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以此身護蒼生
沈南柒聽得并不真切,只知道斷斷續(xù)續(xù)的。
似乎是在道謝,又像是在掛念,更像是釋懷。但是那老人的樣子卻是刻入了沈南柒的心里,實在是太讓人嘆惋。
本來就沒有大錯的戰(zhàn)神,一輩子為天族操勞,最后卻無法有個善終。
好不容易與自己的孩子相認,卻變成了這副樣子。
想到了言安,沈南柒不禁抖了抖,他們是相認了的,那肯定是在南境。那奉邢戰(zhàn)神被他們抓住了,言安到底在哪呢?
“奉邢戰(zhàn)神,我會帶你出去的?!?p> 沈南柒看著奉邢戰(zhàn)神那雙落寞的眸子,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好不容易才讓那位言安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讓他們父子相認。
她絕對不會讓奉邢戰(zhàn)神離去的。
言安那孩子,若是心里的光自此消失了,那該是何等難過的啊。
“哼,不自量力?!?p> 蒼藍冷哼,然后讓兩個仙君離開,自己則掐住了奉邢的脖子。
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現(xiàn)在應(yīng)該死了。
沈南柒見狀,瞟了一眼青薯和鴻淵。
然后迅速飛到了前面,手中的劍揮了出去,強大的靈力光芒直接落在了蒼藍的身上,那道靈力砍了下去。
仍舊是被蒼藍一只手便攔了回去,強大的靈力相撞,沈南柒用劍擋著那道鋒芒。
最終還是無果,沈南柒迅速催動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那道鋒芒更加強勁。
沈南柒向后挪了幾步。
青薯和鴻淵則是從側(cè)面開始攻打,試圖從那人手里奪過那位戰(zhàn)神。
沈南柒體內(nèi)的靈力支撐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她收起了這把飲水劍,改成了以靈力相搏。
猛然間,沈南柒看著蒼藍的后面喊了句:“云圻?!?p> 并且做出了眼神上的交流,仿佛是在讓那人趕緊離開。
沈南柒眼底流露出了各種情誼,不舍和關(guān)懷,情緒十分逼真,這怕是她自己演技最生動的一次。
她只是在賭,賭這人心里對云圻的那些憤懣,還有他那個多疑的性格。
她自然是沒有看到云圻的,她要做得極其逼真,讓自己有機會靠近他。
否則,就憑這樣的靈力相搏,沈南柒自己死了也沒有辦法靠近蒼藍半步。
蒼藍回頭看了一眼。
那位半妖,那個大情種,看來是他自己低估了那位的實力。
正是此時,他的靈力收回了幾分,一邊對付沈南柒他們幾人,一邊回頭看去。說時遲那時快,沈南柒迅速閃身到了蒼藍身后,手中幻化出的匕首直接刺了進去。
仍舊是之前那個位置。
沈南柒不記得,但是這把淬了毒的匕首卻是能自己找準(zhǔn)位置,那一處發(fā)出了亮光。
尖銳的匕首猛地刺了進去,仍舊滲出了血,而那位帝君自然也是反應(yīng)過來了,使出自己體內(nèi)的強勁真氣將這臭丫頭給打了回去。
沈南柒迅速往后退去,單腿跪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口腥甜。
蒼藍的另一只手則加大力度,掐緊了那位宿敵的脖子,只是一扭,那人已經(jīng)斷了氣。
“奉邢戰(zhàn)神,奉邢戰(zhàn)神?!?p> 沈南柒反應(yīng)過來,卻是無濟于事,她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掐死了奉邢戰(zhàn)神。
而自己卻沒有半分辦法。
青薯和鴻淵也各自往后退了幾步,嘴里吐出了鮮血,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救不了那位。
“奉邢戰(zhàn)神。”
沈南柒看著奉邢戰(zhàn)神倒在地上,混濁的眼珠子還未完全闔上。
她強撐著撲到了奉邢戰(zhàn)神的身前,悲痛欲絕。
眼睜睜地看著敬仰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沈南柒卻無能為力。
沈南柒眼里是止不住的淚水,一直在嗚咽,那股強大的悲痛頓時彌漫了周圍。
“哼,小不死的,你還敢故技重施,暫且留你們一日,明日你們必死無疑,哈哈哈哈?!?p> 蒼藍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崖底。
明日,那些扶?;ūM數(shù)綻放,這里將會變成人間煉獄。
若是輕松地將這位玩死了,那多沒意思,他要狠狠地報復(fù),他要讓汜塢的后人看著他如何毀了他想要守護的。
他要讓這些貪婪而又自私的人族付出代價,自相殘殺,互相折磨,這才是最好的報復(fù)。
蒼藍的聲音經(jīng)久不絕,和女子的抽泣聲悲痛聲混合在一起,極度不適。
而那一群人直接離開了這里,迅速閃退。
末了,蒼藍又說了幾句:“半妖云圻,明日你若不出現(xiàn)的話,我要讓你看著扶桑境內(nèi)所有人慘死,讓你成為天下的罪人。我要滅了魔族和人族,你們不配存活于世,哈哈哈哈哈?!?p> 那句話還響徹在了整個扶桑境內(nèi)。
震耳欲聾,完全掩蓋了女子的悲痛欲絕,而剩下的這些正派聽到了這些聲音頓時惶恐了起來。
場面十分混亂,都想要四散逃離。
青薯和鴻淵對視了一眼,看著那些正要準(zhǔn)備逃離的人,直接定住了那些人。
“閉嘴!”
青薯的聲音不算大,但是極具威嚴(yán),這些人也都變得安靜下來。現(xiàn)在的場面,必須得安頓好,不能自亂陣腳。
“大敵當(dāng)前,自亂陣腳又有何用?蒼藍陰險狡詐,惑亂天族,企圖挑起人族與魔族之間的矛盾,想要只剩下天族?!?p> “即使我們明日戰(zhàn)死,那也得守住這里,倘若我們死去,那他那樣強大的能力,滅了人族和魔族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p> 青薯說了這兩句話之后,重重地咳了一聲,似乎喉嚨不太舒服。
鴻淵也上來拍著青薯的背,給她順氣。
“說得好聽,那位如此厲害,我們哪里是他的對手?”
人群中有一個女子站了起來,尖酸而又微弱的語氣,她還在猶豫,她好不容易修煉到了這樣的地步,若輕易死去那必然是可惜的。
她想要離開這里,她才不要白白送命。
青薯睨了一眼,笑道:“若正道都想你這般,那我們魔族當(dāng)初應(yīng)當(dāng)滅了人族的?!?p> “你……”
那位女子被嗆得不知道說什么,面紅耳赤的,她倒也不算蠢,自然能聽出這人話里的意思。
無非就是說她愚蠢不堪,膽小怕事。
可是她只是想活著,她不想浪費自己的那些修為,她好不容易才修煉到如今的品階。
她已經(jīng)為下一次的帝都七星學(xué)院的比試做好了準(zhǔn)備。
“各自調(diào)理自己身體的傷,午時再議?!?p> 青薯搖了搖頭,自己走到了一旁,看著那幾棵扶?;?,心里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沈姑娘現(xiàn)在正在悲痛之中,自然是無法主事的,可她在這些人里面也沒什么威望。
她自己想要施以援手卻始終無能為力。
青薯靠在了鴻淵的肩膀上,覺得自己此刻很累,虛脫無力。
“阿青,聽天命吧,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鴻淵安慰了幾句,盡管他自己也是極不想聽天命的。明日若真是無法與那位抗衡,他自己尚且可以在混亂中帶著阿青離開。
至于其他的人,他無法顧全。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很微弱。
金黃的面具掩蓋了他臉上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憂愁全部藏于心底。
良久,仍舊是無言的寂寞。
在這種空洞虛無中,有幾個人從天而降,似乎是于陰暗中帶來了光明。
這讓那些坐著的弟子們不禁紛紛觀望,有認識的便會發(fā)現(xiàn)這幾位都是帝都的那幾位。
白神醫(yī),還有國師大人,以及那幾個七星學(xué)院的人,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些人身上是帶著光的。
這些人又開始喧鬧了起來。
“柒柒,你已經(jīng)盡力了?!?p> 穿著月白色衣裳的男子向最中間跪在地上的女子走去,一步一步,沉穩(wěn)而深重。
而白行離則帶著其他人去救治那些受傷的人。
“父神父神。”
這是那個少年的哭訴,和剛才女子的抽泣不同,這個更加強烈。
沈南柒看著言安撲了上去,心里更加悲痛了。
她站起身,轉(zhuǎn)身撲倒了那個熟悉的懷抱里,所有的情緒都在此刻迸發(fā)出來。
“是我的錯,我不該上前去刺蒼藍的,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而是戰(zhàn)神啊?!?p> “他那樣好的人啊,他這一生太難了,我見著他們團圓相認,卻沒能在一塊待著?!?p> “我有錯我真的錯了?!?p> 沈南柒一直在哭訴,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強烈迸發(fā),淚水也宛如決堤的洪水泛濫。
最終,太過虛脫暈在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里。
云圻輕輕地抱著柒柒,飛到了一棵海棠花樹上,將柒柒放在了上面。輕輕地撫著她的眉心,他深愛的女子一直都是個重情的人。
就連昏倒了也不得安穩(wěn),眉頭始終皺著。
云圻壓制了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涌動,迅速調(diào)理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使之平穩(wěn)運行,這是修習(xí)半妖一族秘術(shù)的代價。
他只怕自己死后,就沒有人陪著柒柒了。
良久,天上的這些陰云已經(jīng)散去了一些,露出了那碩大的太陽。
云圻看著柒柒眉頭終于舒緩了些,這才施了道術(shù)法,自己則飛身躍下。
“言安,你父神是天族極其英勇的戰(zhàn)神。你是他的孩子,自當(dāng)剛強不屈,只有手刃仇人才能告慰你父神的英靈?!?p> 云圻的聲音很平淡,但是卻充滿了力量。
言安抬起的頭迅速低了下去,然后用衣袖擦干臉上的那些淚水,這才抬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人,他是好人。
他定然會幫助他手刃仇人的。
即使不能親自手刃,只要那位蒼藍帝君死了就好,他不能讓父神白白死去。
“起來吧,節(jié)哀,死者為大?!?p> 云圻轉(zhuǎn)了個身,扯著自己衣袖的手也松開了,他不習(xí)慣別人扯著自己的衣袖。
衣袖一揮,地上的奉邢戰(zhàn)神已經(jīng)消失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籌謀。
“師兄,藥已經(jīng)分下去了?!?p> 白行離上前稟報,拉起了正在地上跪著的言安。這孩子也是凄慘,好不容易認到了自己的父神,緣分這個詞終究是不愛偏袒他。
“好,你先去同那兩位商量陣法的事情?!?p> 云圻吩咐了下去。
然后他自己則走到了那些人的身前,看著這些熟悉的修仙者們,他似乎釋懷了。
“此前掩飾我自己的半妖身份,成為帝都的國師,還請諸位見諒了。”
云圻極其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在這些人的眼里看到厭惡或者其他情緒。
相反,他們的眼睛里帶著感激,這是云圻未曾料到的。
他深諳人性,揣摩人心,自以為早已經(jīng)掌握了這些人的秉性。
但是卻沒有預(yù)料之中的謾罵與仇恨。
“此前是我們一直抱有對半妖一族的偏見,認為半妖一定是壞的,鄙視半妖。風(fēng)綏在這里為過去人族的那些詆毀與排擠向您道歉,是我們?nèi)俗逡晃兜貛в衅??!?p> “我知道,僅用我的這些道歉是無用的,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挽回的?!?p> 風(fēng)綏剛才已經(jīng)想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剛才蒼藍那極其詭異的對戰(zhàn)中想明白了,天下蒼生是最重要的,只要心懷天下蒼生的人那自然是極好的人,無關(guān)身份。
而他們?nèi)俗暹^去的確是做錯了的,往后的日子里自然要改正錯誤。
他似乎也明白了成為國師的意義。
“好,諸位自行休整。明日一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以此身護蒼生。”
“以此身護蒼生!以此身護蒼生!以此身護蒼生!”
眾人心內(nèi)熱切,他們要保護的是自己的家園,是數(shù)萬民眾,是天下蒼生的安危。
此刻群情激昂,所有的偏見與詆毀在這一刻已經(jīng)消失了。
他們只知道要護著天下蒼生,哪怕拼了他們的命,那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云圻轉(zhuǎn)身走到了那片扶?;ǖ紫拢麄円黄鹕塘筷嚪?。
而這些弟子們也開始了自己的陣法修煉,不復(fù)剛才的消極之態(tài)。
“當(dāng)真要舍棄了自身?那你讓那位沈姑娘該如何呢?”鴻淵看向了那一處海棠花樹,看不清樹上的女子。
“我的命并不重要?!?p> 云圻點頭,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決定。他蟄伏了這十幾萬年,防止魔族與人族大戰(zhàn),還查著與蒼藍有關(guān)的事情。
他也做好了準(zhǔn)備,只是卻未曾想到自己會有牽掛不舍。
“那好,隨你吧?!兵櫆Y頗為無奈,這位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倔得要命。
“該練習(xí)陣法了?!?p> 這是魔族的秘術(shù)陣法,只有魔族的人才能擺出,破解起來并不容易。
他們兩人這才向青薯和白行離走去。
……
沈南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天色很昏暗。
她靠在樹上,看著遠處的云圻,還有那里調(diào)養(yǎng)的那些宗門弟子。
這樣的場景其實是極其和諧的。
如果忽略明日的大戰(zhàn),這里將是一處很好的地方,很適合游玩。
周圍的海棠花開得極好,沈南柒順手摘下了一片花瓣。
她昏睡的時間里,她想過許多事情。
從她和云圻的過往,到天族的那些事情,再到正魔之間的博弈,還有關(guān)于這個大陸的很多事情。
沈南柒沒有一件想明白了的,也沒有一件理解透徹的。
她不是個很厲害的人,也不聰明,她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只要能夠做出些貢獻,她也就知足了。
沈南柒在空間里換了身衣裳,今日的這身綠色的衣服沾了鮮血,不太好看。
換上了一件紫色的衣裳,然后躍下了這棵海棠樹,走向了云圻他們。
或許今日便是他們最后可以相處的時間,大抵也是不虧了。
“阿圻?!?p> 沈南柒輕聲喊了一句,聲音格外的平淡。
“柒柒,你該好好休息的?!?p> 云圻知道她今日實在是太過勞累了,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愿意自己的柒柒如此幸苦的,縱然他知道她也是為了天下的安樂。
“得嘞,你們這恩愛秀的,羨煞旁人啊?!鼻嗍碚{(diào)侃了一番。
她以前還不知道這世上竟有夫妻如此般配,今日親自一見,卻是知道了。
這兩人當(dāng)真是天作之合。
“阿青,咱們何必羨慕呢?我們才是天生一對,你說是吧?!?p> 鴻淵替阿青整理額邊散落著的頭發(fā)。
看著那兩位離開的身影,極其般配。
“或許他們明日是一樣的抉擇,對他們來說,共同赴死也是好的吧?!?p> 青薯其實可以猜到沈姑娘的想法,沈姑娘聰慧通透,是個很獨特的女子。
看著那兩人在一起行走,或許他們是在感受最后的幸福了。
青薯忽然覺得有些悲傷,他們兩個人如此聰明,自然是早就摸透了各自的想法。
別看那兩人都很沉默,可他們很享受那份獨有的安寧。
“好了,我們?nèi)ベp月吧,知道你睡不著?!?p> 雖然扶桑境內(nèi)的月亮是極其虛幻的,到底也還是可以欣賞的。
皎月溫茶
分享句子: 親愛的都忘了吧,我曾說的天荒地老,他一定會比我好,一直一直對,你很好親愛的別回頭了,我會我會忍不住的,他一定對你很好,我能我能感覺的到。 ——《你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