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出息?!
“烤羊肋,西域正宗秘制......福云樓新來的庖人,手藝絕倫,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客官能想到的菜式都能吃上......長途跋涉遠(yuǎn)來飛狐,不妨進(jìn)來歇歇腳,喝口熱茶啰.......”
店家伙計站在酒樓門口,向著外面街道賣力吆喝,聲音傳去的二樓,賣唱的姑娘嗓音清脆,懂得聲樂的雅客闔目點(diǎn)頭,跟著嗓音輕敲著碗邊。
不遠(yuǎn)的另一桌,馬淮四人圍坐桌邊,聽著仆人傳回的消息,四人嗤笑的對視一眼。
“本以為傳錯了,還真帶去青樓?!?p> “......自以為聰明,一群宦官,無根之人,帶他們?nèi)ツ欠N地方,不是嘲弄對方不能行人道之事?果然村中之人粗鄙不堪,見識淺薄。”
做為城中經(jīng)營布行的蔡家,蔡游在對面端起酒杯與旁邊馬淮碰了一下,杯口懸在嘴邊,笑起來:“知道還說,此人聰明不假,可惜眼光短淺,不知宦官何物,縣尊也不知勸說一番,鬧出笑話是小,怕到時候鬧出人命來,他兩頭都不是人。”
“聽回來的仆人說,好像也看到縣尊一起進(jìn)去的?!?p> “嗯?”
聽到馬淮說完,其余三人愣了愣,隨后呵呵笑出來。
“也是,也是。說起來,這縣尊也算名門之后,曾祖父乃幽都縣令、祖父趙珽乃盧龍節(jié)度使幽州從事、御史中丞,怎的到了他,越是往下了?”
“說不得是買來的官兒,真想看看這兩人如何應(yīng)付那群宦官?!?p> 哈哈哈!
說到趣處,四人哄笑一陣,似乎剛才的話勾起了好奇,席間沉寂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互相示意了一番,便結(jié)伴下了樓,坐上各自的馬車,一前一后駛往紅樓所在的街坊。
到了地方只得遠(yuǎn)遠(yuǎn)???,四人倒不進(jìn)去,聚在一起擠在蔡游那輛馬車車輦上,望著那邊花枝招展攬客的妓子,以及背后的紅樓。
“這個時候,也該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說不得里面早已發(fā)生,只是未必鬧到外面,讓人看笑話。但想來一群宦官可不是好惹的,都是一群常年伴在陛下身邊的家奴,到了外面脾氣豈會好?”馬淮笑著附和了一句。
“不用進(jìn)去,咱們四個就在外面看看,也是挺好,犯不著進(jìn)去湊這熱鬧,待出來,看他們臉色便知?!?p> 眾人擠在車輦一番笑鬧,偶爾說起朝廷來的使者,多少有些覺得奇怪,為鐵礦一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雁門節(jié)度使排人來便可,何須朝廷遣人千里迢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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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琴音清麗,舞伎優(yōu)美。
灑開的紅袖間,腳踝抖響鈴鐺,正中臺子上,循著聲樂而舞的身影看的趙弘均一雙小眼一眨不眨,旁邊枕著手肘的耿青,頂了頂他肩膀,笑著說了句:“這個是不賣身的。”
更多的精力卻是傾聽附近一間房門,像是拉風(fēng)箱的聲音,呼哧呼哧傳出,以及女子嬌滴滴的低泣。
“本縣豈會不知?”胖縣令收回視線,正了正臉色,呈出嚴(yán)肅的看了一眼那邊門口站去一排的宦官,“你在此處守著,本縣先回那邊雅間。”
“等會兒卑職忘記給縣尊美言兩句。”
走出幾步的背影又調(diào)頭回來,干咳兩聲:“讓大總管獨(dú)自留在此間,有些不妥,本縣還是盡一番地主之誼?!?p> “那縣尊留下,卑職先過去喝口酒水。”
耿青笑嘻嘻拱了拱手,惹得趙弘均拿手指他,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就在耿青轉(zhuǎn)身離開,房里的低泣停歇,窸窸窣窣的聲響里,門扇吱嘎一聲打開,周圍小宦官見禮時,顧問福隨意的揮了揮手,“退下?!?p> 整著領(lǐng)子,滿面紅光的出來,叫上耿青跟上,負(fù)著手走在前面,看著下方尋歡作樂的商賈,倒也不在意了。
“咱家做了回男人,終才明白此間樂?!?p> “只要大總管想,往后何時都能做回堂堂一個漢子。”耿青越發(fā)覺得自己像一個弄臣,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無勢,就要學(xué)會變通去借勢,再來培養(yǎng)自己的底蘊(yùn),哪有硬聲硬氣,說兩句冠冕堂皇的話將旁人折服的?
就算志同道合之人,也需要接觸,讓別人信任才行。
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回到春旭閣,之前如履薄冰的話自然都沒有了,席間觥籌交錯,說說笑笑熱鬧的緊,就連不愛說笑的九玉,也多喝了幾杯,面紅耳赤的模樣倒是像個小嬌娘,拉著安敬思說一些武藝上的話。
宴席持續(xù)了許久,方才吃罷,顧問福喝了不少,出門的時候不讓小宦官扶他,頗為親熱的拉著耿青的手一起下樓,低聲輕語在他耳旁道:
“那縣尉之事便就此過去,往后不會有人追究,就算是有,遞到朝中的折子,咱家都挺你攬下來,再將告狀之人羅列些罪名,懲治下獄?!?p> “卑職不過一介小吏,上面節(jié)度使,又豈會在意,大總管多慮了?!?p> “哈哈.....那些個節(jié)度使,你可莫要小瞧,私心重著呢,咱家出這趟門,就是奔著他們?nèi)サ模浦菽沁呌行﹣y,這邊挨得近,你們要多留心眼,若是遇上兵事,干脆就到長安來?!?p> “謝大總管提醒?!?p> 兩人走在后面嘀嘀咕咕說著話,親昵的模樣倒是讓那些小宦官驚訝,阿耶的脾性,他們又不是不知,武藝高強(qiáng),性格古怪,怎的就吃這黑面青年一套。
此時,外面守著的四人,算上家仆也有十來人,站在距離紅樓七八丈眺望的身影見到里面動靜,趕緊跑回來。
“主家,他們出來了。”
正拿了車中酒壺倒酒的四人停下動作,齊齊望去青樓那邊,一行人走出,尋著耿青和那縣令的身影時,卻見到著緋色圓領(lǐng)袍衫的宦官跟耿青說笑出來,滿面紅光,好的就像要去拜把子似得。
一時間,酒水滿出杯口,灑的手上、袍擺全是水漬。
“這......怎么......可能.......”“那耿青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這些宦官哄這般高興?”
“難道真讓他們嘗了女人?”
四人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頭,耿青親手?jǐn)v著那宦官上了馬車,車身駛離時,對方掀開簾子還不忘對他揮手,簡直親密無間。
長長的隊伍與一群小宦官跟隨馬車離開,站在那邊拱手的耿青笑吟吟的垂下手,似乎早就知曉有視線窺視,偏過臉來,朝那四人笑了笑,請了縣令上車后,便徑直走了過去。
“四位是準(zhǔn)備到紅樓玩樂?還是到這里看熱鬧?”
這邊,馬淮等人倒也想說話,可看到對方笑的像頭狐貍,害怕失口說錯,被對方揪著話頭不放,干脆默契的閉上嘴。
‘不說話就沒事了?’耿青哪里不清楚這些人的算盤,隔老遠(yuǎn)杵這里,又不進(jìn)去,只在外面待著,無非是聽到風(fēng)聲趕過來的。
想著,他頗有禮數(shù)的朝四人拱了拱手:“來此處干什么也無妨,乃是諸位自由,但大總管千里迢迢過來,四位連問候都沒有,豈不是顯得飛狐縣沒有禮數(shù)?正好大總管明日將要起程離開,總得有些表示,諸位覺得如何?”
“是,是,耿兄弟說的不錯,確實(shí)要備些禮物。”
馬淮想要說話,被一旁蔡游拉了拉衣袖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抿著嘴看著面前一臉微笑的青年,出了口粗氣,將臉撇了開。
“既然諸位同意,那明日一早將禮品先到下官那間鐵匠鋪,寫好禮單,我一并交給大總管,告辭!”
說完,耿青拱了拱手,隨后轉(zhuǎn)身甩手,負(fù)去背后,走去等候的馬車,吩咐大春離開,越過四人時,揭開車簾不忘叮囑一句。
“可記得守時。”
車簾放下,便與騎馬的安敬思一起匯入前方街坊。
待人一走,馬淮站了起來,一把將酒壺摔去地上,扇了自己一耳光,氣咻咻的爬上自家馬車,掀開簾子朝愣神的另外三人大吼。
“往后若是再湊這種熱鬧,我便不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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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穿行集市,緩緩?fù)T阼F匠鋪前,叮囑了大春將縣尊送回衙門后,叫了安敬思下馬一起進(jìn)來,剛一進(jìn)屋,耿青陡然抬腳揣去后者小腿。
“他叫你去長安,你怎的不去,就沒見過這么沒出息的......嘶......你小腿綁了什么?!?p> 耿青抱著腳,來回蹦跳,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一語破春風(fēng)
來遲了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