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地下室里臭氣熏天,我們?nèi)置媚醯脑诼愤叞l(fā)呆,直到小糖心爸媽用布單蓋上攤位,拉好簾子。
市場離小區(qū)有公交兩站地的距離,此時已經(jīng)沒有公交,能選擇的就是11路、騎自行車、打三蹦子。
小糖心爸爸有一輛腳踏三輪車,剛好夠一家三口緩慢前行。
“那我們打個三蹦子吧,你穿高跟鞋不方便?!?p> “走走吧?!?p> 錢朵朵嘆了一口氣,風從她的臉龐吹過,她用手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fā)。
想來她也是夠倒霉的,男朋友分手了,化妝品也淹了,想知道她男朋友為什么拋棄如此的她,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小區(qū)很偏在東北方向,市場在西南七拐八繞通過主街路過更加繁華的商業(yè)街,地下室上點年紀拖家?guī)Э诘淖鈶艋臼切∩特溤谑袌龌蚵愤厰[地攤兒謀生,年輕一點的大多都在商業(yè)街做銷售或者店員。
“那里就是我上班的店?!卞X朵朵指了指位置。
“靜怡,剛下班啊。”我喊到。
靜怡是東子女朋友,在這條街的一家運動品牌做銷售,我們在馬路等紅綠燈相遇。
“嗨?!卞X朵朵向靜怡擺了擺手。
“你倆認識?”靜怡一臉呆滯,看看我又看看我身邊的錢朵朵。
我:“認識?!?p> 錢朵朵:“過命的交情?!?p> “你們也認識?”錢朵朵補充。
我們結(jié)伴而行,此刻接近深夜,路上大多數(shù)是服務行業(yè)和銷售店員下班的時間,各種三五結(jié)伴的男男女女穿著各自店里制服的年輕人走在一起。
我和錢朵朵結(jié)伴而行,羨煞旁人莫名的優(yōu)越感襲上心頭,尤其體現(xiàn)在幾個叼著煙的年輕人眼神里。
雖然銷售服務行業(yè)的員工都是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可錢朵朵只需要一個回眸,花都能自閉了,更何況是人,這段路是我走過所有路當中最高光的一條。
地下室被清理的干干凈凈,若不是石膏板的隔斷墻被浸泡過,根本不知道這里被“護城河”觀光過,潮濕的霉味混雜著消毒水味,又混合著各家各戶噴灑的各種香水撲鼻而來,難以形容。
靜怡一把將我拽進屋子,東子正撅著屁股在拖地。
“可以啊小伙兒,你啥時候跟錢朵朵搭上了?!膘o怡一副八卦的樣子問我。
“老公你看,這鞋是錢朵朵在我們店里買的,她買完之后,我們都在猜是給誰買的,結(jié)果穿在了你哥們兒的腳上?!膘o怡拎起我的一條褲腿和東子說。
“錢朵朵就是咱們地下室那個美女是吧?!?p> “可不嘛,那么高冷的女神級人物,你是怎么聊上的?這鞋挺貴那?!膘o怡一副八卦的樣子問我。
“我也想給我老公買一雙,雖然能拿到內(nèi)部價,還是一直舍不得,錢朵朵進去直接說讓我們給推薦,我同事就給推薦了這個,二話沒說要了折扣直接付款?!?p> “你才來幾個月啊,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啥時候認識的?”東子一副八卦的樣子問我。
“她和她男朋友談了兩年了吧,突然分了,是不是你挑唆的,快說!”靜怡一副八卦的樣子問我。
“你們都在一條街上上班,隔的也不遠,她和他男朋友為啥分的你知道嗎?”我一副八卦的樣子問靜怡。
“具體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男朋友是一個化妝品品牌的區(qū)域代表,借助她推銷他們公司的產(chǎn)品,后來倆人就談戀愛了,當時在我們一條街轟動一時,好多追她的男孩子都傷心欲絕借酒消愁?!?p> 我:“嗯,我見過她男朋友,覺得人還不錯?!?p> “不錯啥呀,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目的不純?!膘o怡對著屋子里的兩個男人說。
又補充說:“錢朵朵經(jīng)常收到鮮花,我們都可羨慕了,但沒有一束是她男朋友買的,那男的可摳兒了,結(jié)果怎么著,騙了她那么多錢,就跑了?!?p> “跑了?”
“對啊,她沒和你說嗎,推銷給她五萬多塊錢的產(chǎn)品,結(jié)果都是不合規(guī)的假貨,卷款跑了。”
“五萬!你怎么知道?”
“街上有三家化妝品店,都是他男朋友負責供貨,好像私下代理了好幾個品牌,送貨的司機說的唄,她可太慘了?!?p> 我x,我一個月1200,東子一個月1400,五萬是什么概念。
“哎,如果是我們肯定不會被騙?!膘o怡嘆口氣。
“為什么?”
“因為月光族,沒那么多錢,人家可是金牌銷售,在我們這個圈子是出了名的銷冠,好多店長老板私下里都挖過她,有一次她們店慶,三天她賣出去二十萬,雖然化妝品確實貴,但一戰(zhàn)封神,我們賣鞋三天賣一萬,那鼻孔都能朝天出氣?!?p> 我終于明白錢朵朵口中的金色胸牌是什么意思了。
“媳婦兒你知道去年的海報放哪兒了嗎?”東子一邊聽我倆八卦,一邊倒騰無紡布的衣柜從里面往外翻東西。
“你翻翻,就在最下面吧。”
一卷黑色塑料袋包裹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被東子翻了出來,看看有沒有過氣的,一年時間應該還能賣出去。
我不知所云。
當黑色塑料袋被撕開,一卷紙質(zhì)的海報亮相,SHE、蔡依林、周杰倫、潘瑋柏、吳克群...原來是明星海報。
“我的去買一份娛樂小報看看誰比較火,周末咱倆去一趟天意。”東子和我說。
“擺地攤?”我狐疑。
“是啊,晚上待著也是待著,賣盒煙錢,全當娛樂了,現(xiàn)在天兒也暖和了?!?p> 我的手機響了,對面?zhèn)鱽恚骸跋壬霉材晃覀兊拇螵勗抑?..請盡快領獎。”
果斷掛掉之后,收到一條短信,“我是你大哥,你沒在房間啊,去哪了?”
我噌的一下竄出東子房間,像烏龜探頭一樣左右張望,錢朵朵正抱著一個箱子在過道里站著。
“我在這兒!”
東子和靜怡隨后也像烏龜探頭一樣望著我倆。
二龍再耍新的金箍棒。
我驚訝問:“你咋知道我手機號的?!?p> 錢朵朵:“我也好奇,為什么你沒問過我手機號,別人都搶著要?!?p> 我驚訝問:“你咋知道我手機號的?!?p> 錢朵朵:“你去房管的墻上,想找誰的號碼都能找得到,你真不愧排行老二!”
二龍扭過頭來,好像是在叫他一樣看著我倆。
“我的房間堆滿了,能放一些在你的房間嗎?”
她應該說的是那五萬多的化妝品,“可以啊?!?p> 看著床上堆滿的瓶瓶罐罐,雖然我不認識都是些什么,看瓶子精致的樣子都不便宜,錢朵朵用衛(wèi)生紙一個個擦干凈,外面的包裝都已經(jīng)被浸泡爛掉不能再用。
“哪些我能搬走?”
“整箱的你搬走好了,包裝壞掉的我需要一一收拾?!?p> 還剩下一大半完好無損的紙箱,這些算下來大概價值最少三萬吧,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你這么信任我?不怕我全都給你賣了?”
錢朵朵撇嘴一笑,“信任是我的選擇,別人的背叛與我何干?!?p> 可她剛被另一個她信任的人欺騙過,這句話或許就是喊給那個人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