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再次出征,榮國公榮妃一黨這次沒啰嗦半句,自由不易,且活且珍惜,沒有玉郎成為邊境的隱患,寧王可說是沒機會獲釋,哪還敢有半句微言。
一身黑甲的寧王面容冷肅地端坐高頭大馬上,榮妃和清安還站在城樓相送,淌著滾滾熱淚,只可惜那個沒良心的連頭也沒回一下。
大軍開拔,寧王身側(cè)的影七和影八對寧王道:“你就不回頭看看?”
“她們還在?”寧王漫不經(jīng)心問。
“在呢。”
“還在哭?”
“哭的可兇了。”
寧王擰起了眉,心里無端一股惱火:上次出征去接管玉家軍和外族戰(zhàn)斗她們也未見這樣哭啼,怎么一到他和玉郎對上便這個德行!
玉郎果真是他的噩夢?
寧王一路都在想,玉郎確實算他平生勁敵,能不和玉郎打就不要打,如果打怎樣才能打贏。
他在玉家軍有些時日,可說是對那些百煉成鋼的士兵非常了解,他望望自己手下從北大營調(diào)來的兵,微微嘆了口氣,這些兵多數(shù)沒見過真正血與火的戰(zhàn)場,若說是自己南疆那些兵倒還有一戰(zhàn)之力。
夜里,大軍宿在茂縣城外,寧王和出使北疆的使臣住進了縣令的私宅,縣令姓王,知道巴結(jié)好了皇子鐵定以后官運享通,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招待寧王一行。
羊羔美酒珍饈百味,席間還有妙齡少女覆著面紗輕歌曼舞,這其中有一位綠衫女子尤其出眾,舞姿翩躚歌喉婉轉(zhuǎn),特別是那瑤琴彈奏媲美當世大家。
寧王本來煩躁的心,在那抹綠意和那空靈澄澈的琴聲中漸漸平和安靜下來。
寧王大方地賞賜,便有人打趣他看上了那名女子,寧王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色藝雙絕。”
縣令好不開懷,自認討了寧王的歡心,當庭安排那綠衫女子今夜為皇子侍寢,眾人齊聲叫好,寧王并不推拒,含笑謝過王縣令。
是夜,酒至微醺的寧王洗漱完畢躺入被窩,以下省略一千二百八十字,內(nèi)容看客盡管暢想,總之寧王的被窩早被綠衫女子暖好,又總之寧王還沒看清那女子面容,青絲覆面的女子已經(jīng)俘獲了他的身體,以下又省略一千八百字的寧王心得和感受,簡而言之,爽,十分的熨帖舒服。
事后,寧王伏在她耳邊滿足低語:“以后跟著我吧,我會對你好的?!?p> 那女子轉(zhuǎn)過頭來,撩開青絲,一雙眼睛里跳躍著萬千燭光,寧王一看,陶清婉!
他頓時僵在原地。
那女子有和陶清婉一模一樣的臉,此時更是燦若云霞,嬌若芙蕖。
她羞答答道:“青兒愿生生世世跟著殿下,縱使無名無分也甘之若飴?!甭曇糨p柔甜美如帶著蜜的霧氣。
寧王卻后移和她拉開距離,蹙眉:“婉兒,怎么是你?!”
他的尷尬已經(jīng)寫在了臉上,全身每個毛孔都夸張地顯示著不自在。
那女子臉泛酡紅,眼眸亮得灼人,聞聽寧王此問,不解道:“殿下,婉兒是誰?她和民女長得這般像嗎?”
寧王側(cè)身向她,想在她臉上看出點什么,然而除了那張熟識的臉確實也看不出什么。
他道:“你是誰?若有半句虛言,你便活不成了?!?p> “民女名叫青兒,是王縣令從外面撿回來的養(yǎng)女,幸得殿下青睞,青兒三生有幸?!?p> “當真?”寧王審視她的臉。
青兒道:“殿下盡可以去查,我至小長在府中,闔府上下都是認得我的?!?p> 她并不因?qū)幫醯哪樕房s,反而柔情蜜意地依偎了過去。
寧王看著女孩那落落大方乖覺柔順的模樣,從她揚起因歡喜激動而發(fā)光的眼睛,仿佛看見了另外一個人,他嘆了口氣,伸手把那嬌軀攬進懷里。
第二天寧王派人去查青兒的身份,回曰縣令確實有一個叫青兒的養(yǎng)女,是從外面抱回來的嬰兒,因為夫人懷疑其是縣令的私生女而從小苛待,處境讓人同情。
寧王從此打消了疑慮,只感嘆造物的神奇,遂實心實意地待她。
且說這個青兒,她是縣令的養(yǎng)女不假,可她原來不是如今這般模樣,奇怪的是府里人卻渾然不覺她的變化。
這當然不是真的青兒,那位可憐的姑娘已經(jīng)被陶清婉的暗衛(wèi)弄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至于陶清婉為何要借用她的身份,還得從她去見出獄的寧王說起。
那一次見面后她哭了很久,深切地痛恨自己棄妃的身份,她渴望改變一切,希望和寧王從頭開始,于是用師妹教的方法聯(lián)系到了太陰,哀求其助她一臂之力。
太陰與她同病相憐,少不得應(yīng)了此事,掐指一算寧王出征時間,便給她安排了這份機緣,縣令闔府上下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被太陰做了手腳,是以誰都覺得青兒小姐相貌歷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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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達吉懨懨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床邊的庫勒一直守著他哭。
陶三推門而入,庫勒抹著眼淚站起來:“三哥?!?p> 陶三放下手里的奶漿,問:“他還是不吃?”
庫勒搖頭。
完顏達吉和庫勒從虎丘嶺回來一直被軟禁在玉家軍營地,玉郎想天神都要留完顏達吉一命,怕是看在陶夭夭的份上。
他便又想起了夭夭留著完顏送那個狼牙,說完大哥是她朋友的話,總之他最后決定留完顏達吉一命,可他也不敢放了此人,免得他回到女真去振臂一呼,壞了他的大事。
起初完顏達吉平靜地過著軟禁生活,并不尋死覓活,也無蓄意逃跑,直到某天陶三說漏了嘴讓他知道了兩件事,一是陶夭夭已被趙淵燒死,尸骨無存;二是女真和克烈已被玉郎派兵拿下,從此世上再無女真和克烈,現(xiàn)在它們有一個新名字:玉夭國。
至此完顏達吉便了無生趣,數(shù)次自裁,玉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就是不讓他死,為了解除危險,硬是將人綁在床上,嘴上勒了布條,餐點有專門的武士來喂他吃飯。
可這喂飯的差事委實讓人光火,一個拒絕吞咽沒有生念的人讓人煩累和暴躁,最后武士便由著他餓著。
玉郎無法,只好把庫勒放回完顏達吉身邊,希望他能勸動主子吃飯然而一連三天,完顏達吉依然水米未進。
陶三動手去解完顏達吉的捆綁和嘴上的布條,庫勒緊張地看著他:“三哥,你不怕玉郎知道?”
“知道就知道!沒有完大哥我早死了,現(xiàn)在他有難我不能不管!”
陶三道:“小庫,打水給完大哥洗臉擦身換套干凈衣服,我要帶他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