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玉郎真的看不見你演出,你會怎樣?”
昊天小心翼翼地問,心里天人交戰(zhàn),理智和情感斗得難舍難分。
天神豈能擅動凡人命格?!睦锩俺鰝€念頭,隨即便掐滅了。
可若是太子真死了,春節(jié)演出會泡湯,玉郎會下獄,這無論如何對陶夭夭都是極大的打擊。
昊天極想扭轉這一切,憑他的能力絕對可以。
可之后呢?
玉郎的命格他倘不敢改寫,何況這儲君人中之龍。
昊天在心里默默盤算著。
“真的回不來嗎?”
陶夭夭失望滲透了骨髓,胸腔沒來由地涌出一股酸澀:“我第一次弄這么大的演出,哥哥怎么能不來……..”
昊天聽著她那委屈得帶了哭音的聲音,越說越小漸至淹沒在了傷心里。
陶夭夭知道憐憐的本事,他若有此一問便是預見了什么,不由得把一顆心沉入了腹腔。
她設想過自己的未來,好的壞的,平淡熱烈或輝煌落寞,可卻沒有任何一個重要節(jié)點少了玉郎。
哥哥說,他和憐憐是一人,可他們分成了兩個身份。
她的心也掰成了兩瓣,一瓣依偎著憐憐,一半跟去了江州。
陶夭夭的失望難過是不用眼睛都能感覺,昊天終于做了決定——稍延那太子的壽命些許時候。
這樣既不算改變太子的命格,也能全了陶夭夭演出和見玉郎的心。
昊天放柔了聲音:“逗你呢,你哥春節(jié)能趕回來看你演出?!?p> 他大手撫摸著陶夭夭的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掌心的柔軟隨即傳遞到了心里,使得他胸腔綿軟一片。
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能開開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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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書房。
一身家常灰色暗紋直裰的寧王與他那幾個幕僚在一起議事。
那姓慕容的中年清瘦文士正面有喜色:“王爺,我派去江洲的人傳信了,果然有人對太子下了毒,他們已秘密控制了那人,正飛馬回京?!?p> 寧王“騰”地站起,怒不可遏:“那天我怎么說的——千萬救下太子,擒住刺客,你!…….”
他氣得拍碎了身邊擱茶的小幾:“借此機會扳倒貴妃牽連魏王就夠了,貪心只會葬送了自己!”
那慕容先生趕緊站起來,躬身作揖:“王爺,那日回去后,我同蘇先生、秦先生又計議了半日,一來不知道給你送信的人可靠與否,安的什么心?若我們貿(mào)然出手救太子難免中計;二來救下太子,不過一護駕之功,若擒的人是死士,僅憑你那封信,必然扳不倒貴妃,也攀扯不了魏王;只有太子遇害天子震怒,貴妃和魏王才洗不脫嫌疑,一石三鳥,何樂不為?”
寧王余怒未消,臉色鐵青:“我何嘗想不到一石三鳥!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果是什么你們想過沒有?就如你們說的,僅憑那封不知可靠與否的信,父皇和百官就會相信本王是去護駕?且還沒護?。∈枪室庾瞿橇粢皇值狞S雀看著太子枉死,還是一切根本就是本王策劃?到時那刺客只要咬死是我的人,等待我的將會是什么??!”
秦先生蘇先生慕容先生俱是臉色青灰,作為謀臣,太冒進,會害死主子是不爭的事實。
三人齊齊跪地,大聲請罪,說是屬下疏忽,愿意以頭謝罪。
“我要你們的頭有何用!”
寧王頹喪地坐下,以手捏拳揉眉心,“影七,套車!我要立即進宮面圣。”
門外青衣干練的貼身侍衛(wèi)回了聲“是!”轉身跑了。
清瘦的慕容先生,相貌堂堂的蘇先生,風骨凜然的秦先生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王爺面圣打算如何說?”
寧王抬起頭,眸色沉靜:“自然是呈上書信?!?p> 天命之年的秦先生道:“王爺此去危險,有嫁禍貴妃之嫌,僅憑一封匿名信,不足為憑?。 ?p> 寧王冷笑:“那寫信之人身份尊貴,我知道她是誰,她的證詞做得了數(shù)?!?p> 慕容先生伏地磕頭:“王爺三思!事情不是沒轉機,那刺客在我們手里,不若悄悄處理了,來個死無對證,咱就當從來沒有收到什么信,讓太子被害一事成為無頭公案?!?p> 寧王陷入了沉思,這個提議貌似不錯,只要他們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就好。
可這封信握在手里,如一顆隨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當沒收到過就成?
若東窗事發(fā),被皇帝知道自己瞞而不報,必死無疑.......
蘇先生最年長,花甲老人聞言接口:“什么死無對證,若那寫信之人有什么目的,去御前說早寫信告知王爺此事,而王爺瞞而不報,又不出手救太子,所圖為何昭然若揭?!?p> 婉兒所圖為何?
這才是寧王一直想知道的。
最難測的是人心,寧王想,婉兒的心他可拿不準。
她有出賣貴妃辰王的理由,卻沒有害死他們的必要。有誰害人不摘除自己?
何況既能害人又能自保的方法自然是把貴妃所圖告知皇上。
而她偏偏想助他上位,這么上趕著幫他這個認識不久的哥,著實令寧王摸不著頭腦。
若說她是某人的棋子,也說得過去。
他要不努力摘除自己,便會被人一石四鳥。
寧王一掀衣擺站起來,繞過跪著的幾人出了屋子,一屋子“王爺三思”的聲音。
他冷聲道:“跪著吧,直到我回來!”
門口影八陰著臉跨進門檻,手搭在劍柄上居高臨下看著地下的人,仿若誰敢站起來就要劈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