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清泉拿了快遞出來,拿著手上的快遞對著他招了招手。
許沂走過去低頭看著她手里的書,黃色的外殼,如陽光和希望,正是考蟲獨特的外殼,他道“你在準備考試?什么考試?!?p> 程清泉臉上笑容一凝,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主要都大四了,自己四級沒有過本就有些丟人。如今在許沂這個高材生老師面前,她更覺得難看……
她捏著手里的書,嘿嘿一笑扭頭往前面甩了甩書,示意道“你不趕時間嗎?”意圖敷衍過去。
許沂挑眉,輕笑著,目光落在快遞上的標簽,上面寫的四六級,他了然的目光轉向程清泉“四級還沒過?”
程清泉有些局促的點頭,她實在太廢了“我大三才想起要考四級,報了幾次課,都沒看,裸考了三次,都差個幾分。這次報課,最后拼一把!”
她趕緊解釋,意圖挽回自己廢材的形象。
“第四次考呀?!痹S沂慢慢說道。
“……”程清泉無言以對“這次我不成功便成仁!”
“需要我輔導嗎?”
心一動,程清泉覺得他拋出來的話非常的誘人,可一想到英語也不是特難,義正言辭的搖頭“不難不難,我都報課了,幾個老師可聽不過來。”
許沂輕笑,兩人一搭沒一搭的瞎聊著。
兩人慢慢的朝小區(qū)出口走去。
剛到小區(qū)的大門,正好是二環(huán)高架橋色對面,許沂轉過頭看著她,忽然道
“你自制力實在差的話,可以去水鄉(xiāng)理工大學蹭課,這樣高效一些。若你決定好了的話,我給你推薦老師,別人上英語課的時候,你就復習四級,老師不會管你,教學氛圍下,收獲不會小。”
程清泉點頭,心里雖不認同,還是非常感激。
畢竟,若是真的想學習,什么都拖不住她的步伐。學不進去的話,在教室她依舊可以睡得高枕無憂。
這次,她真正的下定決心了。畢竟最后一次機會了,一定得全力以赴。
送走許沂,程清泉踏著輕快的步伐在小區(qū)里轉悠。小區(qū)的綠化環(huán)境幾乎占據了小區(qū)的六成,爭相斗艷的各種花開得如火如荼,坐在小區(qū)邊,入目基本都是綠意盎然。
讓人走在林蔭小道上,總會不自覺心曠神怡。
她看著手里的快遞,忽然發(fā)現厚度不對。她將快遞單翻過來,上面寫著的不是四級真題與解析。
而是“我們?yōu)槭裁匆佳??!?p> 迎面刮過來的風,仿佛將她的思緒吹向遠處。
她經常做兩種夢,
與十七歲喜歡上的人再次重逢。
或者復讀。
有關復讀的夢,甚至可以隨意年齡的增長而更加強烈。有從大一回去復讀的;也有從大學畢業(yè)后,忘記一切高中知識的她,寧愿舍棄悠閑自由的畢業(yè)生活,為了高考重零開始,重新去經歷那種惶恐卻堅定的生活。
幾乎大一到大四,不約而同的,做著同樣目的的夢。
每每第二天醒過來,她都會清晰的記住這兩種夢。
顧言
以及高中沒有拼一把。
是她二十一年來的最遺憾。
刻骨銘心又揮之不去的,如同經久彌漫的霧氣,沒什么非其不可,卻耿耿于懷困了她四年。
她看著仿佛有著魔力的黃色的塑封,這一刻,她已經克制不住的,矯情的去想:
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
她恍惚的略過周圍孩子們嬉鬧的聲音,以及別人愜意的散步交談的身影和聲音。
下意思去回想想,前幾天,在理工大學看著青春的面孔時,心里的悵然若失,以及知道理工大學在水鄉(xiāng)排前三時,克制不住的自卑失落。
每每想起自己渾渾噩噩的度過大學四年,吊兒郎當的經歷高考,她都能感覺到油然而生的空虛。
她最美好的年紀,竟也稀里糊涂的浪費了這么久。
厚實的書本,實實在在的捏在她的手心里。
這是一種踏實又沉重的重量。
她抬頭,任由微風也吹不去她難以描述的心事,天邊的云彩如被海浪席卷過的沙灘,一層層的染上金紅的霞光。
回到家,她坐在椅子上,拆開快遞,心無雜念且毫無保留的投入到了《我們?yōu)槭裁匆佳小?p> 書上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余生漫長,希望在自己最好的年紀,做最勇敢的決定。
隨著內容一遍一遍的拂過她的腦海,難以磨滅的的心思跟著一點點清晰。
她期盼什么……擔心什么……向往什么。
她沒有順從自己的欲望,如牛飲水的將這小小的一本書看完,看了兩個研究生的自序,她收起書,等到程順平回來后,與他提了一下考研這件事。
程順平沒有意向中的激動或則極其不贊同,聽了倒是非常欣喜。
除了一直在旁邊念叨“你考上了我給你磕是個響頭”的賀蘭杏女士。
此番交談很有意義。
程清泉笑得恬靜“我不會急于下決定。要畢業(yè)答辯了,四級還沒有過,我給我一段漫長的時間去考慮和準備,我畢業(yè)了才會正式開始著手準備?!?p> “2021年12月考試的話,時間非常不充裕。我要把戰(zhàn)場拉長到2022年的十二月。我不怕,才開始,我就更不會害怕!”
她躺在床上,腦里接受到的興奮和清醒讓她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摸出手機,記了會單詞,算是能踏實安心的睡著了。
次日一早,她按部就班去辦公司,但這次包里帶著的,不再是零食,而是裝上了四級的資料。
到了辦公室管理人員都去了各個崗位,已經沒有人了,收拾好辦公室的衛(wèi)生,程清泉開始大聲朗讀,背誦單詞,或走,或躺倒,她變化了無數種姿勢,在只有賀蘭杏的辦公室,專注的記著單詞。
下午的時候,程清泉破天荒的去了理工大學,程黎升設計圖紙拿錯了,目前暫代資料員的程清泉只有跑腿去送。
送完圖紙,程清泉就坐在電梯施工的旁邊,耳邊沖刺著焊接時刺耳的聲音,她望著大道的門口走神。
坐著沒勁,程清泉靜默半響,起身準備回去。
現在正好是第二節(jié)課下課,路邊的人形形色色,有很多。
目不斜視向前走的程清泉蹙著眉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發(fā)現從A棟教學樓走過來的好多學生都在看她。
趁旁邊有兩個女生偷偷摸摸嘰嘰喳喳的時候,程清泉突如其來的前面跨了一步,擋在兩人的面前。
“同學”她小聲道“我是不是身上有什么東西有問題呀。”
兩個女同學明顯被她舉動嚇了一跳,兩人相視一笑的搖頭,然后拉著手笑呵呵的跑開了。
仿佛臉上明顯寫著,我不告訴你!
“咋回事?好嚇人呀……”程清泉摸出手機,對著手機屏幕打量自己的臉上。
是哪兒沾了什么?還是頭上有什么……蟲?!
想到這,程清泉雞皮疙瘩掉一地,跳起來用手使勁且慌亂的拍頭發(fā)。
莫不是有什么蟲!還是鳥屎!
越想程清泉心里就瘙癢難耐,感覺有千萬只螞蟻撓心。
“程……清泉?”
程清泉拍著凌亂的頭發(fā)抬頭,看到翟樂瓚疑惑又難以置信的樣子。
沒反應過來,翟樂瓚就伸手向前準備給她理頭發(fā)。
程清泉心一跳,往后退一步“沒事,我自己來”她收拾好心里的焦躁,將雜毛亂飛的頭發(fā)理順。
為了不讓翟樂瓚尷尬,程清泉問他“你看看,整齊沒有,或則有沒有什么東西?!彼f著心里一燥,感覺又要開始癢了。
因為程清泉后退,兩人站著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翟樂瓚認真看了一遍,指了指她的耳朵。
然后道“沒有東西,就耳朵邊的頭發(fā)絲有點亂?!?p> 此時B棟101教室里,占課的學生訝異的看著在第七排靠窗座位上坐著的看著窗外的許沂老師。
“許老師……我占個座位?!彼t著臉小聲道。
許沂收回目光,點頭起來,留下一臉胡思亂想的女同學,離開了座位。
手機鈴聲響起,翟樂瓚示意有個電話,然后接了起來。
電話里傳來張厥的聲音“沒了,沒占著前面的,許老師天天都在這教室上課,那些一二兩節(jié)沒課的都坐在這兒等,我也是醉了!就最后三排有位置?!?p> “占最會一排吧,多占一個位置?!?p> “去,最后一排聽個錘子。好不容易上個課!”張厥猛地一叫“操……我看見你還有那程清泉同學了。我說為什么要坐后面。”
翟樂瓚笑著咧開潔白的牙齒,看著低頭用手機照鏡子的程清泉。
“謝啦,中午我請你,先掛了?!?p> “誒喲……了解!”
掛了電話,翟樂瓚搖了搖手機“我花血本給你占位置了了,還去蹭國學課嗎?”
“感情你以為我是要去蹭課占位置的啊?!背糖迦?,故作沉吟“既然你都誠心誠意的發(fā)問了,那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
“得……打住?!钡詷翻戨p手比叉“進去了,待會沒位置了。”
翟樂瓚走在前面,氛圍的隨意和自然讓程清泉覺得意外輕松,拉起衛(wèi)衣的帽子,邊走邊問。
主要,她也想,悄悄的去聽聽許沂的國學課。
“你們上課可以戴帽子嗎?”
翟樂瓚轉過來看她,看著她被大大的衛(wèi)衣帽,遮得都差點看不見眼睛的帽子“準……但你這副模樣,一看就像去課上打瞌睡的?!?p> “瞎說,我聽課也很認真的好吧。”程看著瞥了一眼翟樂瓚手里的國學課本。
這次沒有書看了。
到了教室后門,程清泉特意落后翟樂瓚幾步,混在推推嚷嚷的人群中,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找到位置,非常猥瑣的低著頭走到最里面的最后一排。
翟樂瓚正等在那兒,看她來了,給外面坐著的兩個同學以及張厥道“麻煩讓一下,謝謝。”
然后程清泉一直說著謝謝,和翟樂瓚一前一后走進座位,然后坐下。
程清泉坐下后,偷偷的假意看手,透過帽檐望講臺上瞟。
許沂正低頭看教材,程清泉輕松一笑。雖然教室很大,但總覺得這樣偷偷聽課,就會被發(fā)現一樣。
傳說中的做賊心虛吧。
“程清泉。”翟樂瓚叫她。
“咋啦?”程清泉收回視線。
“重新加一下微信吧?!钡詷翻懸荒樢姽淼谋砬椤吧洗渭幽悖欀f話,掃了碼沒有點到添加到通訊錄……”
“你沒發(fā)現?”
“嗯?”程清泉茫然,確實沒發(fā)現。她神色一轉,嘲笑道“怎么可能,我早發(fā)現了!”
她摸出手機,遞出去。
翟樂瓚認真的盯著兩人手機互相通過好友,才收回視線。
“你這一周多,像消失了一樣。學校怎么都沒遇到過你,結果微信也沒加上,嚇得我以為你是倩女幽魂……”
“哈哈哈”程清泉訕笑“主要我不是你們學校的人。”
翟樂瓚驚詫,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曾以為,程清泉是在躲他。
如今知道不是,翟樂瓚笑容壓不住,月牙眼彎彎“難怪你天天跟沒課似的,之前怎么不告訴我?”
“主要之前不熟。”
“靠窗最后一排的同學,起來給大家朗讀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