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要當(dāng)亂臣賊子
“大哥，這些人也太能吃了吧?！睆堬w看著被抓住的那幾人。他們幾人坐在地上，手里緊緊的捧著自己的碗，抓起碗中的食物就往自己的嘴中倒去。
是的，是倒。陳辛根本就看不到他們有嚼的動作，好像深怕別人搶他們的飯吃一樣。
“沒事，我們糧食多，不怕這幾個人吃空我們?！闭f完陳辛有點不放心，這么吃下去怕不是要噎死了。
他過去拿腳踢了踢他們，沒想到他們以為是陳辛不讓他們吃了，直接將臉埋到碗里面去了。
哎，看來也是窮命的人，噎死就噎死吧。
陳辛到現(xiàn)在也沒想著放過他們，自己的仁慈是給善良的人的，不是給這些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屠村的人的。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陳辛原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但是他沒想到半夜自己居然被臭醒了。
“怎么回事？”陳辛扇著鼻子，問道。
“把總，那伙人將糞便拉在身上了，兄弟們都被臭醒了?！?p> 陳辛走過去一看，果然如此。
亂七八糟的臟物弄得整個帳篷都是，看得陳辛直惡心。
“你們是以為我不敢殺你們嗎？給我搞這些花樣？”半夜被臭醒了，又看到這么惡心的一幕，陳辛的脾氣上來了。
“大人，我們不敢啊，我們不敢出去上廁所啊，但是我們又忍不住。”一個人哭著說道。
陳辛的隊伍伙食一直很好，每餐都有肉。而一些好久沒吃過肉的人一下子吃肉了，會拉肚子的。
“這也太臭了吧?！标愋恋谋亲右恢焙芎茫勥^翔，以此從中獲取信息。多久之前拉的？伙食怎么樣？那人身體怎么樣？
但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么臭的，“那也太臭了?！?p> “將軍，我們已經(jīng)好些天沒上過廁所了?！?p> “為什么不上？”
“舍不得啊?！?p> 陳辛實在是忍不住了，隨便選了三個倒霉蛋，讓他們將這些人扔到河里面去。
給我到河里面拉干凈，給我到河里面洗干凈去。
那幾人自認(rèn)倒霉，但是又不得不去做，只能捏著鼻子將幾人推下河去。
這幾人一下河，一改之前聽話的樣子，居然潛下水去，看樣子是要跑。
陳辛冷笑一身，“投矛！”
一下字四五十根矛投擲而出，將那幾人扎個透心涼。
逃跑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個人了，那人正是他之前問話的人。
“他們都跑了，你怎么不跑?！?p> 對方并沒有回答，一個士兵開玩笑的說道：“他是不可能跑的，別說讓他去拉翔，讓他去吃翔他也會照做?！?p> “別掉以輕心?！眮G下這么一句話之后陳辛就離開了。
接下來兩天，這個幸存者確實和那個士兵說得一樣，一樣的老實。
每天渾渾噩噩的，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他時候一點生氣都沒有。
老實，但是陳辛問他離目的地還有多久，他都不作回答。
陳辛怕他把自己帶到什么包圍圈去了，特意將斥候放得很遠(yuǎn)。
這天斥候給陳辛帶來了一個消息，他聽了后情緒都不好了。
“你帶我去的根本不是什么賣馬的村莊，而是李家莊是不是！”
這漢子罕見的點了點頭。
“行，去也可以，去看看你們到底做了什么孽。”
對于這人的木訥，陳辛感到可憐也感到氣氛。
走到了李家莊的遺址，看著墻上黑色的血跡，漢子激動起來了。
陳辛也沒有讓士兵們攔住他，讓他去，這不是他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嗎？
擺脫了士兵，漢子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家莊村口外，不再向前走上半步。
而也只是這樣了，他還是那個呆呆的樣子。
陳辛以為他會哭，但是他沒哭；陳辛以為他會笑，但是他沒有笑。只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行吧行吧，我被你打敗了。
陳辛騎馬向前，走到那人的身邊。
“不進去看看嗎？”
沒人回答。
“我不想殺你了，以后你就呆在這里，給他們守墳吧。”
陳辛知道，這個人的心已經(jīng)死了，自己無法再殺死他一次。
這次漢子說話了，“能給我一塊肉嗎？”
肉？現(xiàn)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肉還是生的呢。
他正想這么說道，漢子又開口了。
“生肉就行，只要是肉就行?！?p> 陳辛叫人給了他一塊肉，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對于這人似乎是有求必應(yīng)。
這是說得通的，在情感上，人更加愿意幫助自己已經(jīng)幫助過的人，而不是曾今幫助過他的人。
更何況對方提的要求也不過分，人也是一副衰樣，陳辛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那人拿起肉大喊一聲，“沿著河一直走，左轉(zhuǎn)三次在右轉(zhuǎn)?！?p> 說完他拿起肉就開始啃了起來。
陳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對著他喊道。
“你為什么不活下去呢？”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的。將軍，你會明白的?！睗h子哭了，也死了。
“狗娘養(yǎng)的?！?p> 到這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罵的是那人還是這幾天自己遇到的奇怪的事情。
來都來了，陳辛讓士兵們將李家莊的人安葬下去。
至于那個漢子，就讓他在那里吧。
“把總，這里有情況?！?p> 陳辛快步走了過去，幾個士兵圍著一個地窖。
“把總，地窖下面好像有動靜?！?p> “打開看看。”陳辛將自己的佩劍拔了出來。
士兵剛伸手要去打開地窖，地窖里面的人先出來。
蓋子被從里面打開，一個女孩走了出來。
那女孩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三左右。穿著可以罩住她人的寬大破爛的衣服，出了地窖之后光線的刺激讓她那大大的眼睛流出了淚水。
陳辛看到她并沒有將劍放下，點頭示意。一個士兵點燃火把，走了下去。
“把總~下面沒人?！?p> 陳辛不放心，也爬了下去，但是爬到一半就上來了。
下面確實沒人，不但沒人，什么東西都沒有。
與其說這是一個地窖，不如說是一個墓穴。
“你叫什么名字?！标愋僚拇蛑约阂路系幕覊m說道。
女孩的眼睛盯著地上，左看看，右看看，慢悠悠的回答道：“我叫李依依?！?p> 李依依？李家的人？
“你爸媽呢？”陳辛試探性的問道。
“死了?！迸⒆拥恼Z氣還是那樣的平淡。
正是這平淡的語氣，撥動了陳辛心中某根弦。他摸了摸女孩子的頭，女孩子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沒有異動。
“跟著叔叔走吧，叔叔給你找一個地方住下。”
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陳辛看自己要去的賣馬的地方，能不能找一個人家讓她住下。
陳辛將她帶了回去，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陳辛還以為是這個女孩子被嚇壞了，一直輕聲和她說著話，還將可以去當(dāng)門神的張飛趕走了。
剛剛回到部隊里面去，女孩子突然興奮的跑了起來。
“大虎！”
“李依依！”
一個血洗了李家莊的土匪的孩子，看到李依依興奮的喊道。
他的父親殺死了她的父親，但是他們都不懂，他們還在一起玩。
李依依一把手抱在大虎的肩膀上，偷偷的說：“你這里有吃的嗎？我快要餓死了。”
“有的，有的，我從軍爺給我們的糧食中偷偷藏了一點。你別出聲，跟我來，別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p> 幾個小孩子的把戲，自然是瞞不過陳辛的眼睛，但是他并沒有阻止他們。
這些頑童，陳辛在心里這么說道。
但是他卻笑不出來了，反而有點想哭。
....
“大哥，我看你最近這些天好像不太高心，誰惹你了？我去撕了他。”
張飛看到陳辛總是在嘆氣，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沒事，只是我看到了太多在戰(zhàn)場上看不到的東西?！?p> 陳辛在這段時間，開始反思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剛從戰(zhàn)場回來的時候，他想的是拯救這個帝國。
因為他看到了太多為了帝國而去死的人，看到了許多為了帝國一騎當(dāng)千的猛士。
因此他一直將拯救帝國當(dāng)作自己的目標(biāo)，所以他埋怨帝國腐朽了。
馬車沒以前快了，人沒以前有信仰了，制度沒人遵守了。
明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帝國就可以贏得這場戰(zhàn)爭?？墒菫槭裁淳褪沁@么一點點，似乎是永遠(yuǎn)都做不到。
現(xiàn)在他知道了，為什么做不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就是答案。
帝國不值得我去拯救，帝國的人才值得我去救。
想清楚了，陳辛的心就開明了。
他狠狠的一甩馬鞭，將馬打得痛得揚起了前蹄。
“前進吧！亂臣賊子！”
“大哥，等等我?。 睆堬w不知道自己大哥為什么突然這么高興，但是沒關(guān)系，大哥高興就好。
他也甩著馬鞭向自己大哥追去。
部隊又走了三天，那人沒有騙陳辛，這里真的有一個賣馬的地方。
“嗯，馬糞的味道?！?p> “大哥，用眼睛就可以看到了，你為什么總喜歡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p> “找打是吧？”
和張飛鬧了一番，陳辛帶著自己的人走向這個山谷。
山谷就在道路的旁邊，一條河從山谷里面流過，留下一個沖擊平原。
這一個山地地區(qū)難得的平原，現(xiàn)在被人養(yǎng)了一大堆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