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切莫如此!”
長老抬手,連連將苗圭扶起:“降妖除魔,本就是我坤元宗的責(zé)任!說起來,發(fā)生此等悲劇,也是我坤元的失責(zé)。罷了罷了,老夫就親自走上一遭!”
“小姑娘,你且先住下。三日之內(nèi),老夫定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謝仙長!”
苗圭又要叩謝,被長老重新攔下,后者猶豫片刻,偏過頭來道,“桂兒……”
“誒?!鄙倌赀B忙抬頭。
只是他師父的后話還未啟齒,忽然就被一男一女的推門聲給打斷。
苗圭借著余光瞟去,可惜來人站在烈陽之下,她著實看不清面貌。
“長老,現(xiàn)在宗內(nèi)情況特殊,你走開有諸多不便,我想……此事還是我來代勞吧?”那男人嗓音溫醇,似乎年紀(jì)不大。
“你?”
轉(zhuǎn)頭望向來人,長老有些遲疑,又稍稍打量了一番青年身側(cè)的少女。
這并非是信不過他的實力,只是,貌似比起自己,這家伙出手要更加麻煩。
“嗯。這不是快殿試了么,老師特意叫我回來。算算時日,我這會兒應(yīng)該也差不多到坤元州邊境了?!?p> 如此奇怪的自稱話語,聽得苗圭一臉茫然。
他?他現(xiàn)在不是在這兒嗎?回哪兒去?
相比起她的不解,那位長老卻是釋然許多,后者舒眉,點點頭,“如此甚好,那此事便盡數(shù)交付于你了,切勿輕敵?!?p> 言罷,長老放心離去。
如青年所言,現(xiàn)今宗門內(nèi),幾乎是所有的高端戰(zhàn)力都已傾巢而出,前往前線御敵。權(quán)物緊張之下,他也的確是脫不開身,有的忙。
“師父,師父,你剛剛準(zhǔn)備囑咐我什么呀?!?p> 一旁的男童緊跟到師父后頭追問著,臉上的激動仍是不曾消退。
盡管自己即將到手的活兒沒得咯,但這也不妨礙他的興奮勁,至少說明師父是相信他能力的嘛!
那位長老扯扯嘴角,帶著他的傻徒弟走出大堂,不忍說出傷他心的話語。
“為師準(zhǔn)備囑咐你與你王師兄,一起執(zhí)掌玉令來著?!?p> “還有呢,還有呢!”少年聽得很是認(rèn)真。
“還有啊?那我想想……”
“……”
那位仙風(fēng)道骨的仙長雖然是極其相信青年,但留在原地的苗圭卻不這么認(rèn)為。她的身子緊繃,哪怕是在心中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害怕,但腦海之中仍是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能給我看看你的核桃嗎?”
青年緩緩俯下身,似乎是想看他的眼睛。
“可,可以?!?p> 苗圭怯生生遞上核桃,有了先前的前車之鑒,她是著實是不敢與這怪人對視。
緊張的耷拉下腦袋,苗圭的視線便忍不住朝一旁去了,像是隨口問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請問,你們認(rèn)識趙玉竹嗎?”
“認(rèn)識啊,我還是她師姐喔!”
聽到這個問題,一旁巧目倩兮的少女答道,惹得苗圭忍不住朝她看去。
這個姐姐很喜歡笑,這是少女帶給苗圭的第一感覺。
她的笑容中沒有半點雜質(zhì),像是山泉叮咚的小溪,清澈無比,一眼即真。光是靠近便使人如沐清風(fēng),苗圭不由得放下幾分戒備。
青年并沒有接過核桃。
他僅僅只是用指尖輕輕點了兩下的表面,便是語出驚人:“這是苗長老遺留的元丹所化吧?”
苗圭面色一僵,重新低下了腦袋。
“這枚內(nèi)丹受損嚴(yán)重,上面還殘留了些許鬼氣,還有……嗯?你是被某只即將渡劫的黃鼠狼討過封口?”青年繼續(xù)道,聽得苗圭心湖大震。
“不用緊張,我只是確定一下上面殘存的氣息?!?p> 青年言語沒有咄咄逼人,只是就事論事,“雖然這個元丹保住了你的性命,但黃鼠狼的秘法還是奪走了你大部分先天之神,連原本穩(wěn)固的根基也被一同毀掉……”
“仙長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多久了,是么?”苗圭接過話語權(quán),語氣很冷。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
青年沉思片刻,還是點頭。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復(fù),苗圭慘然一笑。雖是在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準(zhǔn)備,但當(dāng)她真正經(jīng)歷之時,她還是無法徹底保持理智。四肢冰涼,如墜冰窟。
青年話語未斷,“不過,沒有根基也并非不能修煉續(xù)命?!?p> “我記得有本功法很適合你,只是,它走的是另外一條鮮為人知的路子?!?p> “這套功法并不吸收的元精,僅僅只是驅(qū)使,但只要你將他控制得格外溫和,相信也能逐步修補這顆元丹。自然,相輔相成的,壽命也會因此延長一些。不過以后的日子里,你可能會多災(zāi)多病,你看如何?”
苗圭一愣,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不曾想,自己山窮水盡,還真迎來柳暗花明。
……
浮云大舟,地字房。
林清淵盤坐床榻之上,懷中不斷鼓搗著什么東西,周圍擺放滿了無數(shù)消耗材料,使得這個本就狹小的房間無處落腳。
這些是他聽取流云非的建議,為了磨合御劍術(shù),而特意買來的一些小玩意。也是這次南下歸鄉(xiāng),游歷各個國家乘坐渡舫收集的各地特產(chǎn)。
雖然無甚大作用,但好過聊勝于無嘛。
一旁,云紋已經(jīng)脫開劍鞘,晃晃悠悠不斷起伏在林清淵周身三丈之內(nèi)。
劍靈沒有徹底化形,只是在劍身處伸出個類似于腦袋的模糊形狀來。
云紋盯著窗外的風(fēng)景許久,百無聊賴的打過個哈切,這才慢慢悠悠轉(zhuǎn)過身,無奈的盯起他的主人。
其實他很想吐槽,這小子既然已經(jīng)有了自己這把神兵利器,為啥不在閑暇時余好好磨合,反而要一根筋的去琢磨另外一把廢鐵?實在不行,繼續(xù)加深煉化那本破爛冊子,也能讓他想得通點?。?p> 云紋是真的搞不懂。
他想換個主人,比如那個喜歡天天聽自己吹牛的小丫頭就不錯!哪像這姓林的,即不聽自己說話,還不讓他出去伸展伸展筋骨!真沒意思!
而且這家伙還喜歡斤斤計較。
自己當(dāng)初不過是有幾次張錯了嘴,誤傷了人罷了,居然就苦兮兮的將他重新封回劍鞘!
如此小題大做,當(dāng)真對不上他的胃口!
若非這一路上都不怎么太平,還需要拔劍動手,他怕是現(xiàn)在都得繼續(xù)龜縮在劍鞘內(nèi)!連透上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這些話語,劍靈自然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這姓林的愛較真,說出來,傻的不就成他了?
誒,真是憋屈。
聽那丫頭說,他們已經(jīng)到了南渝,之后也不知道還有幾次出劍的機會。
這家伙回去后,該不會就拿自己當(dāng)裝飾品吧!看他一路這架勢,怕是很有可能喔,那他這把神兵該怎么辦?!
老天呀,怎么就讓他攤上了這么一介主人!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困在那方小天地之間算了呢!
正當(dāng)劍靈胡思亂想之際,林清淵終于是徹底穩(wěn)固好御劍術(shù)的符文。
林清淵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揮出一訣,懷中的長劍便是緊跟著赫然出鞘。劍隨心動,化作一縷寒鋒不斷游走,最后猛地直直撞向窗外!
關(guān)鍵時刻,隨著林清淵手腕一擰,那長劍便在厘毫之間,緊貼窗邊迅速上掠,最終快成一道劍光回入劍鞘。
整個過程,沒有半點氣機泄露!
瞧見林清淵那傻乎乎的喜樣,劍靈滿心的不爽,嘴中盡是腹誹。
這點控制力而已,不是是把劍就行?而且這藏匿氣息的效果,只要高出他一境的修為,就一定會被識破,有個屁用??!這般雞肋的東西,居然還被這個白癡磨合這么久!
嗡嗡。
云紋的劍身抖動著,似乎是在抗議。
“喂,你想干嘛?!老實點昂!不然把你收回劍鞘!”
察覺到了些許異樣,林清淵微微蹙眉,頭也不抬的警告道。
嗡嗡。
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劇烈,云紋絲毫沒有因為他這般話語而變得老實。
嗯?
林清淵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道破空聲同時響起,在云紋即將飛掠出窗的瞬間,他已經(jīng)趕到窗前,握住劍柄的同時,極其熟稔的將劍鞘給套了上去。
“叫你老實點……誒?誒!”
可這次云紋卻一反常態(tài),非但是沒有停下,反而還連帶著他一起沖破了窗戶!
林清淵心中一驚,來不及多想,自己就已經(jīng)隨著云紋朝遠(yuǎn)方飛掠!
“老~大!”
只來得及失聲一句,一人一劍便已然飛出了浮云大舟的范圍。
“咦?那是什么東西飛出去了呀?”
大舟上,閆菁朝她娘親問道。
“那個……好像是姓清的?”富貴咽下口唾沫,眼睛瞇成了條縫兒。
速度太快,饒是以他的目力,也仍看不太清。
“不要慌,反正都已經(jīng)到坤元州了,附近有宗門壓著出不了什么大事。富貴去找流云非,他說過在我們身上種了道符,能找到清淵被帶哪兒去了的……”
……
“你要帶我去哪??!”
狂風(fēng)中,林清淵完全睜不開眼。耳畔盡是音爆,這般恐怖速度,光是支撐著自己不掉下去,就已經(jīng)是他肉身的極限。
“我,我也不知道!是有股力量在召喚這把劍!我抗拒不了!”
云紋劍靈的聲音在他心底響徹,林清淵能聽得出,這聲音中夾雜著無盡的興奮。
咻!
云紋在空中一閃而過,聲如雷,快如電,速度仍在不斷加快。留下的劍痕仿佛將天穹都給撕開道縫隙,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