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午門。
趙淵一群人反復觀看者綁在旗桿上的陶夭夭,想看出她哪一點像妖。
她周身一圈流光溢彩的網(wǎng),將人牢牢縛在其中,任她左沖右突耗盡精力也扯不斷沖不出。
陶夭夭索性認命地站那兒和一群人對視。
這一對視,過往種種涌上心頭,她眼里不免發(fā)酸,眼淚抑制不住地涌了出來:“……爹爹,救我?!?p> 這一群人有趙淵、豐泰、林平、陶清婉、中年道士、御林軍,全部在仔細研究這個道士里的妖物。
陶夭夭這一流淚呼喊,讓趙淵覺得心里一陣難受,恍然覺得這仍是原先那個,愛跟他撒嬌賣萌胡攪蠻纏的女兒。
“你還好意思喊爹爹,你心里有一點把我當?shù)?,引兵入侵這種事都能干出來!竟然還敢劫法場……..我沒有你這樣胡作非為目無法紀的女兒!”
趙淵心里有委屈,他曾經(jīng)待這個女兒如此之好,食邑和長公主等同不說,她要做的事,她的請求,他都是有求必應。
她卻只為了一個男人,便要背叛他和整個國家。
陶夭夭在那網(wǎng)里啪嗒啪嗒掉淚,特委屈地嚷嚷:“我沒有把你當?shù)?,你還能站在這里?你現(xiàn)在也應該知道我的本事,若不是念著你是我爹,我早把皇宮移為平地!可是爹爹你可有把我當女兒?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哥對我意味著什么,你不讓我嫁,硬生生分開我們,我知道你的難處,從不怪你,可你卻還要我哥的命!我救哥哥有什么不對?這才是堂堂正正的人,有情有義的人該做的事,若受難的是爹爹你,我也會拼命來救你!”
趙淵一愣:“你沒有失憶?”
陶夭夭:“失了,不過前一陣子突然記起來了。爹爹你從頭開始都想殺了我,你還認我當女兒干什么?讓我巴巴以為從此有爹疼,有天底下最大的靠山,沒誰敢欺負我,可是…….”她咬住嘴不說了,只有眼淚流得更歡,楚楚可憐,委曲之至。
趙淵一陣心煩意亂,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錯已鑄成,饒肯定是饒不了她,于是道:“來人,把昭陽押到大理寺牢房聽候?qū)徟??!?p> 那道士卻上前一步,阻止道:“陛下,此女是妖,放她去大理寺必會以妖法干擾審判,會判定無罪開釋。今天城中的慘狀陛下想來已知悉,若不想重蹈覆轍,當速速處決?!?p> 陶清婉亦是幫腔:“父皇,兒媳也覺法師說得在理,就像這妖物說的,她可以將皇宮也夷為平地,斷斷不能讓她出去禍害蒼生,還是立即處死的好,免生后患。”
趙淵看著陶夭夭沉默,那流淚的女孩氣鼓鼓的看著他,小嘴上噙滿委屈:“爹爹,我不是妖,我只是練了昊天師門絕學。我本事大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保護爹爹,守衛(wèi)邊疆,像這次外敵入侵,你讓女兒上戰(zhàn)場,保準把那些人打得回家的路都找不著!
“我還會造可怕的火器,就今天劫法場那種,有了我,以后爹爹的江山誰可以推翻?趙家江山永固,我也才是永享尊榮的昭陽公主。這個要你殺我的人是不懷好意,爹爹想想,是不是留著我用處更大,不說用我的絕世武功和所學為爹爹保家衛(wèi)國,單就是制造火器便能威震列國,甚至去一統(tǒng)天下,讓奉賢成為當世霸主。就說眼前,我哥哥已去了北疆玉家軍,若你殺了我,他必反了奉賢,完全可以和外敵勾結(jié)一同打回京都,屆時奉賢還有多少兵力可以抗衡他們?!
“所以,爹爹,這個人一定是別國派來的奸細,要么就是高深的妖怪,他這是在害你,害我們奉賢!”
陶夭夭感覺到了死亡的危險,存亡都在趙淵一念之間,故此滔滔不絕陳述她活著對趙淵的價值,死了對國家的危害。
她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而今玉郎好好的活著,昊天受了重傷,她想想好好的陪著他們。
豐泰公公壯著膽子對趙淵道:“陛下,老奴聽來留著公主比較有用,至少便能作為人質(zhì)牽制玉郎,他如今已經(jīng)返回北疆,不得不防啊。”
林平也躬身:“陛下,殺死公主百害而無一利,還請陛下三思?!?p> 趙淵覺得他們的話十分在理,似乎殺她并不妥當,正默默盤算間,那道士卻道:“陛下,千萬別被這女妖惑了心智,如她所說擁有本事為陛下保家衛(wèi)國,為您一統(tǒng)天下,可是大敵當前外族屠戮我邊境時,她可有請示上前線?她既能造如此厲害的火器,可曾告知于您?有否把此器用到您的軍隊?她本事是極大,可不為你所用的人,本事越大,對您的威脅就越大,您想想今日損失的軍隊和破壞的房屋吧!”
陶清婉趕緊附和:“父皇請三思,法師所言句句在理。這女妖慣能惑人,巧舌如簧,不若請法師封了她的口舌,看她還怎么花言巧語。”
趙淵又覺法師所問,句句皆在核心,不禁覺得陶夭夭確實擅長揣摩人心,知道他想要什么,單揀他在意的說。
他仔細想法師的話,臉上神色復雜,看得林平為陶夭夭捏了一把汗。
“封了她的口舌吧?!壁w淵淡淡地說。
他也怕自己心軟。
陶夭夭愕然看著趙淵,一臉哀傷絕望,這一句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僅存的父女之情,從灰了的眸子一點點散去。
那法師聞言挑唇一笑,五指對著陶夭夭一輪,說了聲“封”,陶夭夭便感覺口唇像上了502膠水,再也張不開分毫。
兩行清淚從陶夭夭那深井似的眼里淌下,蒼白的俏臉上有說不出的悲愴。
林平忍不住心里的酸澀,冒死對趙淵說道:“陛下,人犯若不能開口,是妨害司法公正的,有理便是有理,還怕她把黑說成白?大理寺卿鐵面無私,三堂會審皆有訴訟狀師,為何要封了她的口,這讓大人們?nèi)绾螌彴??傳將出去,朝堂上自詡公正清明的大臣豈肯罷休?!?p> 陶清婉眼光如刀刺向林平,心里冷哼一聲,原來這里還有個被迷惑的男人。
這女人,果真是好的壞的香的臭的來者不拒啊。
豐泰也趨步上前勸趙淵:“林統(tǒng)領(lǐng)說的極是。昭陽那性子您不是不知道,一向伶牙俐齒,她若真能說服所有大人,必然是話里有理,難不成那么多大人都是好蒙騙的。若她不能說話,必將引起臣工及百姓的疑竇,還以為皇家給人灌了啞藥或割了舌頭,倒讓人疑心此案為冤案。玉家軍在民間素有威望和口碑,陛下何必落人口舌?!?p> 陶清婉臉色更沉了一分,和那法師對視一眼,心里又把豐泰公公記上一筆,歸做了陶夭夭的人。
玄女匆匆而來,隱去身形,落在了陶夭夭身側(cè)。
那法師卻像有陰陽眼,似察覺了什么,拂塵向旗桿一掃,一道無形的勁力廢了過去。
困在天羅地網(wǎng)掙不出的陶夭夭遭了秧,只覺五臟六肺都移了位,嘴角沁出了汩汩鮮血,看得林平的心一慟,攔在法師跟前:“大膽,沒有皇帝的旨意,你敢私下殺手!”
趙淵不悅地瞪著法師,似要一個解釋。
法師作揖:“回稟陛下,這妖女的同伙來了!”
玄女卻內(nèi)疚傷到了陶夭夭,立馬現(xiàn)出身形,高聲對趙淵道:“玄女參見陛下,公主小師妹在城中造下如此殺孽,師父震怒,令我下山將其帶回師門受罰?!?p> 這位玄女,參與過鳳凰臺的演出,因此趙淵認得她,只是他還來得及拒絕,那道士卻勃然變色。
“休想!”道士一甩拂塵,狠厲的眼神罩向玄女。
她可是太陰星君,月亮女神,豈有不認得九天玄女之理,把人交給她,自己便再碰不得陶夭夭了。兩人對視,均感到了對方身上靈力波動。
玄女不禁起疑法師的身份:“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