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南?！?p> 露天的峰頂上，云氣繚繞，眾多白衣弟子盤腿坐在石面上，臉上皆是漫不經心之色。
“馬天南！”
第二次叫喚聲變得大許多，手捧著弟子名單的赫長老露出幾分不悅，丟下手中朱砂筆，抬起頭站起來，目光如利劍直射向最后排。
“馬天南！”
雷聲一樣的聲音在山谷之中回響，不斷傳來回音。
小侯子脖子一哆嗦，伸出手扯右手邊人的衣袖，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心中不斷念叨：
我的老哥哥啊，你怎么能在赫長老的課上睡著呀！這要出人命的??！
半身弓著像個蝦米，低垂的腦袋隨著小侯子的拉扯不斷晃動，但人就是不醒。
一腔怒火熊熊燃燒，人向前一步，帶出數道灰白色殘影，一腳踢在低著腦袋人的胸口上。
“乒！”
飛得很遠，后背狠很撞在外圍的青石假山之上，后腦與堅硬的凸起親密接觸，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自身像是摔在深淵底部，陣陣劇痛令昏沉的腦袋瞬間變得清醒。
摸摸后腦勺，已經腫起一個大包，脊骨感覺有點微微發(fā)麻，另一只手扶著腰，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馬天南！這是第幾次了！”
一張嚇人的臉，在剛張開雙眼的之前出現(xiàn)，略有猙獰的表情，把剛剛清醒的馬天南嚇得魂飛魄散，不爭氣地直接跪下來。
沒辦法，誰讓他被這位兇狠的長老懲罰最多，身子都不受控制產生條件反射。
“赫長老，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聽得耳朵都要磨出老繭的話，赫長老嘆口氣。
這個小子每次都說下此不敢，但有哪一次改正過。再這樣下去，遲早會闖出禍事被宗門嚴懲，然后發(fā)配到莽荒之地任其自生自滅。
雙手背到身后，轉身走回去。
揉揉腦袋上的大包，馬天南磨磨蹭蹭地爬起來走回原位坐下。
一旁的小侯子湊過來，低聲問道：“你昨晚練到什么時候？睡得跟死豬似的，叫也叫不醒?！?p> “你有句話說錯了?！?p> 馬天南摸出一顆的藥丸塞入口中咽下，頓時感覺腦袋不那么昏沉。
醒神丹，凡俗醫(yī)師煉制的小玩意，作用是提神醒腦，許多刻苦勤奮學子的最愛。
“我昨晚一點也沒睡，直接練了一整晚?！?p> 嘴巴張得大大的，小侯子有些無語，對他敬佩地豎起大拇指。
厲害！明知道第二天早上是兇名最盛的赫長老講課，還敢一夜不睡。
這樣不怕死的作風，他小侯子學不來。
整個人清醒了很多，前面赫長老的聲音通過道法傳來，即便是在最后一排也能聽得清晰，馬天南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聽講，不漏過任何一個字。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與之，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
赫長老開講前例行慣例談幾句上古圣賢編著的得道經文，讓弟子們聽著很是心煩。這些聽得耳朵都要磨出老繭，但是礙于赫長老的兇名，無人敢提意見。
馬天南聽得津津有味，每一次赫長老都以不同的例子來解讀這經典的幾句圣賢語錄，常常讓他心有感觸，不僅對于赫長老越發(fā)敬佩，而且對于上古編著這本經文的圣賢更加憧憬。
傳聞中，這本經文是每家大門派的必備典籍，但從來不對普通弟子開放。想要從藏經樓中借閱，需要成為長老的親傳弟子之后方有資格。
即便馬天南成為不了門派內長老的親傳，但是內心對于這本經文還是充滿渴望。
聽師兄師姐們提起過，整篇經文若是能夠看過一遍，對自身的修行大有裨益，大大提高對修煉的感悟悟性和速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從宗門對其保護的程度，和那些師兄師姐們大力的推薦，馬天南相信這多半是真的。
可惜的是，馬天南他只是最普通的弟子，與他同一時間上山的許多都步入練氣境界，而他仍被困在煉體期第五層，成為長老的弟子更是癡心妄想。
心中默默嘆一口氣，既然唯一的路被堵死，那只剩下仔細聽赫長老講課的機會。
想著，馬天南聽課更加認真起來。
太陽一晃升到頭頂，光線變得火熱，讓一直坐在地面上聽課的弟子們頭上冒汗，饑腸轆轆，越發(fā)煎熬。
這個時間，饒是喜歡聽講的馬天南也忍受不住腹內饑渴，不停抬眼看向赫長老，但是對方卻老神在在，念叨著讓人頭疼的經文，消磨著弟子們耐心。
天邊突然飛來一道霞光，青綠色靈劍托著絕色麗人越過頭頂，引得眾弟子發(fā)出羨慕的叫聲。
赫長老驚一下，伸出手在雙膝前掐指推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停下講課，站起來大聲說道：“今日晨課到此結束，解散?！?p> 頓時，眾弟子中發(fā)出陣陣歡呼，三兩結群就要離開。
“馬天南，你留一下！”
耳邊傳來響亮的聲音，剛從地面上爬起的馬天南臉色一苦，小侯子對他投來同情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跟著人群下山去。
低著頭，慢吞吞地走到赫長老面前，不等他發(fā)話，馬天南立馬跪了下來。
“赫長老，是我錯了，我下此再也不敢了，請您原諒我這一次?！?p> 剛揚起的手，被這一番話說得不得不放下，赫長老臉龐肌肉抽搐，硬是將右手收起來，身子下蹲，左手伸出將馬天南拽起來。
“不罰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須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么會睡著？難道老夫的課還沒開始，你就已經感覺無聊啦！”
談到晨課，赫長老的小脾氣就上來了。
不知道有多少峰上的弟子私底下向各峰長老抱怨，說赫云中講的課有多無聊，全程一點關于對修行有益的內容都沒有，還要每周聽一上午，簡直就是浪費他們修煉的時間。
每次從其他長老那里聽到這些，赫長老都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些小子小丫頭們明白什么，修煉中的理論知識非常重要，基礎不牢，在修煉當中很容易走火入魔陷入絕境。
每年不認真聽長老們講解理論知識的弟子實在是太多，覺得和自身修煉的方向無關就不想在上面花時間，在聽講的過程中心不在焉，等遇到修煉中的阻礙才后悔。
對于這些弟子，赫長老懶得費口舌，年輕人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道理，他可是很明白的。不摔一個跟頭，哪能明白他良苦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