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的功夫,餛飩出鍋,聽著外面有動靜,盛九成和栗松巖也都回來了。
剛才外面黑看不清,進了屋看這兩個人煙熏的小黑臉,盛暖陽不由得笑了起來。
栗松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下子更黑了,和盛九成對視一下,倆人都笑了起來。
“這人真多,那么大的火,三下五除二的就給撲滅了?!?p> 栗松巖一邊洗臉,一邊說著。
“村子里的人就這點好,誰家有事都過去幫忙,不用請不用喊?!?p> 盛九成也洗了把臉,看著栗松巖說著。
“累壞了吧,餛飩剛好出鍋,快來吃?!?p> 顧勝蘭端著餛飩過來,看著栗松巖他們兩個說著。
“九叔,九叔?!?p> 聽著外面有人喊,盛九成一邊擦臉一邊往外跑,看著是村子里的鐵柱子,就趕緊跑出去,因為就是他家著的火,生怕再出什么事。
“柱子,咋了火又起來了?”
盛九成看著鐵柱子慌里慌張的問著。
“九叔,我爸剛才救火完事就倒地上了,現(xiàn)在昏迷不醒,我想讓你給我?guī)€道,去趟放牛村的盛大夫家,讓他看看怎么回事?!?p> “暈過去了?”
栗松巖聽著外面這么說,趕緊走出來披著衣服。
“帶我去看看?!?p> 栗松巖沒說別的,就跟著鐵柱子往外跑。
盛九成也放心不下,跟著她們兩個的后面追上去。
“這叫什么事啊,大過年的可別出什么事才好啊?!?p> 顧勝蘭一拍大腿,心里面暗暗的祈禱著。
盛暖陽心里忐忑,看著漫漫黑夜,咬著牙也就跑了出去。
“唉,你跑出去干啥啊,你連衣服也不穿,你這孩子……”
顧勝蘭看著盛暖陽跑出去穿的單薄,回屋拿了件衣服就追了過去。
鐵柱子家里的火是撲滅了,可是剛才是用土撲滅的,濃煙中還夾帶著灰塵,顧勝蘭剛剛跑到他家門口,就開始咳嗽起來。
人群中有不少人也開始咳嗽的,栗松巖從衣服兜里掏出來一個口罩,給盛暖陽戴上。
“空氣中的煙塵太大,有呼吸道疾病的全都回家去?!?p> 栗松巖看著眾人咳嗽不停,趕緊高聲喊著,接著就蹲下來,給鐵柱爹看病。
“他爸是齁巴?!?p> 盛九成聽著剛才栗松巖的話,聽出來門道,趕緊跟著栗松巖說著情況。
“齁巴?”
栗松巖滿頭霧水的看著盛九成。
“就是哮喘?!?p> 盛暖陽蹲下來給栗松巖解釋著。
一聽說是哮喘,栗松巖的眉頭驟然皺緊,眼神一冷,剛在檢查的手就松開。
“家里有沒有藥?”
“啥藥???”
“治哮喘的。”
鐵柱子看著栗松巖,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撓了撓腦袋,看著旁邊的衣服。
“我老公公每次犯病都是自己扶著墻根蹲一會就好,沒吃過什么藥,他這病是從小娘胎帶的,沒人當回事過?!?p> 說話的是鐵柱子的媳婦,看著栗松巖輕聲的說著。
“咱們這誰家有哮喘病人吃藥的?”
栗松巖起身看著周圍喊著,沒人說有,個個搖著頭。
“齁巴就是她媽上輩子找人借鹽不還,生孩子才齁巴的沒啥事?!?p> 旁邊有個看熱鬧的老太太說著,本來栗松巖就是焦頭爛額的,聽著她這么說,頓時火冒三丈的,看著她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就沒有跟她計較。
“去我?guī)煾改抢锬盟?,或許還能來得及?!?p> 栗松巖看著鐵柱子說著。
“我?guī)闳??!?p> 知道鐵柱子不認識路,沒等他問就拉著他出了人群。
“這病除了藥,其他的都動不得,剛才煙塵太大,他著急救火,自己沒有注意,這才會這個樣子的。”
栗松巖看著鐵柱爹輕聲說著。
“我老公公沒啥事吧?”
鐵柱媳婦看著栗松巖帶著哭腔問著。
“就看他們能多快拿回來藥了,這人都昏迷了,說不好,就是我?guī)煾竵砹?,也得帶著藥,先讓人醒過來再說?!?p> 栗松巖站在旁邊,看著鐵柱媳婦說著。
“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情啊,爹。”
就在栗松巖看盛暖陽的功夫,鐵柱媳婦直接就撲了過去,不停的搖晃著地上的鐵柱爹,嚇得栗松巖趕緊一把給她拉開。
“干什么呢,嚎什么離遠點!”
栗松巖皺著眉頭,冷斥鐵柱媳婦幾聲,看著鐵柱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心里面不由得擔心起來。
鐵柱媳婦被人拉回了屋子里,她這么又哭又喊的,讓人抓心撓肝的煩。
“咳……”
聽到地上有聲音,栗松巖低下頭看了一眼,瞬間兩手抓著他的肩膀叫了兩聲,隨后就收回手,慢慢的站起來。
“人不行了?!?p> 吃話一出,四周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的,說什么的都有。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聽著鐵柱子的聲音,栗松巖沒有半分的激動,轉過頭看著顧正堂,緩緩的搖了搖頭站到一邊。
顧正堂蹲下身,檢查了幾下,也是眉頭緊皺,把拿出來的藥又揣了回去,嘆了口氣。
“給你爹穿衣服,準備后事吧,人去了?!?p> 聽著顧正堂的這句話,鐵柱子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直接坐在地上,癡癡傻傻的看著前面。
“他才四十五啊?!?p> 盛九成拍著大腿,含著淚說了一句,就背過身去沒有說話。
“村民無知,他沒有隨身的藥?!?p> 栗松巖走到顧正堂的面前,輕聲說著。
“這種病沒有藥,誰都束手無策,你也別太自責,這里就交給他們,我們回去吧?!?p> 顧正堂行醫(yī)多年,見慣了生死,這樣的場景早就讓他的心麻木。
可是栗松巖不同,他沒有經歷過,這鐵柱爹是第一個死在他面前的,而他真就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松巖,你別難過,這不怪你?!?p> 盛暖陽拉著栗松巖的手,看著他臉上的淚痕,滿是心疼的說著。
“爹——”
鐵柱子的這一嗓子,更是叫碎了眾人的心。
鐵柱子沒娘,從小跟他爹相依為命,好不容易養(yǎng)大到二十多娶個媳婦,現(xiàn)如今才一年光景,還沒抱上孫子就撒手而去,誰心里都不是個滋味。
“咱們回吧,這里有你叔留在這里就夠了?!?p> 顧勝蘭也是擦了擦眼睛,走到栗松巖的身邊,看著他們兩個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