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神廟,向城中走去,路上的人隨意的走著,除了人少些,與往常自己在人間看到的景象并沒有什么不同。
繼續(xù)向前走,一路上都是如此。
這城中的靜謐無常與城外那尸山火海實在是反差太大了——
如果不是救了那個少年,救世都要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象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來到了城門口。
在死死緊閉的城門處,救世這才感受到了一絲不一樣。
青天白日,何以將城門緊閉?
大步穿過厚重的城門,救世來到了城門外。
城門外,救世腳步一頓,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四個人。
這四個人,不正是剛才放火燒尸體的四人嗎?
所以,那些被燒了尸體,就源于這里。
救世抬頭一看,城墻上“武善城”三個石刻的大字映入眼簾。
“守城大人,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城主大人交代好的事了,勞煩您,開一開城門吧。”
救世轉(zhuǎn)頭,看著正在說話的人——那個搶了火把扔進尸山的瘦小男子。
順著男子期待的眼神,救世看到了站在城樓上,一臉冷漠的看著底下的身著盔甲,手持長弓的士兵。
一時間,救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剎那間,那士兵身旁不知從哪里又跑出了三個手持長弓的士兵。
他們對準(zhǔn)了站在城樓下的四人,手中的長弓慢慢被拉開。
“大人,誤會了,誤會了,我們是奉城主大人的命令的,城主大人——”四人中一個微胖的男人滿頭大汗,對著正在拉弓的士兵連連擺手,額頭冒汗。
“奉城主大人命,只要是從那里回來的人,一律殺無赦!”城樓上的士兵仍舊面無表情,毫無波瀾的對著四人下了死亡通牒。
城樓下的四人瞳孔猛地一縮,驚恐的看著城樓上的士兵:“這怎么可能呢,城主大——”
話音未落,箭矢直接穿過了說話人的額頭,下一瞬地上飛起了不少塵土。
剩余三人幾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也在不可置信中被箭矢快速結(jié)束了他們的一生。
救世的眼前瞬間變成了一片血紅,這一幕,甚至與那尸山一樣,讓他震驚。
這四人,并沒有染上任何的疫病,為什么要射殺。
這樣一擊必殺,自己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四人,救世慢慢看向了城樓上方。
手持長弓的士兵已經(jīng)被換下,此刻,站在城樓上的,是一手持長矛,一手舉著火把的另外四個士兵。
眼睜睜的,救世看到四人手一揚,就如同先前那瘦小男子的弧度,火把飛下了城樓,恰巧落在了四具尸體旁。
火焰又一次竄出,瞬間吞噬了血泊中的四人。
熊熊的火焰中,救世又回到了那沖天火焰的尸山面前。
痛苦的閉上眼睛,這一切,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和平的歲月里,居然還會看到這樣慘絕人寰的景象。
不是因為戰(zhàn)爭,而是人與人的相互屠戮。
失望的回到本體中,看向了還在綠繭中,那個倔強的少年。
心里按捺不住的想要知道,這武善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這個少年,明明還沒有死,卻也被丟進了那恐怖的尸山中。
看了一下四周,救世知道,少年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
不得已,手中神力往地上一放,綠繭旁的那些嫩綠的草瞬間沖天而起,在半空中扭在了一起。
眨眼間,一個草棚子赫然出現(xiàn)在了之前的空地上,旁邊是瀑布一瀉而下的沖擊聲,周圍是動聽的鳥鳴奏唱。
夕陽西下,昏黃的光線照在瀑布上,綠草上,草棚上……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一層光暈。
救世是不能把少年帶回神都的,那里是凡人所不能踏足的地方??伤植荒軐⑸倌暌粋€人丟在著深山里,只能在一旁守候著,直到這個少年醒過來。
夜里,救世正凝神靜坐在瀑布旁,隱約間似乎聽到瀑布的激流聲中摻雜了叫喊聲,連忙起身朝著身后的草棚子疾步走去。
“救命啊,火,火——”
走近,只見少年瘋狂揮舞著手臂,嘴里大聲的叫喊著,言語之間滿是恐懼。
聽清少年所叫喊的是什么后,救世立刻抓住了少年的手,他原以為這少年并沒有看到那尸山之火。
“沒有火,這里很安全,不要害怕。”救世輕撫著少年的額頭。
似乎是感受到額頭傳來的暖意,睡夢中的少年慢慢平靜下來,比之前睡得更沉了。
救世手中拉著的少年的手,因為剛才的插曲,鮮血又順著那干瘦,且已經(jīng)潰爛的皮膚緩緩流下。
皺了皺眉頭,救世袖子中飄出散發(fā)著青綠色光點的白色絹帶,順著少年的手臂緩緩纏了上去,將傷口全數(shù)覆蓋住了。
鮮血并沒有透過那絹帶,青綠色的熒光在絹帶周圍駐足,散發(fā)著濃厚的生命的氣息。
太陽東升西落,群鳥朝發(fā)暮歸,清風(fēng)拂過草棚?;蚴悄抢茁曣囮?,帶來一陣如珠急雨,使得那一旁的瀑布聲更加喧囂,過后便又是春和景明。
四五天過去,那少年似乎已經(jīng)有了蘇醒的跡象。
凡人與神明是不同的,這少年已經(jīng)許久沒有吃過東西,醒來必定是饑腸轆轆。
想到此,救世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從輪回那里順來的谷神的稻米種子。
旋即,走到了瀑布旁的空地上,袖子輕揮,稻米種子立刻飛入土中,快速長出了幼苗。
手臂再一揮,那瀑布立刻飛出了一支水流,飛向了稻子的幼苗。
稻子幼苗立刻鉚足了勁兒,眨眼間便開始了拔節(jié)抽穗。不過須臾,干癟的穗子逐漸飽滿,鼓鼓囊囊的,里面的稻米迫不及待要逃出來似的。
看著面前這片飽滿的稻子,救世面露微笑,伸手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破舊的麻袋,朝著稻田的上方扔去。
那穗子里的稻米像是受到召喚一般,一個個紛紛脫去了金黃色的外衣,露出了白白凈凈的自己,爭先恐后的朝著那破舊的麻袋飛去。
麻袋再次回到救世手中時,已經(jīng)被裝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