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海本雖心大,也不怕得罪同學(xué),畢竟這兩者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因果關(guān)系。但當(dāng)然,我們倆沒事招惹同學(xué)干嘛?我們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到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絕對忍氣吞聲,最嚴(yán)重的時候頂多便擺一個黑臉,卻不會主動挑起戰(zhàn)爭。
人打在一塊海綿上后不會有太大的反擊,但當(dāng)人打在一塊石頭上,痛覺會惹起人的怒意,從而做出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例如再打一拳,當(dāng)然那塊石頭不痛不癢,痛的仍是人的拳頭。
我和小海便是那塊石頭,反正我們心大,得罪完人后還是和以前一樣嘻嘻哈哈,不像他人仍會記在心中等日后臥薪嘗膽,東山再起報復(fù)回來。
那日發(fā)生后的兩日,我們倆因為極度嚴(yán)重地落了成北華的面子故他一直在生我們的氣,一直沒理會我們,但我知道終有一日會和好的,因此也沒太上心,該玩的時候繼續(xù)玩,該學(xué)習(xí)的時候努力學(xué)習(xí),日子還是這么過。
倒是閆巧沒有憂心憂愁,便像那李清照,整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尋覓的是如何與成北華和好,冷清的是他和閆巧的關(guān)系。
第三日,閆巧又來找我談心,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現(xiàn)實便是如此,我感覺自這件事情發(fā)生后,她整日都主動來找我談心,尋求的解決方法,現(xiàn)在這么看來,我倒是有些像軍師了。
“阿草啊阿草!”閆巧坐在我旁邊,使勁晃著我的胳膊,我感覺她再這么晃下去,我的胳膊當(dāng)真要像那直升機一般直接飛上天了。
雖和我說話,但目光卻從不在我身上,我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見了成北華和老山、阿左聊天,聊得不亦說乎,情緒的起伏倒是不像我身邊這位整日裝哀傷。
“你又怎么了?”我崩潰地問道,此時此刻,我真真寧愿她像從前一般懶得理我。
小海坐在我們身前,橫跨這椅子,雙手交叉放在椅背上,不過瞧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想說什么,朝著閆巧抬了抬下巴,用調(diào)侃的語氣和我道:“一看她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就知道她又思春了?!毖b出一副兇殘惡煞的樣子,對著閆巧威脅道:“你千萬不要和我說你又要和他道歉的事情,這幾天我已經(jīng)聽了上百遍了,你再這么說我真的會殺了你!”
閆巧愁腸百結(jié),眉頭成一川字,惆悵道:“可怎么辦啊?”
我握拳用力錘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東西顫了顫,微微移位,瞋目道:“是他的問題,又不是你的問題!你道個屁歉?”
余光看見有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出課室,我抬眼不過看見一片褲腳,但我內(nèi)心大致上也知道那人是誰,只見啊左和老山四目相對,齊刷刷地看向我,眼神中帶了幾分無奈,我聳聳肩,大咧咧地道:“關(guān)我什么事?是他自己出去的,又不是我拿了刀強迫他一定要出教室門。”
然后繼續(xù)和閆巧道:“你可千萬別和他道歉,千萬別低頭,堅持就是勝利,你要讓他知道是他的錯,要讓他知道你也是有脾氣的!而且,如果你現(xiàn)在就和他道歉,那么他以后就吃定你了!你的骨氣呢?你的自尊呢?”
閆巧聽完這一番言辭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她頹道:“可我不想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就這樣散了。”
我想起了從前的那一段經(jīng)歷,我們倆在某程度上也是這樣子散的。但,散了就散了,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而彎腰,這可不是一個什么好習(xí)慣,總這么彎腰總有一天你會直不起腰來。等那日的到來,即便是華佗在世也不可能醫(yī)治好你。
但很明顯,我低估了她對成北華的感情。
我曾經(jīng)聽聞一個道理:雙方鬧矛盾的時候先道歉的那一方是更重視這段感情的人。但......我從未聽聞一方犯錯后另一方道歉是怎樣的一個道理,這情況的離譜程度不亞于我坐上的過山車爬上高坡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安全帶居然是假的,不過是一張薄且脆弱的紙。我輕輕一扯,它欲乘風(fēng)歸去.過山車下一秒便要沖下去,我提起心肝,只能慌張地緊握空氣......
放學(xué)的時候,我們所有人走下山走到商場里,正討論我們要吃什么晚餐的時候,成北華突然間向后退了幾步,寒聲道:“我有事想走了?!彪S后便轉(zhuǎn)身離去,我們所有人愣在原地,一時間未能反應(yīng)過來。
這時,閆巧首先反應(yīng)過來,她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回頭看我們,我和小海不吱聲,用著鄙視道眼神看著他,阿左和老山則慫恿道:“快去追他!”,催促道:“快呀!”
她轉(zhuǎn)眼看我們,我們覺得她是徹底沒救了,既然沒救了,那就別怪我看戲了。我倆擺擺手,也跟著起哄,道:“快呀,他快走了?。。。?!快去追呀?。。。 ?p> 這個畫面我在電視劇中亦看過,不過角色通常都是反過來的,女主角生氣了,跑走了,于是男主角追了過去,一把拽住女主角將一番其實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都解釋一番后,二人相擁而泣,或者相擁而親,又或者女主角直接摔男主角一巴掌。然而,現(xiàn)實的劇情是女主角生氣了,男主角生氣了,女主角后悔自己生氣了,二人冷戰(zhàn)了幾日,女主角是在忍受不了沒有男主角的生活了,于是!我們!偉大的!女主角!她!去追男主角了。
這個劇情的發(fā)展我想編劇都不敢這樣寫。
“我就知道她是鐵達尼號,早晚會沉?!毙『@氣,但眼中卻含了幾分輕蔑:“只是沒想到還未離開海港便沉了?!?p> “別夸她了,她根本不是什么鐵達尼號,不過是一小小漁船,掌舵人甚至不是什么經(jīng)驗豐富的漁夫,不過是一個三歲小孩罷了?!蔽医又脑挼?。
我們四人此刻正趴在欄桿上看著底下他們二人的互動,兩個男孩子并沒有說話,不知他們是默認(rèn)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理會我們。
他們二人很快便到了我們的視覺盲區(qū),從我們的視野中徹徹底底地消失。
“那我們還吃飯嗎?”這個飯局本就是他們二人策劃的,主角不在,我們四個很尷尬。于是,阿左提出了這么一個問題。
我們四個大眼瞪小眼,小眼看不見地對看了幾眼,最終小海打破了沉默,道:“問題不大,我們要證明給他們兩個人看幾遍沒有他們我們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事實證明,他們很重要。
“那頓飯真的是我這一輩子吃過最尷尬的一頓飯?!奔幢愦藭r想起來,我們還是覺得很尷尬。小海捂臉地道:“真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我旁邊,我真的會尷尬死?!?p> “這個算什么?”我凄聲道:“還有一次更尷尬,不過幸好你沒來。”
那時在中六的時候我們慶祝阿左的生日,我們所有人想給阿左一個驚喜,當(dāng)然,這些人就不過只有我和閆巧,我們假裝有事情做,到最后吃晚餐的時候才現(xiàn)身,但沒想到這完全是一場災(zāi)難。
那日,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閆巧和成北華吵架了。
吃飯的氛圍一度很尷尬,我一直想逃跑,但閆巧卻很硬朗地表示她死都不會離開,畢竟錯的不是她??v然相比上一次她進步了許多,但為何偏偏要拉我下水?我表示:無奈和委屈。
氣氛很沉重,我顫顫巍巍地放下碗筷,不是我不餓,是因為我尷尬地吃不下東西,此刻的我便是覺得我是赤身裸體地來餐廳吃飯,所有人都盯著我一樣。
“吃!為什么不吃!”閆巧不停地往我碗里夾東西,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道了聲謝謝,然后再次拿起筷子麻木地咀嚼起來。
情況很復(fù)雜,我想了許久總算想明白來龍去脈。
總地來說就是閆巧設(shè)下的宴席,她負責(zé)邀請不同的人,但由于當(dāng)天的情況很復(fù)雜且是臨時決定的事情,事情又發(fā)生許多改動和變動,導(dǎo)致有大部分的人都來不了,當(dāng)中包括了成北華的女性友人:遙遙。
成北華因此將所有的事情都歸咎于閆巧的身上,他覺得閆巧是故意不想邀請遙遙,故我們一來到餐廳遍甩臉色給閆巧,閆巧覺得委屈至極當(dāng)時又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故一下憋不住哭了出來,我把她拉到廁所讓她調(diào)整一下心情,然后.......我便被迫坐在這里吃東西了。
但其實今日早上也發(fā)生了一見不小的事情,今日中午的事情,我們一大堆人幫阿左慶祝生日,買了蛋糕和盒飯要去叮熱,但奈何學(xué)校的微波爐太弱,盒飯叮了許久才上去課室吃飯。
我們很開心地吃飯,準(zhǔn)備切蛋糕的時候,我看見成北華為何還在趕功課不吃飯,于是好心問了一句,怎知他沒好氣地道:“我的飯根本不在這里。”
靠!我看向阿左,他整個人也愣在了原地,看著我。他把成北華的飯留在了一樓。
于是,我飛奔下去,我也想知道為何是我飛奔下去,去拯救我們大佬的飯。我氣喘吁吁地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電梯,怎料老師進來了,我立即發(fā)揮我的演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剛跑完馬拉松一樣,話都說不清楚:“老.......老.......我真的,不行了?!?p> 老師認(rèn)得我,她是我的前班主任,我知道她一向心軟,見到此刻的我定不會追究我的責(zé)任,她聽我這么說立即關(guān)心道:“怎么了,你沒事吧?”這位女老師姓張,力道不輕,此刻的她雖然是輕拍我的背想幫我順一順氣,但她這么一拍我總感覺她在公報私仇,想把我的肺都拍出來。
幸好學(xué)校的電梯是新建的,速度很快,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五樓,我仍喘著氣地道了聲謝謝便沖出了電梯,但此刻的我因為太用心演戲,氣喘得太厲害,腦袋犯暈,倒是真喘起來。
我箭似得沖回課室,靠在門上,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成......成......北.......”
我尚未說完便被人告知他上了六樓上課去了,我翻了一個白眼又跑上了六樓,直接撞開了大門,老師人都傻了,卻也不忘關(guān)心道:“阿草,你怎么了?”
我擺擺手,直接指著成北華,沒什么力氣說話了,手臂上掛著他裝著飯盒的袋子,他也知道這么回事,他接過飯盒,第一個謝字不過剛落下我便又跑走了,拜托,我也要上課的,哪有時間聽他說謝謝。
我的雙腿像是踩在云彩上一樣直發(fā)軟,卻又像機器一樣自動運作,不受控制地跑起來。我跑到五樓,終于抵達了課室,終于可以休息了!此刻的我便如贏得了奧運會的冠軍為國爭光一樣開心滿足,但未想到我不過前腳踏進課室,迎接我的不是掌聲和鼓勵聲和歡呼聲,而是一句無緣無故的責(zé)備,這句話來自今日的壽星阿左。
“你去哪里了?我們都拍完照了你才回來!”
什么?我剛剛跑上跑下的不斷為大家服務(wù),得來的居然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責(zé)備?您大爺以為我是去干嘛?還不是因為你把老大的飯都忘記拿上來了,我亡羊補牢,你還和我玩農(nóng)夫與蛇的游戲?好玩你自己去玩啊,跑上跑下都快跑死我了,西游記的師徒四人都沒有我這么辛苦!
但當(dāng)時,我的腿發(fā)軟、腦子犯暈,整個人就像是上了天堂一樣,我只聽見他的聲音飄入我的耳朵里,腦子卻始終轉(zhuǎn)不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擊才能將他徹底打敗。
“你瘋了?罵她干嘛?”小海兇惡地道,然后扶著我走到位置上。
休息了許久,我才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情,但我還是一臉迷糊,不懂他罵我的點在哪里,于是轉(zhuǎn)過頭和小海說:“我好委屈?!?p> 小海生氣道:“他圣經(jīng)病,別理他?!?p> 中文課的時候阿左坐在我的前面,他平日從不好好上課,總愛轉(zhuǎn)過身和我們玩,但今日卻格外的專心。
一天里發(fā)生這么多意外我也服了上帝的腦子和司命星君編故事的能力。但為什么?到最后受傷的,永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