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陳懦弱地準(zhǔn)備做一只鴕鳥,把心中那些酸甜苦辣用了一個自欺欺人的“不得已”小心隱藏起來。
出了粥店,她漫無目的在商業(yè)區(qū)瞎逛,只是不想回到那個逼窄的家,家里慣常的火藥味,會讓她更加煩躁。
走著走著,她到底還是理清了思緒,決意買些婚禮上穿戴的飾品,她想著就這一次展覽自己,讓爸爸媽媽高興放心,讓一切塵埃落定,至于以后和駱乘風(fēng)過不過得下去,并不打緊,緊要的是以后離婚那30萬不用再吐出去。
她覺得現(xiàn)如今鬧離婚,沒有夫妻之實,沒有共同生活一天,那30萬恐怕是要原數(shù)奉還。且請柬已經(jīng)送出去,這樣鬧到人盡皆知失了臉面,再失去錢,陳富貴也絕不會答應(yīng)。
陳陳進(jìn)了當(dāng)?shù)刈畲蟮柠愔樯虉?,徑直往飾品區(qū)走,無數(shù)明亮的鏡子映出她蒼白的臉,她勉力調(diào)整臉部神態(tài),盡力卸去那副如喪考妣的頹喪,開始佩戴項鏈耳環(huán)戒子等飾物。
她本生得極美,襯以這些熠熠生輝的裝飾,更顯不俗,連周身那點憂郁都成了渲染烘托氣質(zhì)。
“小姐,你真有眼光,結(jié)婚的話選這款鉆戒最好,造型獨特,低調(diào)奢華?!北澈笾艽笊閷毠衽_的柜姐熱情溫柔的聲音響起。
同為準(zhǔn)新娘,陳陳試戴的卻是看著閃閃耀耀卻不甚值錢的水晶,人家要買的卻是光華流轉(zhuǎn)的鉆石,不但如此,人家還是老公一起來的,因為背后有個嬌滴滴的女人在問:“老公,好看嗎?我喜歡這個。”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嗯,好看,多試幾個,挑你最喜歡的?!?p> 陳陳本能地回過頭去,那聲音實在太熟悉。
只見一個高個子卷發(fā)美女側(cè)身對著張開微翹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熠熠生輝的鉆戒。
她反復(fù)歪頭舉手審視,裊娜的身姿曲線盡顯。
她旁邊有一個男人背對著陳陳,坐在轉(zhuǎn)椅上單手枕著柜臺拖腮,也望著那只手,背影煞是好看。
這兩人哪怕僅憑背影輪廓,陳陳也是能一眼認(rèn)出。她惶急地想逃,看見這二人她喝那些雞湯都沒用了,只覺心里翻翻涌涌酸酸楚楚。
“小姐,你還沒付款呢!”柜姐追出來喊。
陳陳才意識還帶著人家的飾品,這感覺太像偷盜。她頭面漲紅火燒火燎的發(fā)燙,趕緊手忙腳亂的取項鏈、耳環(huán),別的顧客和柜員看戲一般望著她,陳陳羞得想有個地洞鉆下去。
她轉(zhuǎn)頭偷瞥周大生那邊,正碰上駱乘風(fēng)轉(zhuǎn)頭的眼光,那人一剎那站起來,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一臉蒼白茫然。陳陳抖抖索索卸下飾品放到柜姐手上,扭頭就走。
駱乘風(fēng)卻追了上來拉住她:“陳陳,你聽我解釋!”
陳陳使勁想甩開那只手,眼里的淚卻在肆虐。
她整個大腦只有一個聲音:趕快逃,把自己藏起來。
如果起初做鴕鳥還有種“天知、地知、我知、別人不知”的借口,這刻就什么都不剩了,讓當(dāng)事人和世人都知道自己軟弱可欺不啻于眾目睽睽被羞辱,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了,她瞬間崩潰:“你滾!”
張麗娜追了上來,喊:“陳陳,你聽我說?!?p> 陳陳淚水磅礴中盯住那張臉,這人是她從小的閨蜜,無話不說,親親抱抱,還以為余生她都是個沒有血緣的親人……陳陳這刻才發(fā)現(xiàn)張麗娜那種純情柔媚的模樣,天生就適合這種楚楚可憐綠茶婊的角色。
駱乘風(fēng)拽陳陳:“走,我們回新房說。”
陳陳一聽新房兩字,胃里又翻騰絞扭還想吐,她眼前有些打轉(zhuǎn),四周景物變成斑駁的黑白色塊一閃一閃。
“乘風(fēng),你打算說什么?就這里說吧!”張麗娜突然拉住了駱乘風(fēng)。
昏亂中,陳陳聽到了張麗娜的聲音飄飄渺渺:“陳陳,我懷孕了!”
陳陳的大腦一轟,周遭的聲音都止息了。
她感到心臟特別難受,像什么東西堵在那里,肺也趁火打劫罷工似的,她喘不過氣來,只有張嘴吸氣,像瀕死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