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的死,瘋的瘋
靜涵公主動作之快,連守在莊修文身側(cè)的奴才都沒反應過來!
只聽莊修文發(fā)出悶哼一聲,推搡靜涵公主的手也頹然垂落!
奴才終于回過神,慌忙把公主推到一旁,一柄沾染鮮血的銀色小錐子自靜涵公主手心滾落。
忠心于駙馬的奴才扶住失去意識的莊修文,驚慌看向笑得跟瘋子似的公主,
“夫、夫人,您對駙馬爺做了什么?!”
公主笑得渾身發(fā)顫,但緊接著自她纖細體內(nèi)爆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叫,像是生命最后的哀嚎!
眾目睽睽下,她全身皮膚迅速干癟下去,像是被蟲從里子全部吃空、瞬間變成一具皮包骨,重重砸落在地,再無聲息!
在靜涵公主死去的同時,一旁冷眼旁觀的韶音發(fā)出一聲悶哼,它弓起腰摟住自己,不多會一陣帶著腥臭的黑煙自它體內(nèi)鉆出,瞬息消散于半空!
“拘魂者死,被拘魂者自由了?!?p> 帝星鳳眸暗了暗,他走向小銀錐,將奶團子放在一旁,半蹲下來拿起銀錐把玩。
果然,這是一柄特質(zhì)的法器,專門用于刺傷凡人生魂,僅有一次機會,用完作廢。
不過,這法器上附著的氣息……
奶團子拋下帝星跑到公主的尸體邊,和湊過來的上官夜魄檢查一番后,奶團子皺眉低喃,
“這種死法,倒是第一次見?!?p> 韶音飄來,根根琴弦纏繞于身,相比之前駭人模樣,此時見著卻別有一番美感。
它朝奶團子一行拱手道謝,
“諸位替我尋出真相,我心懷感激。大恩不言謝,此后我了無牽掛,任憑你們處置?!?p> 奶團子撐地撅屁股站起來,奶爪拍拍灰,仰頭淡淡問,
“那他呢?不是還活著么?你打算怎么處置?”
韶音沿著奶團子的目光看向悠悠轉(zhuǎn)醒的莊修文,只見他目光不負方才清明,滿臉渾渾噩噩,掛著癡呆傻笑。
他一把推開湊上來關心他的奴才,撲在地上邊笑邊打滾,嘴里念叨著,
“知、知音難覓……我、我只翼孤影……”
帝星將小銀錐收起,站起身淡淡瞥了眼莊修文,
“生魂受損,這輩子只能做個傻子了?!?p> 韶音臉上的笑意隱去。
盯著癡傻的莊修文看了半晌,韶音轉(zhuǎn)過身緩緩閉目,
“就這樣吧,或許這對他是最好的懲罰?!?p> 奶團子聳聳肩,并未多言,而是翻開《萬鬼冊》,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韶音封印。
“此曲終兮不復彈,三尺瑤琴為君死。是曰,琴鬼?!?p> 這日后,駙馬府隱藏的真相被送去皇宮,曲國皇帝子女眾多,根本不在乎這個他早已忘了的女兒。
但礙于皇室臉面和靜涵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還是下令將一切罪行推給瘋了的駙馬,又將其貶為庶民,這才草草給整件事畫上一個句號。
瘋瘋癲癲的莊修文落得一身罵名,被趕出駙馬府后淪為街邊乞丐。
在百姓們嫌惡的目光里,他抱著一柄不知從哪撿來的斷琴,與街邊野狗搶屎,除了呢喃“知音難覓,我只翼孤影……”,再不會其他言語。
身中鬼咒、生魂受損,想來莊修文也活不了多久了。
奶團子一行回到上官宅邸,無事一身輕,著手準備過年。
千里之外,一處陰冷的宅子里。
銀發(fā)如瀑、面容悲憫的男子彈了彈白袍,起身繞過地上昏迷不醒的凡人女子,低頭對匍匐在地的貓妖笑嘆,
“可惜,居然死了。她自命不凡,我給她證明自己的機會,結(jié)果連一只能違抗天道的厲鬼都拘不出……”
男子的聲音分明空靈悅耳,但貓妖卻渾身發(fā)抖,好似極為恐懼。
它小聲稟告,
“老師,樂、樂都一事,有人插手……我、我嗅到氣味了……是上官家的人……”
“哦?”
被稱作老師的銀發(fā)男子輕笑一聲,將手背于身后踱步出陰冷的宅子,朝東北方向遙遙望去,
“隨我去一趟上官山?!?p> -------------------------------------
曲國樂都。
年關將至,樂都百姓將一年的不愉快全部忘卻于腦后,興高采烈開始置辦年貨、裝扮家宅。
上官宅邸自然也是從上到下忙得熱火朝天。
帝星抱著酒壇喝了四五天酒,終于想起一件被他忘記的事。
隨手扔下酒壇,與天天和上官夫人出門逛街的奶團子打了聲招呼,帝星微微闔眸,帶著一身酒氣瞬息消失在原地。
暗無天日的地府鬼界永遠燃著連綿的幽藍火焰。
巍峨的酆都城外,萬里如血荼蘼無風搖曳,似冤魂無聲哭訴。
主殿內(nèi),邢靖坐在寶座上,陰鷙的目光掃過跪在兩側(cè)的侍女,讓穿著清涼的女鬼不禁害怕得發(fā)抖。
他剛想伸手撩起其中一個的下巴,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在女鬼們的尖叫聲中,整個人不受控制栽下寶座、像顆球一樣滾出老遠!
一道低沉嗓音自殿臺上漫不經(jīng)心的傳來,
“我的位子坐著還舒服么?”
滿臉慍怒的邢靖迅速爬起,他怒瞪著坐在寶座上翹著二郎腿謝謝倚在寶座上的帝星,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半晌,邢靖才耗費全部理智將怨恨的壓回肚里。
不耐煩地揮手示意驚恐的女鬼滾出去,邢靖干巴巴一扯嘴唇,雙手抱臂冷笑道,
“喲,這不是被凡人封印兩千年的鬼帝帝星么?怎么想起來地府鬼界了?”
“你叫什么來著,哦,梁進?”隨手拋出小銀錐,銀錐砸在地上發(fā)出清脆叮當響聲,帝星輕哼一聲,勾唇露出邪肆的笑容,
“你不是早知道我醒了?怎么,害怕了,所以耍小聰明來試探本帝?”
邢靖瞥了眼小銀錐,認出是他幾月前讓屬下送出的法器。
邢靖滿心不忿。
又是這股熟悉的、被愚弄的感覺!
兩千年前每一個日夜,帝星就如現(xiàn)在一般似笑非笑坐在寶座上、高高在上俯視他,把他當成一個笑話!
邢靖抬腳踏過臺階、一步步往殿臺上走,
“不過是我隨手扔的一個小玩意兒,你怕了?”
“也是,”邢靖在寶座前站定,逆著光俯視帝星,滿臉譏笑,
“鬼帝大人兩千年前因為一個女人廢了一身鬼氣,怎么能不害怕?”
堂堂鬼帝居然沒有鬼氣,說出去都丟地府鬼界的臉!
下一瞬,邢靖又飛出去了!
一聲悶哼在殿堂內(nèi)響起,邢靖連帝星如何出招都未看清,整個人被百米開外墻上的燈飾當胸捅了個對穿!
帝星收回修長的手指,緩緩起身,閑適地彈彈袖擺,邁著閑散的步子走向邢靖。
粘稠漆黑的血液沿著燈柱滴滴答答淌下,帝星邪肆一笑淡淡說道,
“光憑靈力,我照樣一招廢你,你要試試?”
正奮力掙扎的邢靖臉色一僵,知道帝星不是在開玩笑。
見邢靖安靜下來,帝星好心動動手指將他放下,又躬身在一身狼狽的邢靖臉上輕拍,
“我的底線你清楚,過個好年?!?p> 話音未落,帝星身上漾出波紋,如水汽一般消散不見。
主殿內(nèi)歸于寧靜,邢靖憤恨用拳頭一砸光滑的地面,怒吼道,
“帝星!我定要把你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