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國,落雪城,歐陽府。
廂房內(nèi),歐陽嵐圍著凌寒四處打量,時而美眸流轉(zhuǎn),時而抿嘴輕笑,讓凌寒很不自在。
“小寒,看不出來啊,平日里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會行俠仗義,”歐陽嵐把手搭在凌寒的肩上,把嘴湊到凌寒耳邊,“好好跟姐說說吧,那馨兒姑娘和你……嘻嘻……”
“喂,想什么呢?”凌寒沒好氣地一把將歐陽嵐推開,“不過是看她可憐,隨便幫一把罷了?!睔W陽嵐順勢倒在床上,捧著小腹笑出一串銀鈴。
“好了,不笑你了,快去找下馨兒姑娘吧,”歐陽嵐從床上坐起,收住笑,“她呀,還沒走出來呢,你可不許板著個臉啊。”
歐陽府的花園里,少女坐在石頭之上,扶著花枝,通紅的眼睛里寫著哀思,膝上的花瓣托著不知哪兒來的點(diǎn)點(diǎn)晶瑩。石頭邊佇立著欲言又止的少年,少年的眉頭緊鎖著的是對眼前少女的同情與對蒼天的憤怒。
“阿爹……阿爹回不來了。”陸馨兒仰起頭,一滴淚珠劃過臉頰。
此時的凌寒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的少女,在凌寒的記憶里除了喬老不咸不淡的臉色,血池難忍的痛苦,就是那一望無際的雪山,何曾想過,一夜之后,多了一道倩影,而正是這一道倩影,融化了凌寒心頭多少的冰雪。
“還記得阿爹小時候和我說,馨兒,不要去羨慕那些富貴人家,他們活的很累的。阿爹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活的自在,咱就本本分分的過,老天爺一定會賞口好飯。阿爹他是個好人啊,抱月樓的那些個護(hù)院、伙計(jì)哪個不和我阿爹稱兄道弟?我以為日子能好好過下去的,”陸馨兒鼻子一抽,又是一串淚珠灑下,“可這是為什么……為什么???阿爹他到底做錯了什么啊?!”
“馨兒,我想安叔不愿看見你這副模樣,他希望你快樂”凌寒的眼睛里泛出少有的溫柔之色,“馨兒,相信我,只要不放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突然,陸馨兒從石頭上站起,兩只手緊緊抓住凌寒的衣領(lǐng),身子顫抖得厲害,“你說的倒輕巧,曹剛那惡棍自然是該死,那我阿爹呢,他是觸犯了哪門子天條,還是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掌柜的剛讓阿爹做了賬房,好日子才剛剛開始的,可是阿爹……怎么就這樣走了……”陸馨兒的手緩緩松開,整個身子仿佛失去控制,往下落去。凌寒趕忙將陸馨兒扶住,輕輕地抱入懷里,任由那奔涌的淚河在衣衫上傾瀉,瀉出失去的痛,瀉出命運(yùn)的悲。
“阿爹啊,馨兒還有好多好吃的想做給你吃啊,咱還有好多好多銀子還沒賺,等賺夠了銀子,咱還要去找娘啊,你這一走,讓馨兒怎么活啊……”陸馨兒嚎啕不止,在凌寒的懷里劇烈地顫抖。此時凌寒很想分擔(dān)懷中少女心里的憂傷,可卻無能為力,只能輕拍少女的后背。
待那淚河逐漸平靜,凌寒摸了摸陸馨兒的頭,理了理那一頭絲滑的秀發(fā),“馨兒,我會照顧好你的,不管將來什么時候,我都會陪著你。如果你想爹娘了,晚上我就陪你去看看天上的月兒,好不好?”
陸馨兒抬起頭,絕美的容顏上殘留著淚痕,眼中布滿血絲,定定地看著凌寒。此時,幾片粉色的花瓣從樹枝上飄落,落在了陸馨兒的頭頂上。凌寒抬起手,輕輕地將花瓣拍掉,將少女再次埋入懷中。“馨兒,等我變強(qiáng)了,我就帶你去找你的娘親,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此時,花園內(nèi)的走廊上,一個圓滾滾的肉球小心翼翼地藏在一根柱子之后,露出半邊臉,正是歐陽潤。歐陽潤看著那花下相擁的少年少女,眼睛里的妒火幾乎要把整個花園給燒掉,拍了拍肥碩的臉,心道:少爺我究竟哪兒差了,這小雜種瘦不拉幾的,頭上還長著倆角呢,結(jié)果是蝴蝶圍著他飛,親姐圍著他轉(zhuǎn)。哎,不得不說女人的審美是個迷啊。
正當(dāng)歐陽潤偷窺凌寒二人時,一只玉手將那只招風(fēng)耳往上一提,狠狠地?cái)Q了一圈,把歐陽潤痛的差點(diǎn)叫出了聲。歐陽潤轉(zhuǎn)頭一看,便看見歐陽嵐黑如鍋底的臉色。歐陽潤趕緊沖著歐陽嵐干笑了兩聲,把腦袋耷拉下來,灰溜溜地走了。
歐陽嵐慢慢走到歐陽潤剛才站立之處,向園內(nèi)一瞧,便看見那在花下抱著陸馨兒的凌寒,不由得捂嘴偷笑。
小寒啊小寒,跟姐說什么隨便幫一把,好一個隨便,如此郎情妾意的畫面,你又作何解釋?
……
傍晚,在濟(jì)世堂的后院內(nèi),兩個灰衣人守在一間草屋之前,草屋之外的院子里擺著一些瓶瓶罐罐,散發(fā)出不少血腥味。草屋之內(nèi),一個獐頭鼠目的禿頭老人來回踱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摸著下巴。旁邊坐著個紫衫老人,正是濟(jì)世堂的坐堂先生。
“張濟(jì),這世上竟有丹靈境的半龍人,這可是聞所未聞,你敢肯定嗎?”禿頭老人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摸了摸鼻子。
“白日里我仔細(xì)探查過,絕不會錯?!睆垵?jì)挪了挪身旁桌上的茶壺,將身子稍稍坐直,“頭上的龍角,手臂上的龍鱗,同時擁有先天靈氣和龍族特有的妖氣,你覺得呢?”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們可算是撞上大運(yùn)了,”禿頭老人的嘴角翹出一個詭詐的弧度,“這些年咱們一直幫上頭收集妖血,這次要是能獻(xiàn)上龍血……”
“我可提醒你,那小子背后可是有歐陽府撐腰,就憑咱們在落雪城的這一點(diǎn)人手可不夠?!睆垵?jì)將禿頭老人的話打斷,側(cè)過身,正欲將茶船端起,禿頭老人突然伸出手摁住了蓋碗。
“你這老頭,白活了這么多年頭,明的不行咱不能來暗的?”禿頭老人瞪了張濟(jì)一眼,俯下身子,在張濟(jì)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后直起身,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尋個機(jī)會將這事辦了,若是辦成了,你我都不用待在落雪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