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未散時,趙玉瑾及太醫(yī)院院史章景行、院判陳實入金鑾殿匯報了診察結果:千真萬確是疫病。
一時滿朝文武無不惶急,前朝登州時疫禍及附近幾個州府,太醫(yī)院及各地醫(yī)署束手無策,最后朝廷不得不派重兵封城,焚村,據(jù)戶部統(tǒng)計約400萬人口慘死此疫。
趙淵道:“章院史,此疫病和前朝登州時疫可有相像之處?”
太醫(yī)院院吏章景行回道:“臣研究登州時疫多時,可以肯定與此次疫病不同。此次疫病更為兇險,傳染更快,病程更短,致死率更高?!?p> 這三個“更”讓金鑾殿上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陛下,昭陽公主切不可回宮,保護皇宮安危為重啊。”朝臣中有人趕緊奏道。
陶相心里擔憂女兒染病,急道:”陛下,昭陽公主大仁大義施救平民,更及時查明疫病,為了陛下安危也不曾回宮,實在值得嘉許。但若是任由其與疫病者同住城南別院實在危險?!?p> 趙淵也在擔心這點,他整個腦袋都是院史那“傳染更快,病程更短,致死率更高”幾句話。
他正在思謀把昭陽安頓到哪里去妥當,太醫(yī)院院判卻開口了。
院判陳實人近中年,白面薄髯,他不慌不忙道:“陛下勿憂,臣診公主并未染病,目前自身防護也周全,且昭陽公主本人表示不會回宮,也不會移居他處,說要在別院繼續(xù)照顧病患。臣認為公主精通醫(yī)理,并擅長疫病防治,她昨夜為病患們及時擬方配藥喂藥,今晨觀察藥物已對病人起效,高熱及喘息的病人都有松緩之相?!?p> 全殿的人不由自主都暗噓一口氣,心道這昭陽公主當真是了不得,比登州時疫還要可怕的疫病她都能診斷并醫(yī)治,若是由她主管此次疫情防治,大約便沒什么可擔心了。
太醫(yī)院院吏章景行是個須發(fā)皆白面目慈藹的老者,至從城南別院出來,滿胸都是對昭陽公主的嘆服贊許,他忍不住開口:“陛下,昭陽公主真乃醫(yī)界奇才,臣斷言,若公主早生些年,那數(shù)百萬登州時疫患者便不會慘死。臣奏請此次疫情防控醫(yī)治事宜交由昭陽公主負責,太醫(yī)院愿聽其調遣。”
章院史此話無疑說到群臣心坎上,當即大殿之上附議之聲不絕。
趙淵心里受用,自己認的這個女兒如今得用,受人褒獎,做爹的自然歡喜。
從民生計,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因道:“準了。玉瑾,由你和昭陽統(tǒng)領抗疫,務必在全國把疫情扼殺在初起階段?!?p> 趙玉瑾恭聲領命。
接下來趙淵便安排有關各部協(xié)同太醫(yī)院應對這次疫情,凡所需人力、物力、財力一應事情皆聽從辰王和昭陽公主調遣。
“父皇,疫情緊急,或可波及全國,兒臣也愿盡綿薄之力從旁協(xié)助昭陽抗疫?!睂幫踮w玉桀躬身請求。
趙玉瑾轉頭看向寧王,面帶笑意:“有三哥幫襯自是更好。只是你千里奔波剛剛還朝還不及修整,怎好讓你太過勞累?!?p> 趙玉瑾說的是實情,并不是刻意推諉,寧王能夠主動請纓確實讓他很意外。
抗疫這件事是個有風險的苦差,差事辦得好功勞巨大,但辦砸的可能性也是巨大、
這不是別的什么事單靠能力可以解決,這是要命的傳染病,而且還是舉國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新病菌,一旦控制不力蔓延全國,那便是國民的罪人。
最可怕的還是稍有不慎自身染病一命嗚呼。
故此其他皇子均是沉默應對,沒有主動請纓者。
趙玉瑾不禁對三哥刮目相看。
小麥色俊朗不凡的寧王粲然一笑,眉目間全是灼灼意氣,沖趙玉瑾拱手,道:“多謝八弟體恤,為兄軍旅之人身體還行。況疫情之下堪比國難,古語云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昭陽女兒之身能迎難而上,作為皇兄我豈能袖手?!?p> 大殿之上登時一片阿諛奉承之聲。
其他皇子臉色登時微妙起來,有緊咬牙關忍住請纓沖動的,有心里鄙夷老三回來便要作秀的,也有暗嘆此人為了立功連小命都敢賭的……
寧王此番言論讓趙淵老懷安慰,心里不免對這個最有乃父遺風的兒子更添賞識。
畢竟趙玉瑾主理抗疫是趙淵發(fā)的話,其他皇子也無人主動請戰(zhàn),唯有此子膽識氣魄擔當勇氣異于常人,敢逆流而上。
趙淵心里糾結了一下,兩個兒子奔赴抗疫一線,作為父親難免憂心,忍心讓趙玉瑾協(xié)助昭陽實在是因為有皇子在好轄制各部出力,昭陽畢竟與各部大員都不熟,又是認來的公主,怕難以壓制驅使這些官場老油條。
如今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和最欣賞的兒子都去抗擊疫情,若有半點閃失……趙淵手心不由暗暗收緊。
看皇帝半天不表態(tài),寧王朗聲道:“請父皇準許,兒臣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和弟弟妹妹,不使父皇擔憂?!?p> “陛下,寧王赤膽忠心以家國為重,你就全了他這份心吧?;首映霈F(xiàn)在抗疫前線能振奮安撫百姓的心,才不易使民因恐慌生亂?!北?、戶部、工部尚書齊齊為寧王開口。
這些人都是寧王母族的親人,他們看趙玉桀的態(tài)度不像逞口舌以博眼球,便迅速決定“富貴險中求”。
趙淵不能不給這么多人面子只好應了。
早朝散后趙玉瑾及太醫(yī)院院吏、院判帶了幾個年輕的太醫(yī),前往城南別院找陶夭夭開個小會,務必要制定出最快的抗疫措施。
趙玉瑾自己奔波一天一夜還未曾休息,料想陶夭夭也必然疲累不堪,但疫情和皇命,哪一頭都不能容許半點耽擱。
一行人到了別院,宮中宣旨太監(jiān)誦讀了對昭陽公主負責此次疫情的圣旨,陶夭夭接過圣旨,陡然覺得手里那張薄絹沉重無比。
她內心從未想過要放棄這些病人,亦有拼勁全力以自己在現(xiàn)代的經驗來盡可能拯救百姓的心愿,卻不想皇帝爹給自己下了這么大一個命令,“總指揮”三字重如千鈞,讓她的小心肝不由晃悠悠直打顫。
看著兩個奉旨前來協(xié)助她的皇子,她一邊心疼著師父為了找她到現(xiàn)在還沒休息過,一邊暗暗觀察著初見的寧王,自覺皇帝家的兒子個頂個的漂亮,而這個寧王又與眾不同,漂亮得極陽光極個性。
寧王也在觀察這個名義上的妹妹,能惑辰王和定北侯的女人果然不會是凡品,只一眼,他便覺得再難忘記。
只是為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等他們一群人小會開完,章程擬定,寧王便告訴自己,似曾相識恐是命里的緣分,他可以肯定,此生他決沒遇到過如此襟懷磊落,疏朗大方有見地有個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