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升官也是殺人手段
清晨將至,破開東云的晨光照著鐘鼓樓拖起長長的影子,鐘鳴回蕩,朱雀門打開,等候的文武并列而行。
耿青也其中,刑部侍郎,位于三省之下,四部主司后面,交好的官員倒是不少,前后左右都有官員和他低聲說笑,也有面容嚴(yán)肅的官員話語說起戰(zhàn)事。
“北面沙陀人奉唐帝圣諭南下了,河陽節(jié)度使諸葛爽投降,估摸今日早朝陛下要提及出征。”
“唉,長安才安定幾日,又開始打仗了,前些日子尚將軍和王將軍吃了敗仗,現(xiàn)在也不知如何,陛下那里壓著消息,不讓人知曉......這能商議出什么來?”
“慎言,昨日就有幾個同僚說了這些話,被砍頭了?!?p> 細(xì)碎的話語聽在耳中,耿青只是笑笑,沒有表態(tài),只是跟著文武隊列前行,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微微抬起臉,視野前方一側(cè),正是崔璆側(cè)臉斜眼看來。
“走著瞧?!?p> 隔著幾個大臣,他看著耿青,冷冷說了一句。
‘呵呵。’
耿青輕笑一聲,略微點下頭,旁人不知情下,以為兩人只是在打招呼。不久,文武進了承天門,過太極門時開始有宦官搜身,前面便是太極殿,兩側(cè)并排則是中書、門下、舍人、驛文館、史館等建筑。
到的太極殿外,眾人整理儀容、袍領(lǐng)在殿外廣場等候,待到有宦官緩步從大殿內(nèi)出來,在一宦官耳邊低聲了兩句,殿前宦官躬身點頭,快步走到石階上方一側(cè),向著東方升起的陽光高喧。
“天門開,上朝!”
文武兩列魚貫而入走到中間分去左右站定,拱手躬身向御階上龍椅端坐的皇帝施禮,黃巢抬了抬手,點頭讓百官禮畢,便坐在那閉著眼睛聽著政事,聽到有異的地方,開口打斷,糾正官員政事上的錯誤。
或許今日老人的聆聽政事的心氣勁兒不高,待議政過后,他睜開眼睛,讓下方安靜下來。
“長安政事諸卿自行處理,今日朕有他事要說,想必城外戰(zhàn)事都已聽說,尚讓、王播吃了敗仗,但二人都是軍中宿將,輕視大意過后,必能整軍再戰(zhàn),鳳翔軍鄭畋一路,朕不擔(dān)心?!?p> 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蜻^來,軍中將校多有自負(fù),如今吃虧,倒也給其他將帥提了一個醒,還算不差,之后的戰(zhàn)事即便討不得便宜,也是將西面防線固守下來。
黃巢不出皇宮,大抵對自己帶出來的兵將能力多少是熟悉的,那一路他并沒有太多的擔(dān)心。
說著,皇帝從龍椅站起來,聲音嚴(yán)厲而雄渾。
“東南面行營都虞候朱溫,已傳來喜報,他已拿下鄧州,扼守要道防東、南兩個方向的唐軍,東路無危,然,昨日晉地急報,沙陀兵馬奉那小兒天子命令南下,這是朕不曾預(yù)料的,眾卿不必焦慮,沙陀兵少將微,不過爾爾,襲了河陽便徘徊不前,為何?他們根本不敢正面與我大齊兵馬交鋒!但我大齊不能仍由這些蠻夷之輩小看?!?p> 聽到要打仗了,不少將領(lǐng)摩拳擦掌,兩萬沙陀兵馬,在他們眼里還不及那些節(jié)度使手里的唐軍要來的厲害,簡直與送功勞無疑。
老人很滿意下方眾將的表現(xiàn),贊許的點點頭:“朕當(dāng)初的義軍將士還沒有被這繁華的長安迷住了眼睛,身體可還騎得馬?”
“騎得!”有將領(lǐng)大喊。
也有人站出來,拱起手:“陛下,發(fā)令吧,兄弟們可是好久沒撈著仗打了?!?p> ‘哈哈!’
皇帝大笑起來,負(fù)手走去御階柵欄前站定,“朕的將軍們還是那般驍勇果敢,朕無憂了,如此,孟絕海!”
他大呼出人名,武將隊列,有魁梧的身形走出:“陛下,末將在!”
“此次迎擊北面沙陀人,你為晉州防御使兼都虞侯!”黃巢看著抱拳躬身的將領(lǐng),目光又落去人群,“鄧天王、孟楷、蓋洪、林言,你四人副之,提兵五萬,給朕將這些沙陀人悉數(shù)殺干凈,省得往后如同蠅沖去而復(fù)返!”
五將齊齊拱手領(lǐng)命,正要出殿離開,文首那邊,忽然有聲音道:“諸位將軍且慢?!贝蕲G緩步出列上前,低眉順眼,向龍庭揖禮一拜。
“陛下,依慣例,軍隊出征必有監(jiān)軍。”
當(dāng)初義軍哪有這些規(guī)定,不過如今大伙都堂堂正正做了一國之將,遵循這些倒也沒人說什么,黃巢見眾將不反對,點點頭:“那崔相覺得,在場何人做監(jiān)軍,隨都虞侯出征?”
“陛下,臣有一人推薦。”崔璆話語出口,站在文臣隊列中間的耿青眼皮跳了跳,大抵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果然,接下來的話語,崔璆開口道:“聽聞刑部侍郎耿青,曾從北方逃難至長安,途中與沙陀人有過廝殺,緊靠家中護衛(wèi)將對方擊敗,可見有勇有謀,對沙陀人戰(zhàn)法頗為了解,加上耿侍郎為人有急智,做監(jiān)軍人選此戰(zhàn)定能大勝!”
“不可!”也有大臣出來反對,“耿侍郎雖有經(jīng)歷沙陀戰(zhàn)亂,可畢竟年輕,沒有經(jīng)過真正戰(zhàn)陣,怕到時反而影響將領(lǐng)指揮。”
“此言不差。”
黃巢看著躬身的崔璆,心里哪能不知對方何意,隨即,看去文臣當(dāng)中,面色黝黑的身影尤為顯眼,“耿卿,朕有意讓你做監(jiān)軍,可愿意?若是害怕,不去倒也無妨,朕令遣大臣便是。”
話都到了這份上,一幫文武哪里不清楚這是趕著人去,耿青從隊列出來,面無表情的拱起手。
“臣......愿意?!?p> 猶豫的語氣,面上毫無表情,正是黃巢希望看到的,若是面帶微笑,他反而不放心了,對這青年的揣摩,多少知道對方這表情,便是遮掩驚慌的舉動。
‘呵呵......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p> 老人咧嘴笑起來,腦中的話語按下去,看著下方的耿青贊許點頭:“你有這份心,朕允了,但你乃刑部侍郎,不適監(jiān)軍。”
言罷,皇帝正了正神色,開口:“耿青聽封,卸刑部侍郎,轉(zhuǎn)兵部侍郎,擢升晉地兵馬使,兼監(jiān)軍,擇日出征!”
“臣,謝陛下恩典。”
耿青躬身拜下,領(lǐng)了封賞便隨孟絕海等將下殿,不久,早朝散去,黃巢出了側(cè)殿,其外甥林言早已等候。
“出征后,尋個機會,將他弄死?!?p> 老人路過外甥身邊,抖了抖胸襟,輕聲出口的話語聲里,徑直去往兩儀殿。
......
與此同時。
走出皇宮,望著云隙照下的陽光,耿青瞇了瞇眼,交好的同僚過來恭賀,或邀他同行,耿青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行在旁,看著周圍宮檐飛角,琉璃映著晨陽折射出一片片五光十色的光芒。
嘴角隱約勾了起來,微咧開的雙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借機殺我......呵呵......
兵部侍郎......兵馬使......監(jiān)軍,這些如同他預(yù)料的一般,一一實現(xiàn)了,也是他要抓在手中的。
‘于駙馬......老師,還有顧常侍,看好在下如何替你們報仇。’
長長的宮道,目光的前方,駙馬于琮、大總管顧問福恍如伴在左右,與他同行。
一語破春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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