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雷雷（新書求一切）

　　對于己方已經(jīng)勝利這一點，獵人們都不太敢相信。

　　特別是知道了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堡壘頂部，又在一瞬間被干掉的吸血鬼，就是那名恐怖的男爵之時，大家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一切都結(jié)束得太快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花園中的嬌花，看到園丁拎著鋤頭和犁耙過來，正擔(dān)心自己要被肆意翻弄時，突然被澆了一臉的水。

　　然后園丁就說：“完事了。”

　　雖然當(dāng)時在不遠(yuǎn)處，有幾個獵人目睹了吸血鬼的突然襲擊，但是沒人能說清發(fā)生了什么。

　　包括當(dāng)事人之一的江笑談自己。

　　直到另一名當(dāng)事人伊芙麗醒來，一口咬定那名男爵是被“出神入化的劍技”斬殺后，男爵的死亡之謎才解開。

　　但這種說法受到了江笑談的全力否認(rèn)。

　　“不可能的，我不會劍技啊！”

　　這次僥幸勝利一定是自己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多半是在本能反應(yīng)拔劍時，那個笨蛋男爵自己撞到了劍刃上。

　　根據(jù)江笑談的現(xiàn)身說法，又綜合了各種考量之后，最終，大家得出了結(jié)論：死掉的男爵很可能是假的，吸血鬼是詐敗，想騙獵人們出去追擊！

　　大家這才打消了疑慮，投入到了新的一輪防御工作中。

　　…..

　　“.….雷雷，這就是主人的意思?！?p>　　在康斯坦丁城的幾公里之外，被稱為“舊都”的廢墟之中，外表只有十二三歲的吸血鬼少年正用手托著一只蝙蝠，聽它訴說什么。

　　“好的，姐姐，我明白了?！?p>　　少年對蝙蝠說道。

　　這只蝙蝠當(dāng)然不是少年的姐姐，只是姐姐的眷屬。

　　少年是在通過蝙蝠的感觀，與姐姐溝通。

　　他輕輕抬了下手，讓那只蝙蝠撲扇著翅膀飛走，接著自己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那里，有十幾個全身黑甲的吸血鬼，正跪伏在地上。而在他們身后，是一支整齊劃一的軍團(tuán)。

　　“雷昂納多大人，女伯爵大人的意下如何？能否接納我們？”領(lǐng)頭者抬起頭，諂媚地露出了笑容，可惜他的眼神渙散，瞳孔暗淡無光，這諂媚的笑容增加了幾分恐怖。

　　“抱歉，主人不接受你們?！?p>　　諂媚者立刻慌了：“怎么會這樣！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家長，又全部瞎了眼睛，如果女伯爵大人不肯接納我們，就真的沒法活下去了！”

　　“哦，關(guān)于這一點，倒不用擔(dān)心?！?p>　　諂媚者聽了，似乎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便又堆出了媚笑：“難道說，帝國還有別的方法收容我們？”

　　“不是的，你們不用擔(dān)心‘活’的問題了。”俊美得如女孩一樣的少年，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你們擅自襲擊人類，這點本來就是帝國所不能容忍的?！?p>　　“??？關(guān)于這一點，我們也不知道啊?！?p>　　“不過你們是野生種，帝國的法律也規(guī)制不了你們。”雷昂納多說著，笑意消失了，“但是啊，你們襲擊人類時，似乎干擾到了主人的主人。對于這一點，主人很生氣呢?！?p>　　少年倒背在身后的手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把匕首。

　　瞎子吸血鬼們看不到雷昂納多表情的變化，但他們能夠聽出少年語氣中的寒意。

　　“我們…”

　　“莉莉絲七誡你們總該知道的吧？你們既然成為血族，那么就該遵守戒律。”

　　少年說著，用匕首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劃下。

　　鮮血從白皙的手腕上汩汩流出，很快化為了一個長著翅膀的女妖。

　　一個個女妖接連不斷地出現(xiàn)，廢墟中的瞎子吸血鬼們看不到這景象，但是嗅覺敏銳的他們，已經(jīng)感受到了空氣中突然多出來的血腥味。

　　“為了懺悔，請你們化為塵土，滋養(yǎng)莉莉絲大人吧?！?p>　　雷昂納多說完，鮮血女妖們迅速撲向了廢墟中的瞎子吸血鬼們。

　　慘叫聲接連響起，但很快就歸于寂靜。

　　幾百名吸血鬼，瞬間被鮮血女妖斬殺，在干完這一切后，女妖們接二連三地飛回少年身邊，重新化為鮮血回到了主人的體內(nèi)。

　　待最后一滴鮮血重回體內(nèi)，雷昂納多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傷口立刻愈合，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接著，他化為一陣煙霧消失了。

　　幾天后，“圣痕之皮”的探子發(fā)現(xiàn)了這處廢墟，帶回了死去的吸血鬼的灰燼和盔甲。

　　到這天為止，獵人們已經(jīng)上下繃成一根弦防御了近半個月，大家都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當(dāng)聽了探子帶回的情報后，所有人歡呼了一陣，接著又稀稀拉拉地安靜下來。

　　這算個什么事兒？

　　防備了半個多月的敵人，突然就死干凈了？

　　全公會陷入了一種莫名的苦悶中。

　　這苦悶一直持續(xù)到半日后。派去廢墟的一隊侍從運回了大量的財物，這些都是那些詭異死掉的吸血鬼們留下的。

　　清點過后，這些財物大約價值兩萬康斯坦丁金幣。

　　海特總管幾乎笑開了花。

　　其中價值一萬金幣的財物立刻就分掉了，撫慰獵人們這半個月中的付出。

　　另外一半變賣成了金幣，一部分存入了公會。剩下的八千多金幣，海特總管專門去匯兌了四十枚大金幣，然后交給了江笑談。

　　“想不到還不到兩個月，就能還給凱因公子了。”

　　“呃，其實不必這么急著還的，而且這還多出來十枚…”江笑談有些不明所以，這樣一來自己是不是就沒法住在這里了？

　　“這十枚，能當(dāng)做第一年的傭金嗎？”

　　“傭金？”

　　“我們希望凱因公子能正式加入公會，成為‘圣痕之皮’的吸血鬼獵人?！?p>　　“?。窟@…”

　　“如果每年十枚傭金太少，還可以提高到十五枚?！?p>　　“不不不，不是錢的問題，是我現(xiàn)在這點能力，恐怕難以勝任吸血鬼獵人這樣的工作。”

　　“您這也太謙遜了。”這幾天海特總管已經(jīng)跟伊芙麗反復(fù)確認(rèn)過了，那個疑似男爵的吸血鬼確確實實是凱因公子斬殺的。

　　有著超強(qiáng)的魔法天賦同時又是個劍術(shù)高手？！這樣的人才恐怕找遍東西兩個大陸都沒有十個，如果凱因公子能加入公會，恐怕單憑他的一己之力就能把“圣痕之皮”拉進(jìn)第一流吸血鬼獵人公會的序列中。

　　但是江笑談自己卻不這么認(rèn)為。

　　這半個月來，他也曾在演練場用木劍跟伊芙麗比試過，結(jié)果無論怎樣嘗試，類似于那次神來一筆的劍招，他再也沒使出過。

　　伊芙麗也很奇怪，看凱因持劍的架勢，顯然受到過很專業(yè)的訓(xùn)練，然而真正對打起來，凱因出劍毫無章法，所長之處無非就是反應(yīng)很快，每每能用很笨拙的姿勢，堪堪躲過自己的劍招。

　　“可能是因為失憶造成的，所以在生死之間，凱因能夠使出曾經(jīng)苦練過的劍術(shù)，但平日訓(xùn)練時只能還原出基本的架勢?！?p>　　江笑談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畢竟他自己知道失憶什么的只是騙人的。

　　至于魔法天賦，自己現(xiàn)在只是學(xué)了幾個初級的魔法，魔法之道必然漫長無涯，絕對不能現(xiàn)在就開始沾沾自喜。

　　思來想去，海特總管之所以這么看重自己，多半還是因為生理鹽水的事情。

　　但這事完全就是湊巧了，誰能想到這個世界的圣水竟然是生理鹽水呢？類似的事情多半沒有可能再發(fā)生，自己的本錢已經(jīng)用掉了。

　　可看到海特總管還在誠懇地邀約，江笑談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幾番推辭而不得之后，他只好說道：“我可以作為正式的吸血鬼獵人加入公會，但是有一個條件?！?p>　　“請說。”

　　“我希望公會能給我制定一個培訓(xùn)計劃。”

　　“培訓(xùn)？”

　　“在一段時間之內(nèi)，讓公會里比我強(qiáng)的獵人，全方位地訓(xùn)練我劍術(shù)、弓術(shù)還有魔法，直到我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吸血鬼獵人。”

　　“這….”海特總管無語了，這個公會里哪還有比你強(qiáng)的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符合要求的，多半只有會長了。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訓(xùn)練本來就是一個互相促進(jìn)的過程，這樣的培訓(xùn)計劃說不定能讓公會的獵人學(xué)習(xí)到凱因的劍術(shù)和魔法。

　　他隨即答應(yīng)道：“當(dāng)然可以，但是也請凱因公子也把您擁有的知識，傳授給其他的獵人?！?p>　　江笑談馬上答應(yīng)了：“這沒問題?！?p>　　果然總管是看中了自己的知識，可惜生理鹽水已經(jīng)貢獻(xiàn)了。

　　兩人談妥后，將借貸的契約付之一炬，然后重新簽訂了雇傭的契約。

　　這樣一來，江笑談就正式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吸血鬼獵人。

　　而且獲得了每年十枚大金幣的超高傭金。

　　第二天，因為解除了危機(jī)，公會讓獵人們休假三天，也算松弛一下半個月來大家緊繃的神經(jīng)。

　　獵人們立刻拿著戰(zhàn)役后分到的錢，跑到城里胡吃海喝起來。

　　江笑談則拿出一枚大金幣，準(zhǔn)備先去匯兌成康斯坦丁金幣，然后再到城內(nèi)采購一些魔法書，護(hù)具之類的。

　　他邀約了伊芙麗與自己一同前去，作為向?qū)А?p>　　兩人到了康斯坦丁銀行，江笑談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世界金融業(yè)的風(fēng)貌——銀行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的柜臺，自然也就沒有柜員。

　　銀行家親自坐在華麗的大桌子后面，為顧客辦理業(yè)務(wù)。

　　江笑談坐到了這名戴著單片金絲眼鏡的紳士面前，遞上了被伊芙麗攥得熱乎乎的大金幣。

　　一路上，女獵人像個小財迷一樣，把大金幣搶在自己手里，并緊緊地攥了一路。這個出身于落魄貴族家庭，現(xiàn)如今一年的傭金都達(dá)不到二百康斯坦丁金幣的姑娘，平時自然沒什么機(jī)會接觸到這東西。

　　舊帝國大金幣，由百年前的舊朱夜帝國鑄造，正面是用純金鑄成的這個世界的文字“一百”，背面則是精金鑄成的莉莉絲女皇頭像。

　　精金雖然被稱為“金”，實際上是一種散發(fā)著炫彩光芒的金屬，除去這種貴氣的炫光，它本身的顏色更偏紅一點，類似于銅而不是金。

　　作為傳奇金屬，精金的硬度遠(yuǎn)超鋼鐵，更是柔軟的純金所無法企及的，將精金和純金兩種金屬熔煉到一起，需要復(fù)雜的工藝，這種鑄造工藝本身的價值甚至不遜于這枚金幣上的精金和純金。

　　所以在舊朱夜帝國殞落后，沒有哪個國家再去鑄造與其等價的貨幣，也使得這種金幣百年來一直在流通。

　　按照銀行的規(guī)章，匯兌這種大金幣有著復(fù)雜的流程，還要仔細(xì)核對客戶的身份。但是銀行家一眼就看出這是前一天才匯兌給“圣痕之皮”公會的其中一枚，江笑談又有公會的獵人陪同，也就可以一切從簡了。

　　當(dāng)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貴公子有一身華麗的打扮以及不俗的氣質(zhì)，這是最好的身份證明。

　　“這是您的兩百枚康斯坦丁金幣?！?p>　　很快，銀行家滿臉堆笑，遞上了鼓鼓囊囊的一個大袋子。

　　“留下五十枚零花，剩下的請安排侍從送到‘圣痕之皮’公會。”伊芙麗說道，她大致計算過了，今天凱因需要采購的東西，大約需要二三十枚金幣，放身上五十枚就足夠了。

　　“好的，那就按照這位小姐的吩咐?！?p>　　正當(dāng)銀行家當(dāng)著兩人的面，數(shù)出五十枚金幣時，一個粉雕玉琢，俊美得有如女孩的少年從門外進(jìn)來了。

　　“啊，雷昂納多少爺，請稍等一下，這位客人的業(yè)務(wù)馬上就好?！便y行家招呼道。

　　“好的。”少年便很熟稔地走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與江笑談兩人眼神交匯時，還很禮貌地行了一禮。

　　江笑談見狀，便回了一禮。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錢后，他就跟伊芙麗離開了銀行。

　　不久之后，雷昂納多也辦完了事情，回到了上城區(qū)的洋樓。

　　向女伯爵請安并匯報了最近的工作之后，他便去找自己的姐姐，幫忙干點的雜務(wù)。

　　“對了，姐姐，我今天見到那位大人了。”

　　“哦?！闭χ潦貌鑹氐慕憬懔战z萊特隨口應(yīng)了一句。

　　“那位看上去很平易近人啊，為什么主人兩次都被他打成重傷？”

　　“別多問，別多想?！?p>　　“哦，好的。”

　　雷昂納多順從地低下頭，拿起一個光潔的勺子仔細(xì)擦拭起來。

　　這時，樓上傳來了女伯爵幽怨的嘆息聲：“唉，琳琳，雷雷，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主人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