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讓我們去隨份子就是老李做的最過分的事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無恥?!蔽乙呀浛跓o遮攔的對大臉說。
“給了我們200塊錢,讓我們買禮花筒,雪碧可樂,瓜子花生,氣球彩帶,香蕉橘子,還說剩下的哥幾個買根雪糕吃。”小馬看著采買單子說。
“那我們管不著,200花完能買到啥就買啥,開收據!”
“兄弟們再辛苦一下,晚上給你們吃好的,你們過去時記得把那箱子搬上,里面是喜糖喜煙?!崩侠钜笄诘膰诟牢覀儭?p> “中午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讓去市場買東西,還要布置包間,200塊錢來來回回打蹦蹦就用完了,不打蹦蹦腿兒著過去,那肯定趕不上上班,要扣工資我就和領導說是給他干活去了。”大臉急了。
三個人嘴上這么抱怨著,手腳到是挺利索的搬起東西從辦公室出發(fā)。
“二龍,糖心?!蔽覐南渥永锾统?包喜糖三步并作兩步直奔地下室。
“干啥去?”在入口遇到錢朵朵。
“別提了,以為隨份子就夠悲催了,昨天午休搬家,今天午休布置包間,看來糖心今晚還得給我喝藿香正氣水?!?p> “你不能再曬了二弟,不然真成二爺關羽了?!蔽液湾X朵朵一邊說一邊笑從地下室出來,錢朵朵撐開遮陽傘將我倆罩在傘下。
錢朵朵耳朵上的大耳環(huán)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錢朵朵脖子上的項鏈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錢朵朵手挽上的手表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錢朵朵手中的手包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錢朵朵腳上的高跟鞋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就連遮陽傘的傘把也是不靈不靈閃閃發(fā)光。
小馬和大臉懷疑人生了。
小馬和大臉輪流搬運箱子,沒有打擾我和錢朵朵共遮一傘。
“你們等一下?!卞X朵朵扔下一句話邁上臺階進了店里。
“上車,我?guī)銈內ナ袌觥!蔽宸昼姷臅r間,錢朵朵從后街開過來一輛白色凱迪拉克。
外面地面燙的可以攤雞蛋了,車上的空調涼颼颼的,車里車外也許也是生活的一種分割方式,和地下地上一樣,把人清晰的區(qū)分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借助四個輪子的力量,東西很快采買完畢,200塊買齊全了瓜子花生、雪碧可樂,香蕉橘子,至于禮花筒和氣球都是錢朵朵送的,說是店里搞促銷剩下的,剛好沒地方打發(fā),便宜了老李。
小馬和大臉全程沒有說話,直到錢朵朵油門踩出來的尾氣消散在熱浪中,二人才回歸自然狀態(tài)。
“兄弟們表現不錯。”老李來視察工作,頻頻點頭看著墻上掛的氣球和桌上的果盤滿意的說。
看來溜須拍馬確實有用,今天下午我和大臉、小馬都在樓道的陰涼里工作,戶外登梯爬高的工作都交給了拒絕參加“份子行動”的同事,如果沒猜錯,這樣的日子會持續(xù)很長時間。
大臉攥著100塊錢親了一口,這錢能讓大臉少吃多少頓泡面加火腿啊,不過想來也好,或許這樣能讓臉看起來沒那么大也尚未可知。
“你們幾個下班之后把工具收一收,別落下東西?!崩侠钪钢鴽]錢去隨份子的幾個同事說。
老肖40多了,發(fā)了工資就把錢寄回家,想來家里日子也不好過,鄭江一副屌絲樣子,錢全交給網吧,每天的時間除了上班就是網吧,偶爾還曠工,根本沒錢去隨份子,剩下四眼兒就更別提了,媳婦連他的公交費都算的一毛不差,每日上下班連一根冰棍都買不起。
收到一條錢朵朵發(fā)來的短信,“吃飯叫上我,到店門口吱一聲?!?p> “你也去?”我回信問。
“怎么滴?大哥給你丟人了?”
“那倒不是,你要去那可太長臉了,平時跟你一起壓馬路都能讓街邊男人們羨慕死。”
“你份子都隨了,多一個人吃飯,沒準能吃回來?!?p> 我吱吱一樂,堂堂的銷冠,還在乎這,明明就是給我撐場面去的,還不直說,女人就是扭扭捏捏,錢朵朵要去,我的心砰砰的,立刻能冥想出羨煞旁人的大場面。
“你傻笑什么那?”東子問我。
“快點吧,老李和他媳婦兒早就去迎賓了。”
“迎賓?沒必要吧,又不是正式婚禮,湘菜館定個包廂還不夠磕磣的,都有誰???”我問東子。
“嗨,沒啥人,物業(yè)倆領導,估計還有一不去的,保安隊長老徐,保潔主管劉姐,中控的倆,還有五金店老板其他就不知道了。
“啥,五金店老板他也叫了?”
“可不,總在他那買貨,物業(yè)采買可不是小數目,他敢不去嗎?”靜怡說。
看來大家對老李的為人有目共睹,就連靜怡都知道有貓膩,和東子倆人干的是一樣的活,卻多拿好幾百的工資,做人還真就得這樣?
太陽還沒有落山,柏油路的熱能還在繼續(xù)散發(fā),我們幾個人不慌不忙的壓馬路前行,每多走一步,我就越期待和錢朵朵一起去隨份子,這錢花的值了!
我第一次邁上錢朵朵店門口的臺階,門開著,從里面吹出來的涼氣香香的,我掃了一眼,玻璃的柜臺打著射燈,整整齊齊的化妝品護膚品和錢朵朵的穿著打扮一樣閃閃發(fā)光。
“您好歡迎光臨。”一個穿黑色小西裝的女孩弓腰微笑著。
我正用目光尋找錢朵朵,沒看到這人,嚇得我一激靈。
“你好,我找錢朵朵?!?p> “花兒姐,花兒姐,有人找?!迸⒊呛?。
高跟鞋的聲音從二樓樓梯處傳來,一雙大長腿先進入視線,黑色超短裙就是她了,錢朵朵拎著包匆匆下樓。
“我先下班了,晚上你們鎖門?!卞X朵朵交代。
錢朵朵穿著恨天高,頭頂超過我眉毛的位置,和我一起出了店門,三五個臺階讓她走出了星光大道的范兒。
東子靜怡,小馬大臉眼睛瞪的溜圓,半張著嘴看著我倆。
“靜怡你也去啊?!卞X朵朵先打招呼問。
“嗯,錢經理你好。”靜怡回話。
“別叫我錢經理,叫我朵朵就行?!?p> “花兒?”我試探的叫她。
“花兒什么花兒,盡快忘了這個稱呼?!卞X朵朵的手舉起,成菜刀狀劈向我的后脖頸。
“你小名兒?”
“怪俗的,我媽從小這么叫,女孩這么叫我還行,你不能叫,有失大哥身份。”
“花兒朵朵。”我呵呵一笑。
只見她的手又抬的老高,我閉嘴前行。
飯店離得不遠,轉身就到,老李和他媳婦兒正站在門口“迎賓”,他媳婦兒穿著一件紅色T恤應該就算是禮服了,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黃皮膚的女人穿著紅色T恤,要多俗氣有多俗氣,看他手里攥著幾個紅包,與其說是迎賓不如說是收錢,沒隨份子估計就進不去這個門。
“來啦,外面太熱,趕快進屋?!崩侠羁吹轿覀兩锨按蛘泻簟?p> 東子率先拿出紅包,我跟著遞上,大臉小馬也緊跟著拿出了紅包。
老李直勾勾的看著錢朵朵問:“你是?”
“我叫錢朵朵?!?p> 老李:“我當然知道了,你怎么在這兒?。俊?p> 我正想介紹,錢朵朵一把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成情侶狀,頭微微的向我靠攏抿嘴一笑。
老李眼睛瞪的溜圓,從錢朵朵身上轉移看向我,眼神中充滿了你小子也配,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運了的樣子。
包間不大,兩個桌子,我們剛進去就傻眼了,保安隊長老徐和班長王旭在嗑瓜子,堆積如山的瓜子皮似乎已經嗑了半個世紀,中控的倆穿著制服就來了在一旁吸煙,一個耳朵上就夾了三支,還有五金店老板一家四口坐在一旁往口袋里塞喜糖。
不一會又來了倆不認識的,想來是老李的朋友,老李和他媳婦兒又等了片刻物業(yè)領導只來了一位,兩桌人卡的死死的,真佩服老李這個精打細算的樣子。
中控倆小伙兒拿起禮花筒對準老李一頓亂噴,弄得老李眼皮子狂眨,顯然有些不高興,但人家隨份子了,只能陪個笑臉,足足有十多筒,可能老李都懷疑200塊錢都咋置辦的。
只剩下一個位置,想來是保潔主管劉姐的,我剛掃了一眼,劉姐就進門了,雙手抱拳:“恭喜恭喜。”
“這是我家小兒子,聽說我要來喝喜酒,非要嚷嚷著跟我來看看新娘子漂不漂亮?!?p> 老李看著預留的那個座位遲疑了一會說:“大臉,你把座位讓給小弟弟,我給你打包倆菜你回去吃?!?p> “啊。”大臉不知所措,感覺無地自容。
我x,這話他也說得出口,人家可是隨了份子的,明擺著欺負老實人。
“不用,我們擠一擠,多一個孩子坐的下?!蔽艺f。
我叫了服務員加了一把凳子,我和東子靜怡還有錢朵朵騰出了空隙,大臉的屁股總算是有了著落。
“這是新娘嗎?可真漂亮。”劉姐的兒子手指指著錢朵朵說。
眾人鴉雀無聲,劉姐尷尬到極點。
劉姐想化解尷尬說:“新娘子的穿紅衣服啊,你再看看哪個是?!毙南氪┘t衣服的只有一個,應該不會再指錯了吧。
“最漂亮的不是新娘子嗎?”劉姐兒子說。
只見劉姐脖子耳朵都紅了,尷尬又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席。”老李的臉色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