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怪力亂神的大冒險
數(shù)日之后,大學(xué)城七公里開外的白云觀。
“你是認真的嗎,何思蓉?”袁月苓瞪大了雙眼。
眼前的牛鼻子老道嘴里念念有詞著什么,將一道符點燃,燒成灰,灑進水里,端給袁月苓。
喝這種東西……會拉肚子的吧?她看著何思蓉,后者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這可真不像新世紀的大學(xué)生該干的事兒,袁月苓苦笑著,心一橫,眼一閉,一飲而盡。
味道……好極了。
袁月苓拉著臉跨出了白云觀的大門,胃里不住地翻騰。
“月苓你走慢點,等等我!”何思蓉一路小跑。
“你再給我弄這種事,小心我翻臉。說好了來查藏書,結(jié)果都是跳大神畫符!”袁月苓道。
“我們先試試看,有沒有起效果?!焙嗡既氐溃骸翱旖o周嵩打個電話,驗證一下?!?p> “我不打?!痹萝哒f:“要打你打?!?p> “我打就我打?!焙嗡既負艹隽酥茚缘碾娫?。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ed off……
“這周嵩,干嘛呢?!焙嗡既剜止局骸鞍ツ阍趺从肿吡税?!”
上了公交車,袁月苓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何思蓉坐在面對她的位置上:“你好幾天沒吃那個藥了吧。”
“你真要我把他吃廢了?又不是一點副作用也沒有,是藥三分毒?!痹萝叩捻犹较蛄舜巴?。
“還有,我覺得這也沒什么用,昨天晚上,他又來了一次?!痹萝叩谋砬榈坏匮a了一句。
何思蓉輕輕踢著袁月苓的雪地靴:“是嘛?這也適應(yīng)了,鞋也穿上了,干脆和姓周的試試看了。你這是什么眼神?”
“我看你又皮癢啦?!痹萝咦鲃菀?。
“別擰,別擰,疼,我沒逗你。你聽我說,在日本,有些女生就是這么對付難纏的追求者的,先答應(yīng)交往,然后讓他看到性格和生活習(xí)慣方方面面的不合適。周嵩這樣的人,無非就是個執(zhí)念,執(zhí)念沒有了,也就容易擺脫了?!?p> 袁月苓不置可否地沉吟了一會兒,輕輕說:“肉身伺虎,你這也叫辦法?要不是你,他才想不起來買鞋。又鈍又莽.......”
“別拿誰都跟杜鵬飛比啊,這不公平?!焙嗡既匦ξ卣f。
“你別跟我提他!”袁月苓臉色一沉。
“是,少奶奶?!焙嗡既匕选笆恰弊掷煤荛L。
“你說這男人的心眼都這么小嗎?”袁月苓看向了窗外:“我自己也是,攔住別讓周嵩挨打連累我就行了,說太多了?!?p> 將來可得好好管管自己這意氣用事的毛病,否則怎么成大事?袁月苓想。
“你啊,早晚死在自己的傲氣上?!焙嗡既赝虏壑贿呎酒鹕韥?,看了看公交車上的線路圖:“再過三站我們下?!?p> “下去干嘛呀?不回學(xué)校嗎?”袁月苓不解。
“換8104,去大桃清真寺?!?p> “神經(jīng)病吧,去清真寺干嘛呀!”袁月苓無語。
“啊寺廟和道觀都去過了,那不就剩下清真寺和教堂了啊。”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痹萝吆茴^痛。
“那要不你就和周嵩在一起綁一輩子,我沒意見?!焙嗡既氐?。
“那個什么大桃……在哪里?。俊痹萝邿o奈。
“吶,你看?!焙嗡既啬贸龈叩碌貓D劃拉給她看。
“來回要4個小時啊,我還有好多書沒有看?!痹萝吆芙箲]。
“好像是太遠了?!焙嗡既剜止镜溃骸耙幌热ユ?zhèn)上的教堂吧?!?p> 袁月苓的肚子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容我先上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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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周嵩正端坐在英語4級的考場上,將手上的一整盒全新的2B鉛筆一支支排在桌子上。這些鉛筆是他為這場考試做的全部準備,哦不,其實還有一把裁紙刀。按理說,周嵩并沒有必要參加這場考試,因為不及格的成績,再多次也沒有用,本來或許可以賭一下買答案,可錢已經(jīng)變成了UCC?,F(xiàn)在的周嵩已經(jīng)開始決定改變自己,認真地參加每一場考試,自然也是重要的改變之一。
考卷發(fā)下來,周嵩寫了名字便放在了一邊,開始專心致志地削鉛筆。削鉛筆是一項需要細膩手法和充分耐心的精巧工作,先用重刀鋒將厚實的木質(zhì)外皮剝?nèi)ヒ粚樱缓笤贉\刃斜推,慢慢把藏在剩下外皮里的黑色鉛芯露出一小節(jié),只能是一小節(jié),鉛芯對比外皮既軟且脆,過長的話稍微用力不當便會折斷而前功盡棄。接下來,就應(yīng)該將鉛筆尖朝下大角度立起,刀刃順著角度向下刮,從兩邊將原本圓柱形的筆芯刮成適合填涂答題卡的鴨嘴形狀。
眾所周知,全國大學(xué)四級英語考試的考試時間是125分鐘,一盒鉛筆是24支,周嵩每5分鐘可以削好一支,然后用5分鐘涂答題卡,都選C,完美的計劃。他有時候還會慷慨地同意將自己的造物提供給那些,在考場上忘了帶鉛筆或者鉛筆不好用的馬虎同學(xué),而監(jiān)考老師也會慣例看過他的無暇考卷之后,大度地批準。削鉛筆這個技藝經(jīng)過周嵩這幾年,這么多次考試,十數(shù)個小時的專注錘煉,早已是爐火純青。
在完美地創(chuàng)造出兩支削好的鉛筆之后,周嵩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并非來自監(jiān)考老師的哀其不爭,而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聽懂廣播里的英語了?難道是今年的考題特別簡單,簡單到高中水平也可以?
周嵩并不是一個會坐看機會擦肩而過的人,他丟開鉛筆,攤開考卷,迅速地找到了目前的聽力題進度,像一個終于捕捉到敵臺信號的情報人員那樣,專注而高效地行動起來。
一小時之后,周嵩提交了答完的考卷,匆匆奔向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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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苓抬起頭,看這座建筑上方的“天主堂”三個大字。
作為建筑設(shè)計專業(yè)的學(xué)生,她很早以前就專程來看過這座教堂。
它不大也不小,坐落于毗鄰大學(xué)城的小鎮(zhèn)上,在這曲徑通幽處被周圍的樓房淹沒。
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袁月苓就很失望。它不僅規(guī)模與資料里看到的歐洲大教堂不可同日而語,審美也十分牽強——事實上,是很丑。
與其說是教堂,它看起來更像一個中國式的祠堂。
臨近圣誕,堂門口掛著普天同慶什么什么的橫幅,還有一些圣誕樹啊常青藤之類的小裝飾。
何思蓉敲了大門三分鐘,正要放棄的時候,旁邊的小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兇巴巴的老頭走出來:“你們找誰?!”
好家伙,這一聲質(zhì)問,二人的氣勢直接矮了三分。
何思蓉遲疑地說:“我們……想?yún)⒂^一下!”
“是教友嗎?”那老頭的眼鏡耷拉在鼻梁上,半邊眼球露在外面,粗聲粗氣地問道。
“什么……酵友?”
老頭甩了甩手,轉(zhuǎn)過身去,半馱著背走進窄門,就要關(guān)門。
“哎我這暴脾氣!”何思蓉一個箭步上前,抵住了門:“你什么態(tài)度???”
“算了算了,小蓉,咱們回學(xué)校吧?!痹萝邉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