賈蕓過去,又對賴升吩咐道:“你把這欠條收著,先去西府璉二叔院里,把剛剛聽到的所有內(nèi)容,原汁原味地給璉二奶奶說一通。然后去找赦、政兩位老爺,他們?nèi)舨辉诟?,就把欠條送到西府老祖宗手里。一定要親自當(dāng)面說,當(dāng)面送?!?p> “這……”賴升傻眼了,哪里愿意去趟這險。
賈蓉笑道:“賴總管還愣著干嘛?難不成怕自己忘了內(nèi)容?這樣罷,我讓薔哥兒陪你一起去。薔哥兒記性好,什么話都記得。讓他說,一定沒問題。”
薔哥兒肯定記性好啊,方才賈芹與賈珖兩傻冒說了薔哥兒這么多壞話,哪里忘得掉。到了西府,薔哥兒不來個添油加醋、火上澆油都是仁慈了。
賴升看著前頭一個興致勃勃,一個如癡似傻的兩位,不由的默哀一句。
薔哥兒自然領(lǐng)會賈蓉的意思,這會正摩拳擦掌,咬著牙要讓他們好看?!百嚑敔?,我們走吧?!?p> 賴升這會聽了賈薔喊自己賴爺爺,心里都是顫的。連連道:“薔哥兒,還是叫名吧,叫名吧。擔(dān)不起,擔(dān)不起?!?p> 唉……變天了。
賴升直搖頭,在小廝的攙扶下上車,就聽賈蓉喊了一聲,“快去快回,我在這兒等你們好消息。”
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
帶路的賈珖聞聲回過頭來,問:“他們是去?”
“他們?nèi)ジ镎胰藖磉\磚,不礙事的,我們先去磚窯看看。”
賈芹此時卻要哭了,蓉哥兒今天太反常了,那些話肯定被聽了去。
這會不會是去府里告狀吧!
……
賈薔騎在馬上,歸心似箭,跑的飛快。后面跟著的馬車?yán)?,賴升就遭了殃,顛簸的車子晃得他頭暈眼花。
賈薔還不停催促著馬車車夫駛快點,耽誤了蓉哥兒的事,誰都負(fù)責(zé)不起。
不到一刻鐘,賈薔先到了西府。也不等后面馬車?yán)锏馁嚿?,直奔賈璉院子而去。
告狀!
賈薔就是為告狀而來。
今天不弄死賈芹、賈珖兩個麻批,他就不會開心。
“二嬸嬸,你得給薔兒做主啊?!?p> 一聲哭喊,把賈璉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驚起了。正在打盹的王熙鳳差點沒從塌上摔下來,張口就罵道:“是哪個死了爹娘沒心肝的種子在外面鬼叫?!?p> 賈薔記著義莊的仇,被王熙鳳罵了也不在意。跑進(jìn)屋子里就在鳳姐兒跟前跪下,哭著喊著,道:“嬸子,是我,是薔兒。”
王熙鳳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來了?蓉兒沒和你一起?”
“蓉哥兒在族里磚窯的義莊那,我先回了?!?p> 賈薔本就生得美貌,這番梨花帶雨地讓王熙鳳都有些動容。問:“是出什么事啦?現(xiàn)在珍大哥病著,你們哥兒誰受了委屈,嬸子給你們出頭?!?p> 賈薔自以為機(jī)敏,耍心思哭著道:“就是六房的珖?yán)蠣敚R我也就算了,還罵蓉哥兒、罵珍老爺,最后還罵到嬸子頭上來了。我委屈啊,也替嬸子委屈。”
鳳姐兒哪看不穿賈薔的花式,只以為是賈薔在義莊受了委屈,這會兒在扯虎皮找靠山。冷笑道:“他敢罵我?說來聽聽,罵我什么了?”
“嬸子,薔兒不敢說。”
“哼,還在我這扯虎皮了?跟我面前打鬼眼,你道行還不夠。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吵我的事就不責(zé)你了,滾出去罷。”
這會薔哥兒急了,狀還沒告就被趕出去,哪行啊。
不行,絕對不行。
賈薔心急之下,直接把關(guān)于鳳姐兒的重點部分撿出來,說了。
“嬸子,薔兒沒騙你。寧府大總管賴爺爺也聽到了,他在來的路上。我先到,就直接來嬸子這了。
那珖?yán)蠣敽唾Z芹罵璉二叔是偷個姨娘的,說璉二叔卻沒想到蓉哥兒是個偷嬸子的。還說蓉哥兒從小跟著嬸子屁股跑,嬸子嫁……”
鳳姐兒先前還沒聽明白,等反應(yīng)過來蓉兒的嬸子不就是自己時,臉唰的一下就黑了。
抬腿就給了賈薔一腳,罵道:“放你他娘的屁,野牛肏的東西,誰教你說的這種混賬話。”
賈薔抱著吃痛的肩膀,跪那哭喊著:“嬸子,薔兒沒說慌。不信,你可以問賴總管,他也聽到了。都是那珖?yán)蠣敽唾Z芹說的?!?p> 正好,外院的丫鬟報,“東府賴升賴爺爺來找奶奶。”
“我去找你們府賴升問問,你要敢撒謊造謠,今個就跪死在這里?!?p> 王熙鳳說罷,帶著滿腔怒氣扭著自己的小蠻腰朝外院走去。
賴升是不能進(jìn)這些院子的,不論是西府東府各位奶奶姑娘的院子都進(jìn)不得,只能在外院候著。
七里米粉鵝
今天只有三更,最后時間說一聲:節(jié)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