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昊天進了九重天,但見彩云繚繞、瑞氣蒸騰,馥郁芬芳之氣盈繞鼻端,間或金鳥飛過。云間有環(huán)佩之聲傳來,仙云屏開,一個翩躚裊娜,似桂如蘭的女子攔在面前。
那仙姑把剛要喝問的話咽了下去,轉(zhuǎn)口吐出的話和順溫柔:“不知上仙駕臨所為何事?”她不認識昊天,只看清了來人,便覺心蕩神馳耳目清爽。
“戰(zhàn)神昊天,特來拜謁九天圣母?!标惶旌︻h首。
那仙姑便覺眼前珠閃玉搖,不覺聲氣又柔了幾分:“小仙眼拙,不知竟是上神駕臨,圣母娘娘此刻正在瓊臺,請隨我來?!?p> 于是昊天跟著這仙姑到了一個人跡不逢、飛塵罕至的靈秀之地,說圣母喜靜,外人極少來擾,她先去通傳,并備了香茗,讓他在廊間小坐靜候。
昊天打量四周,但見此處山環(huán)水旋,茂林修竹,柳塢花房,鳥棲庭樹,鮮花馥郁,異草芬芳,當真清極靜極。
放眼處,左邊樓宇精美,珠簾繡幕,右首房屋典雅,瓊窗玉戶。不多時,一個荷袂翩躚,羽衣飄舞,嬌若春花,媚如秋月的女子款款而來,昊天腦子當時就“轟”地一下:太年輕、太美麗,誰他媽的說九天玄女要退休!
昊天此刻在心里痛扁那個給他提供情報的機要天神。
說起來這圣母昊天竟是陌生的,雖同為戰(zhàn)神,但昊天卻在機要中心天庭當差,又是個不喜點卯當值的落拓不羈之神,是以錯過大小議事宴飲,當真不曾見過這位女中英豪。
那圣母娘娘見了昊天也是好一陣驚嘆:大名如雷貫耳,卻不曾親見,這位玉質(zhì)君子,果然長在了眾神的審美點上。
當下兩人熱情洋溢地互拍了一陣馬屁,說什么久仰大名無緣親見,卻不料是如此風神雋秀之人,令人如沐春風,見之心折。
昊天面上百花吐蕊,心內(nèi)卻在糾結(jié):這強人所難的來意要怎么說出口。這圣母春秋正盛,既不退隱,就不存在接引替任之說。
來意還沒出口,昊天卻與那圣母從下界黃帝戰(zhàn)蚩尤講到了天界與妖魔兩界的大戰(zhàn),兩人皆是以戰(zhàn)封神,雖管轄不同,但所思所想所慮皆心意相通,談起兵法,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那話語就似流水傾瀉收不住了。
那圣母獨居此處,又自視甚高目下無塵,同天界其他鶯鶯燕燕的女神話不投機,又與那一眾男神并無交集,當真成了個九天之上的死宅女,這刻見了昊天,不免覺得眼睛與心靈一起醉了,暗道,我常憐此生孤苦,竟不料世間竟有如此合心合意之人…….
那廂昊天也犯了難,講得這么投機,還怎么強硬蠻橫提那不情之請……
昊天開不了口提要求,更不好翻臉動武,遂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打算哄好了圣母再說。心中盤算,兩人若是成了朋友,是不是一切都好說了。便口吐蓮花,把那來意變成了路過拜謁聞名已久的同僚。
其實昊天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說什么都讓人信服,神魂都不做主了,那便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九天圣母娘娘對他的來意毫不懷疑,盛情相邀他在此盤桓幾日,說要帶他瀏覽九天盛景,還要與他切磋一下棋藝,更要再談?wù)劚ㄖ\略,末了有個不情之請,那便是領(lǐng)教一下昊天的武力。
這九天圣母說來也是個軍神武癡,昊天戰(zhàn)神難得蒞臨,討教的機會是斷斷不會錯過,雖然她并不認為自己是他的敵手,但輸給這位上古戰(zhàn)神也不丟人。
這話讓昊天不好拒絕,主要不舍得拒絕,當然不是因為九天圣母貌美,而是覺得這是一個加深友誼獲得好感的機會。這個天生冷心冷腸的人,萬年只情竇初開一次,而且還是陳陳細水慢滲春風化雨潤物與無形。但他這種石質(zhì)玉身的人,并不是個心思活泛的,心頭印了一個人,便認定了,再不作他想。
只是他這一盤桓,還只是虛虛的一日,下界有些事就變了,讓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把那玉郎胖揍一頓。不過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天上一日,下界一年,是昊天自己忘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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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奉賢國,京都鳳城。
昊天心目中那九天玄女重點培養(yǎng)對象,長了一張絕世美女臉的陶夭夭,此刻卻正往昊天選的高大上職業(yè)背道而馳,她打算做個賣酒的小販。
侯府內(nèi),夜幕籠罩中酒香四溢。
這一陣子,侯府的花草樹木所有的自然香味,都被這濃郁的酒味掩蓋,不出意外,今后的日子,路過外邊的人都會懷疑此地是個酒窖。
這還得從那“巴人”酒成功誕生開始,得了眾家將和玉郎贊賞的陶夭夭就動起了掙錢的歪心思。開篇已經(jīng)提過這人是個見錢眼開的拜金女,為了掙錢可謂臉面都豁得出去,離家出走這幾個月沒有進行狗屁的文藝抄襲創(chuàng)作,又沒有相府的花粉零用補給,更別說盤剝那些垂涎她美貌的紈绔子弟,總之是進賬收入為零。
她常常清點自己帶出來那些金銀細軟,在腦里做些未來的零碎安排,比如給玉笙娶個媳婦,想法買出莫邪和風鈴。比如兩婢女的嫁妝,自己的一生所需和養(yǎng)老費。這么一算,心里就如冷風吹,拔涼拔涼的。
按說她如今在侯府衣食無憂,玉郎對她也寵溺無比,那身份地位委實不是下人可比,可人無遠慮必遭災(zāi)禍,她總想,哥哥他日成婚,我這種莫名其妙的身份恐招來嫂子的妒恨,前生宅斗大戲也看得不少,深怕自己以后迷糊糊輕飄飄死在這里。到底還是該趁著如今吃住免費,多多掙些銀子,早早買一個宅子搬出去,再接了莫邪風鈴出來,安度余生。
至于為啥她從來沒想過,借著自己那臉蛋仗著原主和玉郎家的交情謀個女主人的身份,卻得從她的前生說起。
那時她叫陳陳,一個城市貧民,從小家里6口人擠在一間破破爛爛的樓房里。房子只有20幾個平方,中間拉了簾子,兩邊放了床,住了婆婆爺爺和父母,自己和妹妹就再無立錐之力,爸爸陳富貴就在房間的墻上想辦法,找人打了幾根鋼筋在墻體兩邊,在上邊放了床板,做成了一個懸空的臥室,陳陳和妹妹就拿了凳子放在墻邊的半人高立柜上,每天上下攀爬著就寢。
這六口人卻只得陳富貴一個掙錢的,陳陳的媽媽年輕時便生了一種極其可怕的病,類風濕又累及心臟,漸漸骨骼和關(guān)節(jié)處都疼痛無比至變了形,又心跳心慌心悸頭暈?zāi)垦#茉缇鸵呀?jīng)喪失勞動能力。
陳陳的婆婆爺爺老邁多病,愛酒的爺爺最后甚至喝到胃出水腦出血,住在重癥監(jiān)護室交不起藥費,被迫抬回家等了死。
陳富貴脾氣極暴躁,把生活的不順和工作的煩惱都傾瀉在他這個大女兒很身上,從小她被打得聽見爸爸的聲音身體就會顫抖,早熟的她過早感受了生活的酸辛和無助,甚至認為若只有妹妹一個孩子,爸爸興許負擔輕點,就沒那么狂躁痛苦,于是常年憂郁的她一次次的自殺,從小到大竟然17次自殺未遂,差點就破了那個吉尼斯世界紀錄。
抑郁著長大的她,為了早日工作掙錢貼補家用,連高考都沒參加就去學了化妝技術(shù),成為了一個商場的美妝柜姐。這工作接觸的女人多,于是就認識了個頗為喜歡她的張姐,這姐姐的老公在銀行工作,正巧有個32歲的海龜碩士托她介紹女朋友,于是她就把陳陳推薦給了那個男人。
陳陳本無意嫁人,奈何家里媽媽病情日益沉重,需要錢財救治,爸爸又威脅敢不結(jié)婚就打斷她的腿,而那海龜卻看上了她的美貌愿意以30萬彩禮娶她,這是個極大的誘惑,她若賣了自己,母親就有望得救,于是她答應(yīng)了。
當然也許因為這海龜長得也極俊,溫柔體貼的樣子讓她生出些對未來的期許。于是按部就班約會、登記結(jié)婚、發(fā)請柬辦婚禮。陳富貴管得極嚴,拿了結(jié)婚證沒辦婚禮也認為沒有結(jié)婚,不允許陳陳和海龜有夫妻之實。陳陳本身也極傳統(tǒng),故約會之時從未失身。就在萬事皆備,只欠婚禮之時,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徹底毀滅了陳陳的人生。
陳陳竟然在剛裝修好的新房內(nèi)撞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以一個處子之身見證了何謂男歡女愛翻云覆雨,懦弱的她竟然選擇了悄悄退出,把秘密埋在了心底。床上那兩個人,一個是他法律上的丈夫駱乘風,一個是她打小的閨蜜張麗娜。
婚當然是沒結(jié)成,后面又發(fā)生了很多事,把陳陳逼得生不如死,此地就暫且不提。只是陳陳親見的那一場云雨和駱乘風最后的話從此成了她的心病,她覺得駱乘風無恥。那男女之事更臟。
駱乘風是這樣說的:任何一個正常健康的男人,都拒絕不了美女的投懷送抱。
這話言猶在耳,已是陶夭夭的陳陳斷然沒了信賴男人的心,玉郎不但是正常健康男人,還他媽美得不可方物,這種人投懷送抱的美女只怕更多,婚后怕也桃花灼灼綿延成為紅霞滿天的桃林。
這哥哥,招惹不得。還是掙錢搞事業(yè)最為靠譜。
陶夭夭心想,雖然釀酒賣酒目前還算不上什么事業(yè),頂多算個小販,但萬丈高樓平地起,一磚一瓦皆根基。
暖融融的燈光下,玉笙的房里,那個被昊天寵得不認男女之別的陶夭夭,正同玉笙窩在一處,手里拿著毛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給那小美男講解明天的計劃。
“玉夭,這么多酒都白送,咱們的辛苦白費不說還虧了本錢?!?p> 玉笙不理解陶夭夭明天計劃。因為陶夭夭打算挨個去酒樓、餐館、茶樓、一些臨街的鋪子贈送酒。
酒,便是那“巴人”。陶夭夭不但備了大小不等的壇子,還特意定制了一批竹筒和吸管,這些竹筒外邊畫了精美的畫,里面盛著巴人酒,拿在手里逛街也可以喝了,回家還可以續(xù)幾次熱水再喝,實在是物美價廉經(jīng)濟適用。
陶夭夭拿毛筆頭子點了點玉笙腦門,笑道:“這不過是做個民意調(diào)查,也叫普及推廣。所謂舍得,便是有舍才有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