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成知道二弟的丑行,從院子里回到書房,呆呆地坐著了很長時間,突然用力一拍,把一只茶碗震倒在桌上,茶水淌了一桌。
大少奶奶不知發(fā)生什么事情,連忙跑進來,見趙大成非常憤怒,問了幾次只是不說話。大少奶奶不高興了,便也坐下不吱聲。趙大成看到夫人生氣了,就將情況說給他聽,她簡直不敢相信。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啊,這可怎么辦?。坷蠣?,李叔會不會胡說?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俊?p> 胡說?趙大成當時聽到此事也這么想過,但轉眼想想,李家財一個下人,世受咱們趙家的恩惠,無怨無仇,他何必冒如此風險去陷害二弟和三妺呢?況且,李叔的為人不是不知道啊,對趙家是忠心的。依二弟的品性他是絕對能做出這事的。弟妹死了之后,二弟必然會守不住寂莫,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打自己兄弟老婆的注意吧?再說胡杏花當年嫁給德倫的時候,便有過傳言,說她品性不正,無奈三弟貪戀她的美貌非她不娶,這才進了趙家。按此推理,兩人的茍且之事十有八九是真,而且還在府上亂搞,這是他最忍受不了的。
大少奶奶還是不相信:“老爺,會不會是李叔被打之后,腦子受了刺激胡說八道?”
“他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腦子怎會有事?”大成搖搖頭。
“那可怎么辦?這是要了趙家的命??!三弟知道了,趙家兄弟必然反目,鬧出人命,豈不可笑。爺,要不要跟爹說?”
大成當即制止道:“不行。爹知道了那還了得,他這年紀了怎能受得了,前頭害了一個小梅,現在是兒媳,他非殺了二弟不可。還有,你想過三弟嗎,三弟知道了怎么辦?三弟一年到頭辛辛苦苦在外,沒想到家里到出了一條色狼,得不到好處還戴了一頂綠帽,他咽得下這口氣嗎?三妺是婦道之人,耐不住寂莫做了丑事,真要對她實行家法,她以后還有臉活下去嗎?就是壽陽城的唾沫也會淹死了她。”
“這杏花平日里膽子大,就是不守規(guī)矩,前些日子還帶蘭馨去買繡品,跟著她肯定沒好事。爺,任他倆人長此下去,難道說就沒有辦法了?”大少奶奶真的有些急了。
“你別急,依我看,此事時間還不長,怕是知道的人也沒有,只要對二弟曉明事理,勸他懸崖勒馬,事情還有轉機。夫人,三妺那里還勞你費神了?!?p> “行是行,不過這話怎么說得出口喲。”大少奶奶有些為難。
“不必明說,凡為女子,大理須明,只要說清做女人之理,她能心知肚明就行。但愿這事能就此為止?!?p> “老爺,既然李家財說有這事,說明二弟和三妹還在來往,何不再打探一下,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千萬不能怨枉了他們,如果真有此事我們再想辦法。”
“那好吧,我讓狗子去打探,他跟我們家多年,武藝不錯人也靠得住。但愿這一切都是假的。”大成想到了狗子,當年他把狗子從街上帶回時,他已經差點凍死了,可以說是大成救了他,狗子對他是最忠心的。
到了晚上,趙崇武沒有出去應酬,照例會在亭院里練習武藝。今天亭院的一棵樹上綁著一支火把。趙崇武揮舞著手中的鞭子,一聲巨響,火把被打滅。不遠處的屋頂上伏著一個蒙面人,正監(jiān)視著他,正是狗子。
趙崇武習武完畢,進了屋子,進行擦試,就再也沒有動靜。狗子耐著性子等待著。過了一個時辰樣子,趙崇武屋子的后窗開了,只見他迅速從窗子里翻身出來,接著躍過院墻,進入到三爺的府上。他在三少奶奶的窗前前輕輕敲擊,窗就打開來,他一躍而入。
房頂上的狗子看得清楚,迅速離開了,前去稟報大少爺。
狗子來到大少爺的書房,脫下了面罩。
“你真的看清了?”大少爺問道。
“看清了,老爺不會錯的,是二爺,他現在還在三爺府上。要不要我去將他叫過來?”狗子肯定地回答。
大成低聲囑咐道:“不用。好了,沒事了,狗子你回去休息,這事你不能對任何人說啊?!?p> 大少奶奶遞給狗子一錠銀子:“狗子,這點銀子你拿著?!?p> “大少奶奶,小的怎么好收銀子啊?!惫纷舆B忙推辭,“這是小的應該做的。”
“你收下吧。早點歇息吧?!贝蟪膳呐墓纷拥募绨颍屗障?。
“謝大少奶奶,謝謝大少爺。”
狗子退出后,大少奶奶有些著急:“老爺,這事可怎么辦啊?”
“怎么辦?”大成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我們就是被他們罵,被他們恨也要去說,必須讓他們懸崖勒馬,不然做為趙家老大,我怎能對得起趙家,怎能對得起爹啊?!?p> 大成決心已定,第二天就坐上轎子到了八仙樓樓下,還沒進門,小二見了忙上前招呼:“是大爺啊,找二爺,他在樓上,請?!?p> “狗子,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下來?!贝蟪蓢诟拦纷?,便朝樓上去,邊問小二,“除了二爺,還有誰?”
“沒有其它人,就二爺在算帳?!?p> 大成進了包廂,趙崇武正在獨自喝酒,看著帳本。崇武見是大成,趕緊起身:“大哥,你今兒怎有空閑上八仙樓來,真是稀客啊?!?p> “你的八仙樓難道不讓我來嗎?怕有啥秘密吧。”大成說話也不客氣。
“八仙樓能有啥?真是有啥還能躲過你大哥的眼睛。大哥你坐,喝點酒吧。說咱們是兄弟,可在一塊說說話,喝口酒,那真是難得啊?!?p> 大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干了:“是啊,兄弟總歸是兄弟,情同手足嘛,誰能比???二弟,說起趙家三兄弟,壽陽誰還能說個不字,這是趙家的榮耀,是爹一生的積攢下的榮耀。你說是不是?。俊?p> “這還用說嗎,壽陽地界恐怕就沒有第二家了。大哥,來,干。”
“二弟?!睅装痪葡氯ブ螅蟪捎X得有話可以挑明了,“你想想,如果咱們兄弟這份情沒了,那趙家會成什么樣呢?”
“大哥,你別說笑話,咱們三兄弟的情是不會破的,平日有些磕磕碰碰,兄弟總歸還是兄弟?!?p> “好,有二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二弟啊,三弟在趙家是最小,可他挑的是重擔,此次船隊受了損失,他心里也不好過,你看在家沒幾天就外出浙江了。再說三妺一個人在家,也受了不少苦,你當兄長的可得多照應啊,別讓三弟老惦記著家啊?!?p> 崇武聽了愣了愣,繼而露出一絲笑意:“大哥,照應老三家是應該的。你今兒突然說起老三,你好像有話想說而沒說出來吧,說吧,說吧,小弟不會生氣?!?p> “二弟是明白人啊,做大哥的說錯什么了,請你原諒。”
“你都沒說清楚誰能明白啊,當大哥的也不能說半句話就算了?!?p> “既然二弟還不明白,大哥就不妨提個醒?!贝蟪蓪蓚€酒盎都倒?jié)M,“二弟做事別讓爹生氣,別讓兄弟們的失望,別讓趙家人丟面子,別把壽陽城給鬧翻了。咱爹今年六十了,身體也不好,我們做晚輩的應該多為他考慮考慮啊。大哥興許話說重了點,不過這份量你是掂量得出的啊?!?p> 崇武聽著,猛地喝下一杯酒:“這么說,我趙崇武做了有損趙家的事了,有勞你大哥來訓誡?”
“貪愛沉溺即苦海,利欲熾然是火坑。這女人的事情,二弟要把握住點,紅春樓也要少去,對你不好。良家婦女更不能欺負。二妹走了有些日子了,按我們趙家規(guī)矩,你得一年之后才可以續(xù)弦,到時候告訴哥,看中哪家女子了,我讓你嫂子去說,一準保你滿意。二弟,做哥的話已挑明,你自思量吧。”
“小弟只有一句話,信不信由你大哥。”崇武將酒喝下,“不要聽信別人的話,我老二行的正走得穩(wěn),頂天立地,沒什么可怕的。我二爺以后的事情,爺知道怎么做,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了?!?p> “話已至此。告辭?!?p> 大成出去之后,崇武氣急敗壞地拿起酒杯摔在地上。
樓下,大成聽到一聲摔杯聲,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了一眼八仙樓,連轎子也沒有坐氣憤地走了,狗子和轎夫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