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軍訓6

　　是文合勇。

　　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是開學那天領著她們轉了學校的猥瑣學長。

　　叫什么張澤來著。

　　“又見面了?！睆垵蓴[了一個自認為風流的笑容。

　　口區(qū)。

　　江團團心里翻了白眼，只是對他笑了笑。

　　“什么事呀？”她親昵地湊到文合勇身邊，正好背對著張澤，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這個動作倒是很平常。

　　“還是伯母，她希望你這周末能回家一趟。”文合勇低眉順眼地說著，卻帶出一股怨氣來。

　　大概是要商量婚事了。

　　還沒等江團團回答他，旁邊的張澤倒是說話了。

　　“文同學平時周末都不回家嗎？還是多陪陪父母的好，女孩子家家的讀書也沒什么用?！?p>　　我淦！這特么清朝早就滅亡了，怎么還留下你這個封建殘余在人間污染空氣呢？

　　江團團差點兒氣了個倒仰。

　　“怎么能這樣說，現在是新時代，倡導男女平等，女孩子讀書怎么沒有用？為國家做貢獻怎么能看性別？懷著這樣的思想怎么才能為國家建立新的未來？”文合勇一字一頓的說道，小小的圓片眼鏡閃著光芒，一時間竟氣勢如虹，幾個擲地有聲的問句把張澤鎮(zhèn)得一愣。

　　民國正是國家動亂之際，她這個堂哥這么有覺悟啊。

　　張澤一時間語塞，反應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什么，憤憤地走開了。

　　“我只說去找人，他非要跟過來的?！蔽暮嫌掠肿兂闪四歉蔽ㄎㄖZ諾，膽小怕事的樣子。

　　江團團沒介意，張澤這種深井冰，干出這種事太正常了。

　　“這次叫你回家時商量婚事，胡覽也會來，他這人最是混不吝，你千萬小心?！?p>　　江團團點頭應下。

　　等到了周末，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休息時間，多數人都收拾了東西，打算回家。

　　“夏夏，你和我們一起走嗎？”

　　“啊？啊不了不了，我東西多，再收拾一會兒，你們先走吧！”寧夏放下手里的衣服，沖江團團笑著。

　　是一件白色的裙子。

　　江團團猛然間想到那個送她們來到這里的女鬼。

　　“他明明說，最喜歡看我穿白裙子的，說我像個仙子！”

　　……？？？我擦劇情可怕起來了??！

　　江團團也大致猜到了寧夏要去干什么。

　　她們來到這里的目的也明了了許多。

　　幾個人回家的方向不同，沒能多探討這件事，只都決定留心幾個人身上和寧夏變成女鬼有關的線索。

　　江團團到家時，文母和文父已經在等她了，見她回來，急急忙忙地拉她去換衣服。

　　“這件好看，快換上看看?！蔽哪高f了一件青色的旗袍給她。

　　“母親！您真的覺得胡覽是我的好歸宿嗎？”江團團打開天窗說亮話。

　　文母扒拉衣服的手頓了頓，低下頭，嘆了口氣說：“你父親說，這樣對你對家族都好?！?p>　　“那是我父親，您呢？您和我一樣都是女人，您應該最明白呀！”江團團在文合勇的嘴里套了不少話出來，文母對女兒嫁給這樣一個混賬，心里有些許怨懟，但她是極傳統規(guī)矩的舊社會女性，出嫁了便從夫，所以不敢反對。

　　“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包辦婚姻不合法，那蔡大人（1）還登報招婚呢！”

　　文母坐在床上，低著頭不看她。

　　“閱閱，你們好了沒有，一會兒胡家該來了！”文父敲門問道。

　　江團團嘆了一口氣，她算是知道為什么“文閱”叛逆不服管教了，這種封建家庭，擱誰誰不急？

　　“就來！”她應了一聲。

　　“說話聲音小點，淑女一點?！蔽哪感÷曊f。

　　……淦！

　　微笑微笑:）她不能著急。

　　江團團下去的時候，胡家人已經來了。

　　她沒有想文母教導的那樣慢悠悠，扭腰擺臀的走出去，反而疾步下樓，干脆利索。

　　胡覽癱在沙發(fā)上，嘴里還叼著一根煙。

　　文父正和胡家家主聊著天，偶爾瞥一眼胡覽。

　　哈哈哈哈哈江團團差點沒笑出聲，文父眼里的嫌棄藏都藏不住了啊！

　　文父是個老古董，而且不止對家里人古，對外邊人也古的一視同仁。

　　胡覽沒規(guī)矩的舉動顯然讓他十分嫌棄。

　　胡覽尤為喜歡溫婉可人的女人，江團團這種，他看了一眼，就是失去了興趣。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就算無法阻止，她也要盡量拖延這門婚事，在她完成這個幻境的任務之前，雜七雜八的事情不能把她拽出學校！

　　所以一場變相的相親宴，她竭盡所能，使盡渾身解數地不配合，一會兒提點這個要求，一會兒想點那個招數，總之攪和地雙方都極其不耐煩。

　　“媽，的，煩死了，你到底結不結??？真他媽煩人！”胡覽很快就坐不住了，煙一掐，手一拍，滿臉大爺我不伺候了的樣子。

　　“父親，你看他！”江團團馬上反咬一口。

　　積蓄了半天的不滿也有了傾瀉的源頭，文父也不太高興地說道：“胡公子是看不上我們文家嗎？小女提些小小的要求都如此不耐煩，”他有轉頭對胡家主說道，“胡先生，本想著你我結成秦晉之好，可今日令郎這意思……”

　　嘿，還不是你閨女事太多！胡家主心里罵罵咧咧，臉上笑瞇瞇的，“小子不懂事，文家主千萬別介意，”他轉頭便呼了胡覽一巴掌，“道歉！慣的你這些個毛?。　?p>　　胡覽瞥了自己老爹一眼，想起他要解散自己青樓團的威脅，勉勉強強說了句抱歉。

　　這次會面不歡而散，文父改了口風，說自己女兒還小，婚事慢慢商議不著急，雖然看樣子還是要結，但是時間延后了，江團團目的也達到了。

　　夜晚，躺在文家柔軟的床上，指尖滑過繁復華美的床幃，其實文家挺寵這個女兒的，不過家族利益面前，一切讓步。

　　“咦？這是什么東西？”她在枕頭后面隱隱約約感受到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日記本？江團團把它抽了出來。

　　可能記錄有用的線索嗎？猶豫了一下，江團團還是打開閱讀了起來。

　　前面沒有用的小事都略過，重點看到后面。

　　‘星期之日，今日天陰，學校休假，那胡家來，議婚事，余委實不服，噫！何以女子要如拍賣會里的貨品一樣被人挑刺指點！母親永遠要求余如端莊淑女，如此違反本性！’

　　哦？這是今天的日記？怎么回事，她沒有寫?。?p>　　日記大致記述了文閱服從父母安排和胡覽見面，兩家打算一個月后準備婚禮的事情。

　　江團團有些慶幸自己暫時搞黃了這樁婚事。

　　最重要的倒不是這個，而是日記中文閱對寧夏的評價。

　　‘溫婉聰慧之余，又有活潑可愛之意，非似余等假裝，著實令人喜愛，定可成為類秋瑾，林徽因之女中豪杰，女中英材！姜姜性情溫和，可交。其余一室友，不提也罷！’

　　看來“文閱”對寧夏欣賞有加，對“姜姜”也是正常對同學的態(tài)度，反而不太瞧得上“張麗”?。?p>　　不過里面沒提到寧夏和周先生的事情。

　　她想了想，把日記本揣到了明日回校的行囊里。

　　離家當日，文母出來送她。

　　“我已經和你父親商榷過了，婚事盡量再往后延，他……要不是族中命令，也是不愿你嫁的。我知道我們這些老古董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你……”文母終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嘆息“唉，安心上學吧?！彼е瓐F團，拍了拍肩。

　　江團團頓時熱淚盈眶。

　　這就是父愛與母愛吧！文父為了女兒，愿意違反族中的命令，文母為了女兒，愿意去違反自己遵守了大半輩子的規(guī)矩。

　　他們固然有錯，但真正錯的，是這個時代。

　　“謝謝您！”江團團回抱她。

　　放心吧，將來的社會會越來越好，這種事，也會越來越少！

　　直到車已經開出去了很遠，文母依舊站在那里溫婉地笑著。

　　江團團看著她，露出一個笑容，禁錮女性的枷鎖總有一天會消失的！我們總能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無論溫婉還是熱烈，無論柔軟還是剛強。

　　許是她到的太早了，錦城一中的門口也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校園中，清晨的風，包裹著花朵的芳香，迫不及待地沖進你的鼻子里，熱烈又勾人，讓人不禁沉醉。

　　江團團沒有抵住這迷醉的誘惑，左右離上課的時間還早，手里的行囊也不沉，她便朝著小花圃方向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便聽到小花圃里面?zhèn)鱽砺曇?，樹木掩映，也隱約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請您不要誤會，我不是在等您?！笔菍幭牡穆曇?，她似乎有些厭煩，聲音提高了一些。

　　“來得這么早，又特地換上衣服，不是在等我？”

　　哈？果然普信男不分時代是嗎？這個張澤是不是有點內個大病??？見誰都覺得喜歡他？

　　江團團藏在樹后，白眼快翻出天際。

　　正琢磨著合適的出場解圍時機時，又有一道男聲傳了過來。

　　“寧同學……哦？張同學，你有事嗎？”

　　好嘞，周先生英雄救美，沒她出場的必要了。

　　藏在樹后看不清張澤陰險又狠毒的表情，只聽得他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周先生？那便無事了！”

　　腳步聲漸遠，似乎是走了。

　　“剛才，真是謝謝您了?！毖哉Z間的羞澀連江團團都聽得出。

　　“小事而已，不是有題要問我嗎？走吧。哦，對了，我有沒有說，”周先生的聲音低了許多，“你穿白裙子，很美。”

　　兩人的腳步聲遠了，江團團還沒回過神來。

　　我淦，厲害啊，撩妹高手！

　　嘶，這個周老師，肯定是幻境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