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秦頭疑案
辭別陳老，杜江帶著老秦頭先去梳洗了一番，拿來一套衣裳給他重新?lián)Q上。
隨后又拿出麝香虎肉，喚人烤熟，讓他安頓好五臟廟，此時二人正在一座竹樓品茶。
龜背起紋輕炙處，云頭翻液乍烹時。
幾杯茶湯下肚，驚惶失措的老秦頭終于安定下來，開始慢慢講述那個詭異案件。
老秦頭姓秦，在揚州衙門場內(nèi)做了二十幾年，衙內(nèi)上下之事無所不知。
身在渾水中，還想要清白，自然也是一個笑話。
平時老秦頭出于種種原因，免不得做些違心事，不過從來不曾害過人命，時不時還會結(jié)些善緣。
像之前他承諾杜江一樣，倘若杜江真戰(zhàn)死在角斗場內(nèi)，他也會對杜語蓉照顧一二，這并非空話。
牢里來的每個人，他作為獄吏，當然知曉是否真的有罪，似杜江這種被人誣陷下獄，家中還有孤兒寡母之人，他都會幫襯一些。
兩天前，牢里來了一對兄弟。
二人年不過三十，平時在碼頭做腳夫，靠著搬搬抬抬賣力氣，掙些血汗錢。
兄弟二人盡皆個性木訥，不善與人溝通，武道修為倒是比尋常腳夫高出些許，兄弟二人都將虎嘯金鐘罩練到了第四重，一身力氣不小。
但偏偏因此犯了牢獄之災(zāi)，被官府擒拿，說是謀財害命。
可這被害之人乃是金剛不壞的武道修為。
連金身都未修成的二人，卻害死了金剛不壞，這種事，老秦頭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多半是他人構(gòu)陷。
在牢里閑悶時候，老秦頭也會主動和他們交談交談，詢問案情。
只是二人本就不善與人溝通，此時又被人誣陷入獄，心中焦急，說了半天，都沒說出多少有用之事。
來來回回就是幾句——
”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是冤枉的?！?p> 這樣的話，老秦頭聽了十幾年。
雖然他不知道，過兩天，他也會喊出這句話。
但他知道，這兩人十有八九是真冤枉。
可他一個獄吏，甭管別人是真冤枉，還是假冤枉，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等到羈押第二日，再次交談良久，許是看老秦頭比較好說話。
兄弟二人中，較大的那位，從懷里拿出一枚玉佩，交給了他，希望他可以轉(zhuǎn)交給外城的老娘。
這種事老秦頭做得輕車熟路，牢中不知多少人都曾請求過他。
按理說涉及命案，這種事就不太好做，無論疑犯是給出什么東西，還是拜托他去見什么人，可能都有他不知道的貓膩。
只是老秦頭看他們兄弟二人，生性本分，忠厚老實，話都說不清，他打心眼里不相信兄弟二人會是兇手。
何況所托之事并非難事，待到散值之后，他便來到外城，在一間破舊房屋里找到了一位老婦人，將玉佩給了她。
這此期間一直相安無事，等到天光泛白，他再次上值。
點卯完畢。
他去了一趟牢獄，二人還在那呼呼大睡，沒有絲毫異動。
等他出去喝了幾杯溫酒，再次回到監(jiān)牢之時——
那兩人卻身首分離，慘死當場，暗紅血液流個不停，浸濕了整個牢房。
眼見犯人身死，老秦頭抽出佩刀，仔細巡察四周。
自己剛剛來看還是相安無事，出去喝酒回來，不過盞茶功夫，兄弟二人竟然雙雙斃命，兇手很可能還在監(jiān)牢之中。
他一邊查看，一邊大聲呼救，很快當值的其他獄吏便走了進來。
眾人見他抽刀在手，場中兩具尸體血流不止，盡皆不敢大意。
仔細查看了監(jiān)牢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他人，有其他衙役上前打開牢門，簡單查驗尸身。
此時老秦頭還未意識到大禍臨頭，只以為是有人掩人耳目，殺人滅口。
幾名衙役查驗了尸身，又查看了牢房。
其中一人幽幽道：“老秦頭這是奉了哪位大人命令，來做這等骯臟事？”
這話一出，老秦頭就感覺不對，質(zhì)問了一句。
“你這是何意？”
另一名衙役皮笑肉不笑，陰惻惻道：“這牢門安好無損，死者傷口痕跡與我們佩刀一致。
從點卯之后，又只有你一人來過這里，這人.......不是你殺的，難道是鬼殺的嗎？”
老秦頭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自己上前查驗了一番。
兄弟二人牢門全都完好無缺，沒有撬開，損壞痕跡。
而死者頸部傷痕光滑平整，明顯是被人一刀砍斷了頭顱。
所用刀器確實與他們這些獄吏佩刀相仿，而且使刀之人，武道修為必定遠超死者。
在場當值獄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虎嘯金鐘罩第六重左右，四重、五重居多。
唯有自己——
是現(xiàn)場唯一一個金身境！
這種出刀速度與力量，確實非得金身以上不可。
嗡！
老秦頭雙目失神，頭顱充血，難以站立，回頭看向往日同袍，個個都似地府陰差，馬上便要將自己奪魂鎖魄。
砰！
撞到幾位獄吏之后，老秦頭急匆匆跑出了監(jiān)牢，他知道這肯定是有人設(shè)局暗害自己，只是他不知道為什么。
其余獄吏還待追趕，一名獄吏攔住了他們。
“讓他自去，你去通知衙門那邊，自然會有捕快出手擒拿，這里尸首和其他物件不要再動，等衙內(nèi)派人來接手。”
雖然種種證據(jù)好似指明了兇手是誰，不過在場獄吏大都清楚老秦頭為人，知曉他應(yīng)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因此也不阻攔他。
后面的事杜江就知道了，老秦頭直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發(fā)生的一切，自己無緣無故便成了兇手。
捋了一遍過程，杜江問道：“既然不是你殺的，你可有懷疑對象？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衙門為何要讓你來背這口黑鍋？”
“我看不是別人，就是這老小子干的，肯定是他知道了什么，想來一手黑吃黑，獲得情報之后便殺人滅口。”
一條五丈大小的青蛟緩緩從竹樓上方飛了下來，青蛟之上站著一道藍色身影，不是柳星河又是何人？
他在陳老那里，聽說杜江帶了一個疑犯過來，哪里按捺的?。?p> 早就暗中跟隨，在樓上聽完了全程。
“不是我，不是我，我真沒殺人！”
老秦頭驚恐不已，不斷搖頭，渾身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