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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迷途

第十三章

十一迷途 靈云公子 5258 2021-04-05 21:41:05

  轉(zhuǎn)眼又快到寒假了。

  十一決定要重新開始,她找到一家一直心儀已久的照相館,打算去拍一套寫真。

  這家照相館是簡簡單單的深綠色,里面的裝潢是簡約風(fēng),連多余的裝飾物都很少,看起來整潔大方。

  店家也比較佛系,這里的一切,都讓十一很舒服。

  十一簡單看了一下這家照相館的照相風(fēng)格,很適合自己,十一便決定在這里拍攝。

  到了拍攝這天,十一選擇了簡單利落的中性風(fēng)格,但同時,十一也嘗試了一下成熟風(fēng)。

  化妝師簡單給十一燙了一下頭,帶上自己平時從不敢嘗試的耳環(huán),看著鏡中的自己,卻發(fā)現(xiàn)這樣的自己,也可以很好看。

  回到家,十一決定改變一個形象,也讓自己換個心情。

  于是,十一把已經(jīng)長長的頭發(fā)燙成了小卷,也同時換了一個亮眼的黃色。

  回到家,十一看著鏡中的自己,蓬松的頭發(fā),簡單的劉海,這樣全新的自己,十一覺得,其實,還挺可愛。

  形象是改變了,但是,這種形象的改變卻與十一內(nèi)心的傷痛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突,十一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努力微笑,也努力告訴自己一定要加油,但是,內(nèi)心巨大的空洞卻席卷而來,心如刀絞,十一知道,自己真的不開心,也真的沒有好。

  十一有些崩潰,這條自救的道路,真的太漫長了,漫長到,十一覺得,如果這次再不覺醒,這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十一恐懼,也害怕。

  對不起,十一一遍遍地對自己道著歉。是那么糟糕的自己,讓自己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

  一直以來,堅強(qiáng)、隱忍,在別人看來,都是一個很好的詞匯,但是,正是這樣在別人眼里好的品質(zhì),卻讓十一變得越來越糟糕,十一的隱忍、堅強(qiáng),讓十一在不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yuǎn),且堅定地走著,走到自己遍體鱗傷,走到自己滿身傷痕。

  十一不知道,這一路以來,自己為什么堅持?為什么?為了自己能給自己一個出路,為了,不再過現(xiàn)在的生活。

  十一一直認(rèn)為,只要在這條道路上堅持的走下去,就能走出困境,看到希望,只要沖過去,十一就能得到重生!

  是的,在十一的生命中,她不知道放棄二字,也不知道如何放棄。

  在十一成長的旅程中,十一所受到所有的教育,都是遇到挫折就要勇往直前,中途放棄或頂不過去的人,必定都是弱者。

  沒錯,這就是十一的強(qiáng)迫思維,要么成功,要么失敗,人生是個對錯題,如此絕對,不容辯解。

  十一對待自己的愛情也是如此,要么對,要么錯。

  康康對于十一,就是對的人,沒有及時止損的說法。

  感情中出現(xiàn)問題,也只有一個做法,就是不斷改變,不斷反思,這是一個問題,既然是問題,就必須沖過去,只要沖過去,十一就能守得住自己心中的光。

  但是,從小到大,十一成功過嗎?沒有,這是十一的固化思維。

  顯然十一并沒有成功過,一次都沒有。

  從小到大,十一都堅持自己的學(xué)業(yè),可是,十一在爸爸的強(qiáng)迫和自己的“不放過”之下,意料之外地患上閱讀障礙癥,看不了書,常年的焦慮,也讓十一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越來越糟。

  十一的焦慮癥不僅越來越嚴(yán)重,就連抑郁癥也愈演愈烈。

  可是十一不敢放棄,十一不知道怎樣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彎道超車,十一的人生,似乎只有直線,自己,也只能不停地向前走,沒有退路,更沒有后路,路邊的風(fēng)景,十一也沒有時間欣賞。

  有什么好看的呢?人生都要毀了,風(fēng)景,對于十一來講,又有何意義呢?

  十一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思考。

  是的,沒錯,怎樣破除自己一直以來的固化思維呢?

  年底的年會,小云要求大家都穿一件禮服。

  十一正好看上了照相館里的一件蛋糕裙,裙子很長,下面的裙擺也很漂亮,十一的腰身很纖細(xì),裙子若隱若現(xiàn)地能看到十一的腿,十一很喜歡這樣的裙子,很少穿裙子的十一,穿著這樣的蛋糕裙,卻顯得異常可愛。

  十一在拍藝術(shù)照的時候并沒有選擇它,正好,這一次,十一沒有猶豫,直接去照相館把這條裙子租了下來。

  年會的那一天,十一看著康康努力地追求著另一個女孩。

  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讓十一一晚上都說不出來話。

  十一曾經(jīng)并不知道,康康可以輕易地把那種欣賞的眼神隨便送給任何人。

  曾經(jīng)的十一,以為愛情就是彼此的唯一,兩個人互相傾心,雙向奔赴,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而康康此時,卻用現(xiàn)實給十一上著血淋淋的一課。

  康康坐在女孩的后面,女孩無論到什么地方康康的眼神都會跟隨過去,康康到前面表演,女孩也會給康康拍照,那種曖昧不言而喻。

  十一看在眼里,卻不知能說什么。

  晚上吃飯的時候,十一坐在了女孩的旁邊,十一問女孩愛不愛玩游戲,女孩的回答是:特別不愛玩,誰叫她玩,就會和誰生氣。

  十一又問:那你會打麻將嗎?女孩說一點都不會碰那種東西。女孩說自己勉強(qiáng)會打一點撲克,打的也不是很好。

  十一望著女孩,卻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單純,對愛情也有無限的向往,她有些像最初的十一,望著女孩眼里的平靜,十一不知那樣的眼神,還能在這個女孩眼中停留多久……

  十一不知道,最初那個情商在線的康康到底哪去了,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女孩在一起了,將會帶給十一多大的傷害?

  十一努力安慰著自己,真正愛過,怎么能輕易做到放下?康康到底有沒有長心?

  十一換下長裙,拿著東西,在年會結(jié)束的那一刻,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

  十一沒有哭,她只是告訴自己,這件事和自己無關(guān),自己此刻需要靜靜。

  沒錯,從小到大,十一都對自己進(jìn)行著無效的心理疏導(dǎo)??墒粎s不停地在問自己:晚上康康送她回家了嗎?

  他們此刻是不是在聊天?

  ……

  一系列的問題,讓十一逐漸走入崩潰邊緣。

  整個一個假期,十一都在不停關(guān)注群里的動態(tài),十一想,如果他們在一起,應(yīng)該回復(fù)消息的速度是一樣的吧。

  然而剛放假,群里并沒有什么可以回復(fù)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康康發(fā)了一張和女孩聊天視頻的截圖。

  女孩回老家了,兩人在視頻通話。

  十一努力平靜地看著手機(jī),卻最終沖進(jìn)了衛(wèi)生間,崩潰地大哭起來。

  不敢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十一崩潰地蹲在地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無以言表。

  十一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十一不敢哭太久,怕眼睛腫的消不下去,被爸媽看到。

  她努力平腹了自己的心情,洗了好久的臉,最后,“平靜”地走出了衛(wèi)生間。

  整整半個月,十一卻瘦了足足十斤。

  剛過八十的體重,讓十一一時間難以吃得消。

  十一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越來越小,十一也害怕,怕再這樣下去,自己的狀態(tài)會越來越糟。

  但十一真的盡力了,每天看著帶有油的菜,十一都努力坐在飯桌上盡力不讓自己吐出來,然后心里一遍遍地暗示自己:媽媽做飯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好,吃一口,再吃一口。

  而這樣的日子在維持半個月之后,十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大面積淤青,十一開始害怕,她上網(wǎng)查著,發(fā)現(xiàn)可能是血小板較低,應(yīng)該多補(bǔ)充蛋白,否則很可能會得血液病。

  十一嚇壞了,看著根本吃不下去得飯菜,十一告訴媽媽說自己最近想喝奶。

  爸爸倒是很積極,往家里買著一箱一箱的奶,可能連爸爸都覺得自己最近吃飯吃的有些少吧。

  漸漸地,小云會在群里發(fā)一些工作通知,看著康康和女孩回復(fù)的時差越來越緊,十一已經(jīng)猜到,兩人或許已經(jīng)同居了。

  十一看著窗外,看著樓下的車輛,那時候的康康,總會打車到小區(qū)樓下,現(xiàn)在的康康,卻在這座城市的另一頭,變成了反方向。

  十一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人可以放下感情這么快,難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難受嗎?

  十一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在康康的心里那么難懂。

  分手后十一為了不讓康康難做,怕康康上班難受,自己每天都盡量保持開心的狀態(tài),她不想讓康康覺得自己很喪,從而影響康康的心情,但是也許在康康的眼中,十一真的很開心,在康康的心里,那個馬上放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十一。

  也許,康康還覺得,其實,一直以來,傷害自己的人是十一,是十一的不好趕走了他,是十一不要他了,而他,現(xiàn)在則是在用另一個女生來撫平屬于自己的傷……

  為什么?在康康那里,十一就那么難懂?!十一沒有看起來那么堅強(qiáng),她也想被喜歡的男孩保護(hù),也想被喜歡的男孩寵,也想成為那個男孩心里的唯一,十一會任性,會吃醋,會生氣,會作,會無理取鬧,但康康從來不知道,十一到底有多么怕黑,她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自信,而十一一直以來想要的,真的只是那該死的安全感。

  可康康,真的對十一的訴求,都視而不見。十一用向世界嘶吼的方式去試圖告訴康康。最終,卻被康康帶上了“神經(jīng)病”“更年期”的帽子。

  十一真的喊不過了,她真的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小云有一天和十一閑聊天的過程中說康康有時候會和大川打游戲,里面經(jīng)常會聽到女孩的聲音。

  十一只想馬上斷掉電話,這樣的話題,無疑是在十一的傷口上撒著一把一把的大鹽粒,那種當(dāng)頭一棒的悶棍,打得十一腦袋生生地疼。

  這個假期,兩個人,過的應(yīng)該無比得快活吧……

  但十一在年會上和女孩得聊天,就已經(jīng)能遇見兩個人的未來了。

  女孩和康康沒有共同的價值觀以及相同的興趣愛好,始于顏值后的他們,最終會很快散場。

  十一現(xiàn)在清楚自己的不服輸有多么的強(qiáng)硬!康康的心性,十一既然能努力地堅持了一年多。

  康康未來會和什么人組建家庭十一不知道,但以現(xiàn)在這個女孩的心性來看,兩個人的激情期一但退去,所有的問題都會接壤而來。

  但是,即便十一看透了這一切,回到自己的問題上,十一依舊邁不過那道坎。

  十一有時在想,康康,也許是上天派過來給自己上一課的人吧。

  老天可能都覺得,自己醒悟的太慢了,于是,派來一個康康,給自己傷的徹底一點,讓十一盡早醒悟。

  人間的情關(guān),真的很難過。

  十一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想起了之前的冥想,十一決定開始練瑜伽。

  十一之前練過瑜伽,但是瑜伽前十五分鐘的冥想,真的讓自己很痛苦。

  十一決定,這次,請專業(yè)的老師來教自己。

  一間教室,只有十一和瑜伽老師,放著輕柔的音樂,老師帶領(lǐng)著自己感受自己的身體和自身的能量,十一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那種天地合一的感覺,十一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太渺小了。

  什么樣的人,內(nèi)心可以持續(xù)沉重20多年?十一不知道,但是她卻做到了。

  十一一直在找心靈的救贖,但是,人生,卻一直都沒給過自己答案。

  在十一快要看到希望的那一刻,康康無疑又給了十一當(dāng)頭一棒,叫十一再次清醒。

  十一并不認(rèn)為這次老天是想打倒自己,她只覺得,老天是把康康派到自己身邊,透過康康,十一能清晰地看見自己進(jìn)步到了哪里。

  十一開始一點點地看書,每天都堅持去瑜伽館鍛煉,讓自己的生活一點點地步入正軌。

  有時候,同事會在群里開著康康和女孩的玩笑,十一依舊心如刀絞,在十一的心里,依舊沒有放棄逃避的邏輯,在十一的心中,遇到問題,依舊是要直接面對。

  不打擾對方的生活,積極努力讓自己變好,十一一直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康康看到,一個人,當(dāng)他受到情傷的時候,是可以繼續(xù)積極地面對生活,并且可以讓自己過的更好。

  因為真正愛過,所以十一愿意找到自己的問題,努力改正,為了讓自己學(xué)會成長,為了讓自己擁有愛別人的能力,希望以后那個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出現(xiàn)后,不會像這場戀愛一樣,傷了自己愛的人,卻也被自己愛的人深深傷害著。

  十一一直覺得,真正好的愛情,應(yīng)該是兩個成熟的人走在一起,愛時,彼此尊重,相互包容,彼此有空間,且能給到對方安全感。而不愛時,能好好地和對方互相道別,相互感謝。

  人生路漫漫,有一程,是我們彼此相伴,已經(jīng)是莫大的緣分,難道,這不值得感恩嗎?

  而因為笨拙的兩個人,缺少了愛的溝通和表達(dá),就讓曾經(jīng)那么溫柔的自己走到這一步,都盡著最大的努力愛著彼此,卻愛的滿身傷痕。這是兩個人的初衷嗎?

  顯然不是。

  現(xiàn)在的康康就幸福嗎?

  十一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牢籠,邁出自己的困境,找到最初的自己,然后先好好愛著他自己。

  就像十一心中的小十一一樣,十一也希望康康能好好守護(hù)自己心里的那個小康康,誰知道,在那個幼小的康康心里,他遭受著多大的創(chuàng)傷?

  但康康會選擇逃避,回避所有的問題,然后帶著傷痛努力前行,康康一直用自己的無所謂掩蓋著自己心底最真實的自己,那個曾經(jīng)膽小、懦弱,覺得挺不過去的自己,他的自我逃避機(jī)制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十一不知道,這樣的康康能不能找到最終可以和他相守一生的人。

  十一真心希望康康能沖過去,然后找到那個真實的自己,然后好好的愛他。十一開始對自己的內(nèi)心更坦誠了,因為對待自己,她不敢“撒謊”,十一漸漸不再逞強(qiáng),心里難受了就是難受了,此刻很累就是很累,不要硬撐著,休息一下。

  十一變得越來越不“堅強(qiáng)”,難過的時候會哭,感覺糟糕透頂時會努力表達(dá)自己的心情,讓別人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很煩躁。

  十一努力地表達(dá)著自己,包括她對媽媽的依賴,對爸爸的喜愛,以及對康康的生氣和不滿。十一在一點點地表達(dá)中開始得到周圍人的理解和包容,這一次,十一開始意識到,理解和包容,真的不是別人給的,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的。

  有的時候,十一還是會覺得自己不停地表達(dá)會很累,別人不理解的時候,還是要說,十一沒有覺得這個過程很麻煩,只是一遍一遍地反復(fù)練習(xí),十一努力改變自己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思維,也努力改正自己的情感表達(dá)。

  而這個過程,真的很慢,慢到十一覺得自己一直是在龜速向前。

  十一覺得,思維邏輯最可怕的,便是“習(xí)慣”二字。十一還是會經(jīng)常找心理老師咨詢,但是老師卻在耐心引導(dǎo)的過程中讓十一意識到,原來,自己煩惱的事情,還是不斷地重復(fù)老問題——強(qiáng)迫思維。

  表面上是發(fā)生了不同的事情,但其實,十一一直都是在犯同一個錯誤。

  十一沒有氣餒,這與自己盲跑二十多年比,自己已經(jīng)有很大進(jìn)步了,改變的前提就是先意識到。

  十一一直都能正視自己的問題,也不斷加強(qiáng)著自己的意識,不斷縮小自己的盲區(qū)。

  這個過程漫長且艱辛,但十一卻在不停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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