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yàn)槟翘鞌r住太子殿下的正是小菊,小菊當(dāng)時說三小姐有性命攸關(guān)的事請?zhí)拥钕陆枰徊秸f話,所以才……”春梅低聲抽泣,再說不下去。
南宮雪明白了,倘若太子當(dāng)眾說出那天是她的大丫鬟叫走他,那么無影閣的人將會把她抓走,到時楊慶柳如絲,甚至小菊都有可能倒打一耙,說她謀害姐姐,太子這是保護(hù)她,不讓她卷進(jìn)這個案子里。
愛屋及烏,用情至深,太子寧愿自己被廢除,也不愿她受到傷害。
懂得這個道理的南宮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急的小翠直埋怨春梅,“你看你,不是讓你來勸小姐的嗎?你看小姐怎么還哭???”
春梅紅著眼眶,亦不知如何是好,她話已說得通透,小姐該明白大小姐的心愿。
南宮雪扶著棺木緩緩起身,紅腫的雙眼緊緊注視著南宮玉,她咬定牙根,暗暗發(fā)誓:
姐姐,你的夙愿雪兒會替你實(shí)現(xiàn),雪兒一定會讓太子殿下登上九五之尊,太子只需朝著光明前行就行,所有見不得光的事就讓雪兒來背,不管有多艱難,多殘忍,雪兒都愿意為你護(hù)住他。
南宮雪親手扶起春梅,看著她臉上的淤青,又有些心疼,“春梅,等你養(yǎng)好傷,就來我身邊頂替小菊的位置吧。”
春梅激動的又想跪下,南宮雪忙拉住了她,“眼下最要緊的是姐姐的葬禮,這幾天就有勞忠叔操心了?!?p> 陳管家頷首,這事就算南宮雪沒吩咐,他也會盡心盡力做好,“小姐盡可放心,老奴一定給大小姐的葬禮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p> “嗯?!蹦蠈m雪微閉著雙眼,手撫摸著額頭,還真是累了,“小翠,我有些困了,扶我回屋休息會?!?p> 聽著南宮雪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小翠既心疼她,又恨自己腦袋如漿糊般,幫不上什么忙。
春梅又跪了下來,“春梅斗膽求小姐一事?”
南宮雪駐足停留,“說吧?!?p> “春梅想為大小姐最后梳妝換衣一次?!?p> 南宮玉身上的傷本就不能讓旁人知道,所以由春梅來為她梳洗,倒是更好些,南宮雪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天漸漸亮了起來,下了一晚上的鵝毛大雪也慢慢的變小,將軍府里逐漸忙碌,只是不管做什么,下人們都小心謹(jǐn)慎,不敢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因?yàn)殛惞芗曳愿溃阂钦l把三小姐給吵醒了,那就找個人牙子把他給發(fā)賣了,連帶著管事的嬤嬤一并趕出府去。
陳管家本是心疼南宮雪整宿沒睡,這才放了狠話,哪知道,他剛想回屋歇會,門口就有人來報(bào),說老夫人來了。
陳管家急忙奔往前院,一眼就瞧見了火急火燎的老夫人,她身后還跟著怒氣沖沖的南宮靖,幾個丫鬟嬤嬤被甩的遠(yuǎn)遠(yuǎn)的。
他迎了上去,和顏悅色,道:“老夫人,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老夫人停下腳步,斜睨著他,本想狠狠責(zé)罵他一頓,可瞧著他的臉色甚是憔悴,那兩只眼睛下猶如掛著兩個黑布袋,到嘴的話只好咽了回去。
“玉兒她,她真的沒了?”
陳管家余光瞥了一眼南宮靖,剛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還以為把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老夫人,沒想到他還挺明事理,沒告訴老夫人真相。
“回老夫人話,大小姐前些天突然患了急病,大夫和御醫(yī)看了都毫無辦法,昨兒走了?!标惞芗矣眯渥硬寥ツ樕系膬尚星鍦I,痛心不已。
老夫人捶胸頓足,哽咽難言,早些天還送南宮玉出嫁,才幾天的功夫,怎么這人說沒就沒了啊,
她手中的拐棍狠狠地戳了戳地面,指著陳管家怒道:“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差人來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做得了將軍府的主了?”
陳管家跪了下來,滿臉委屈,“老夫人息怒,并非是老奴不愿告訴老夫人,老奴實(shí)則是有苦衷啊,大小姐病了之后,汪公公便來了府里,說此事關(guān)系到太子殿下的聲譽(yù),不可聲張。”
此話說的半真半假,老夫人自己倒琢磨開來:莫不是圣上怕百姓暗自議論太子克妻,所以南宮玉生病的事不讓人知道?這么一想倒在情理之中,可是,她們又不是外人,怎么還不能說了?
“雪兒那丫頭呢?她怎樣了?”
最疼愛她的姐姐突然走了,這哪里受的了啊,老夫人擦了把眼淚,抬腿就要往清涼苑奔去。
陳管家見狀,趕忙起身,連衣擺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去,急忙追了過去。
“老夫人,你請留步,三小姐她昨晚整宿都沒睡,好不容易剛躺下,咱們還是別吵著她了,不如老夫人到廳堂坐會,喝口茶水?!?p> 院子里,下人們忙碌著掛白綢,換白布簾,白燈籠,采買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時不時有嬤嬤來問陳管家擺酒席的事。
老夫人避開他,繼續(xù)往前。
“管家,你忙你的,我看了雪兒再來找你問話?!?p> “老夫人,三小姐真的才睡下……”
老夫人邊走邊沖他擺手,“我沒見著雪兒,心里不踏實(shí)?!?p> 跟在后面的南宮靖繃著臉不說話,看來還在氣惱昨晚陳管家找人把他轟出去的事。
陳管家停下腳步,甚是無奈,罷了,隨她去吧,反正清涼苑有葉護(hù)衛(wèi)在,誰都進(jìn)不去,一會,老夫人還得回頭找自己,如此想來,管家掉頭匆匆趕往賬房,他得和吳算盤合計(jì)合計(jì)這葬禮的事。
果不期然,到了清涼苑的大門口,兩名護(hù)衛(wèi)攔住了去路,惱得老夫人直跺腳,以前南宮玉當(dāng)家時,誰敢阻攔她。
南宮靖更是火大,他伸手想一掌拍向右邊的護(hù)衛(wèi),哪知從后面竄出一條人影接下了他這一掌。
南宮靖后腿了幾步,定睛看去,竟是葉護(hù)衛(wèi),他立刻慫了下來,就他這三腳貓功夫,還不夠葉護(hù)衛(wèi)練手。
只是,就算打不過,氣勢可不能輸了,“葉誠,你好大的膽子,連祖母都敢阻攔,你不要命了?”
葉誠冷冷看著他,道:“陳管家說過,不管是誰都不可打擾小姐休息,老夫人和大公子既是客,不如到廳堂里喝杯茶吃個點(diǎn)心。”
老夫人想找陳管家說道說道,可待她往后瞅去,陳管家早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