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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你江南春色

第十八章

贈你江南春色 一大橙子 3312 2021-04-26 22:00:00

  也就沈婉容倒下去不久,那近百只白鶴就和中了邪一般橫沖直撞朝眾人襲來,那架勢不比千軍萬馬來得壓迫。

  “保護陛下!”

  “保護太后!”

  侍衛(wèi)沖上來持劍,但又不敢真?zhèn)诉@祥瑞之兆的白鶴,更何況還是二皇子敬獻的。

  那喙尖利啄得人生疼,第一個中招的便是茅才良,沈婉容聽到尖叫聲起,強忍著好奇沒有睜眼,不過緊抿的唇還是暴露內(nèi)心的慌張。

  白露察覺,便和夏至以己為盾,擋在了沈婉容面前,一邊往殿內(nèi)撤退。

  那些白鶴待沈婉容很是寬厚,如此混亂之下也沒有去啄沈婉容一行人的意思,就挑著幾位大人下嘴,還是招招致命那種。

  那場面怕是這輩子都難見了,沈婉容不顧其他,悄悄張開了一條縫偷瞧。

  那些平日里古板威嚴的老家伙,一個個被白鶴追著啄,不是跑摔了,就是被啄傷了,最慘的還是茅才良,身上的官服都已支離破碎,雙手死死護著雙目,像只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起先沈婉容還有些心悸,可白鶴鬧了半天也不過是圍著那幾位大臣,旁人連衣角都沒沾到。

  侍衛(wèi)們是趕的趕,捉的捉,一場鬧劇才堪堪落幕。

  這金鑾殿全是白色羽毛紛紛揚揚落下,還有東倒西歪幾個大臣的哀嚎不止。

  顏面盡失啊。

  沈婉容對今日的戲,滿意極了,尤其是看到秉文帝一臉鐵青,恨不得把二皇子生吞的表情。

  宋承宇跪在一片羽毛之間,磕頭認錯。

  秉文帝走上前去,抬腿,狠狠踹了宋承宇一腳,那力度看得沈婉容的肩膀都隱隱作痛,宋承宇還咬緊著牙關(guān)沒有出聲,就連身子都沒晃一下,直直挨下了這一腳。

  可張皇后心疼兒子,沖上去拉住秉文帝,勸:“陛下陛下,宇兒他不是有意的,今日之事一定有什么誤會?!?p>  “讓開!”秉文帝甩開張皇后,指著她,“就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平日里慣縱著他,才釀成今日之事。”

  “陛下,陛下,您聽臣妾解釋?!睆埢屎鬀_到宋承宇身邊一道跪下。

  “夠了!”太后持起酒杯重重砸在案桌上,“還嫌不夠亂嗎?一個個天家臉面都不要了!”

  這話一出,滿座文武百官齊齊跪下,唯有沈婉容一人直挺挺站著,臉上還掛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

  太后看到了她的笑,心頭嘆息,只覺渾身無力。

  秉文帝轉(zhuǎn)身去安慰太后:“母后息怒。”

  太后自玉階上款款走下,甚至都沒有給跪在一邊的張皇后一個眼神,“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啊。”

  張皇后渾身發(fā)抖,用力掐著虎口。

  太后走到殿門口,嘆了口氣,“哀家乏了,都...散了吧?!?p>  “恭送太后!”百官行禮。

  這金鑾殿上也沒什么好戲看了,沈婉容趁著秉文帝教訓(xùn)宋承宇,找著個機會溜了出去。

  “趙澈這只狐貍倒是會來事?!鄙蛲袢菪χf了句。

  白露不解,“這和靖安侯有什么關(guān)系?”

  沈婉容揚了揚下巴,“你去問他啊?!?p>  白露順著看過去,果然見到趙澈端端正正一絲不茍地倚欄憑靠,就連方才被眾人保護的秉文帝看著都沒他得體。

  “靖安侯好厲害的手段。”沈婉容緩步走過去,都要忍不住替趙澈鼓掌了。

  “郡主這話何意?”趙澈裝糊涂。

  沈婉容單手撐著玉石欄桿,冰冷的觸感讓她縮了一下,“方才鶴群還沒沖下來,你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還有那些被啄的人,看著怎么多是二皇子的人呢,身上怕是染了什么不敢染的,我說的沒錯吧?靖安侯~”沈婉容拖著嗓子喊著。

  趙澈失笑,“郡主想象豐富。”

  “那我不管?!鄙蛲袢萆弦幻脒€是甜甜笑著,下一秒就板起臉來,這等能力,趙澈都甘拜下風(fēng),“以后你要整什么幺蛾子我不管,可本郡主的命不是拿來給你算計的。”

  聞言,趙澈也收斂了笑,“郡主說的是?!?p>  沈婉容不看他,反而轉(zhuǎn)頭吩咐夏至:“去和太后說一聲,我回去了,讓她好好休息,改日再來看她?!?p>  “是。”夏至應(yīng)聲,臨走前,還神色復(fù)雜地瞄了趙澈一眼,卻不想沈婉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呵。”沈婉容白了趙澈一眼。

  -

  這皇宮里的消息果然瞞不住,就沈婉容從皇宮回沈府這路上的時間,八卦已經(jīng)傳開了,只是這傳得怎么越來越離奇了?

  “你說什么?”沈婉容實在是被這流言蜚語搞怕了,這京都百姓一天天真就耳朵比兔子還靈光。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她們家買菜傭人鐵定比她們先知道。

  “百姓皆說白鶴傷人是兇兆,是陛下觸怒了上天,天降災(zāi)禍,那二皇子便是上天派來的使者。”沈念棠把聽到的都告訴沈婉容,哪怕她不在現(xiàn)場都知道這話有多離譜,可那些百姓偏偏就是信了。

  沈婉容再度被嗆到,白露替她順了順背,“趙狐貍心可太狠了,這是要把宋承宇置于死地啊?!?p>  她說的輕,沈念棠沒聽清,問了句,“郡主說什么?”

  “沒什么?!?p>  立秋慌里慌張跑進花廳,“郡主,宮里又出事了!”

  沈念棠一聽就驚坐起來,不像沈婉容氣定神閑就像沒聽見一樣。

  立秋著急地都要跺腳了,“郡主,這事還扯到了白露姐姐?!?p>  這下子,沈婉容可算有反應(yīng)了。“和白露能有什么關(guān)系?”

  立秋看看沈婉容又看看沈念棠,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沈念棠識趣找了個借口就告退了。

  “快說!”沈婉容疾言厲色。

  立秋捋了捋思路,才開口:“宮里在查白鶴傷人的事,偏偏有世家小姐隨口說了一句,她在偏廳碰上有人彈奏《鳳于飛》,張皇后認為是這曲子引得鶴群不滿,以此遷怒眾人?!?p>  “《鳳于飛》?”沈婉容默默念了這個名字,想起來了,這是早年間在民間很是流行的琵琶演奏曲,當年還得了先皇后的夸贊。

  怕是張皇后以公濟私,找個借口發(fā)泄對先皇后的不滿吧。

  等等,琵琶?沈婉容追問:“彈琵琶的是周淑瑤?”

  立秋勉強點了點頭,補充道:“有人看見白露姐姐為周小姐修琴了,現(xiàn)在周小姐已經(jīng)跪在未央宮外了,皇后請白露姐姐也去一趟?!?p>  “怕不是請吧?”沈婉容心中惱火,這我不犯人,人卻都來犯我。

  “郡主,就讓奴婢去一趟吧?!卑茁堕_口。

  “不去?!鄙蛲袢菹胍矝]想就拒絕,“誰愛去誰去,我們不去。”

  白露剛想勸,就聽沈婉容吵著,“許少安呢?讓他主子去啊,解決不了我就把他掛城門上去?!?p>  立秋看臉色的本事一直都很厲害,忙去找了她那位便宜師傅。

  沈婉容越想越生氣,若這一切都是趙澈謀劃的,她下次非把他皮給扒了。

  “啪!”沈婉容把手里的茶杯隔下,那聲響,白露都一哆嗦。

  -

  勤政殿內(nèi),秉文帝又摔了一個杯子。

  宋承宇跪得筆挺,不為所動,反而原先站在一旁的宋承安忙跪下,“父皇息怒?!?p>  “朕怎么息怒?”秉文帝指著宋承宇真的是痛心疾首,“好好地壽宴被你搞成這番模樣,你滿意了???”

  宋承宇死咬著嘴,不語。

  他也不傻,這明顯是遭人算計了,先前獻上白鶴祝壽的那個門客前幾日剛好回了老家,就是今日在殿上失態(tài)的都是他手下的人,要說這事和太子沒關(guān)系,他可不相信。

  尤其是他這個好哥哥現(xiàn)在還在這惺惺作態(tài)。

  “說話?。 北牡鄢纬杏詈鹆司?。

  還說宋承宇哪里和秉文帝最像,就是這犟脾氣最像了。

  趙澈走上前,行禮,“陛下,依臣之見,這白鶴是祥瑞之兆,突然發(fā)怒定是有人觸怒了上天,陛下何不去查那些被白鶴啄傷的大臣呢?”說完瞥了宋承宇一眼,“二皇子定是被小人蒙蔽了雙眼,才用了這等奇巧之法獻壽,也是情有可原?!?p>  秉文帝一向看重趙澈,不管這話又沒有理,多少是要給他個面子的,當即下了詔令徹查官員。

  “陛下。”趙澈繼續(xù)說:“還有一事,臣想多說一句?!?p>  “什么?”秉文帝快被他這個兒子氣出毛病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百毒不侵了。

  趙澈正色:“皇后因此事遷怒本打算獻禮奏樂的周家小姐,已經(jīng)罰她在未央宮跪著了?!?p>  “這和奏樂又有什么關(guān)系?”秉文帝簡直覺得莫名其妙,這母子倆多少沾點大病吧。

  “這奏的樂是《鳳于飛》?!?p>  這話一出,就連宋承安都屏住呼吸了,宮里資歷老一點的誰不知道,這首《鳳于飛》乃是先皇后最喜愛的樂曲,自打張氏繼位之后,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

  秉文帝臉色稍緩,估計也是被這三個字勾出了回憶,尤其是在二皇子行如此荒唐事之后,簡直不能太懷念她的結(jié)發(fā)妻子了。

  出身名門,端莊賢淑,溫柔體貼,善良正直,多好的一個妻子啊。

  可偏偏就是這么完美的一個人,在病床上紅著眼睛質(zhì)問他,可曾為自己犯下的罪后悔過一天。

  他是皇帝,沒有人可以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沒有人!皇后也不可以!

  宋承安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這曲子他昨日還聽過,好像還是母后彈的。

  母后說:“安兒,母后多想成為那只自由自在的鳳凰,飛出這紅墻深院啊?!?p>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母后了,卻原來從來沒有忘記過。

  宋承安抬眼,想知道他的父皇作何反應(yīng)。

  秉文帝看似早早就從回憶里脫身,可一閉眼就能看到先皇后撒手人寰時眼里的安詳。

  原來對她來說,死亡倒成了解脫。

  “李元。”秉文帝再度睜眼,那眼里是只屬于帝王的威儀,“去讓那周家小姐起來吧?!?p>  這算是拂了張皇后的臉吧。

  宋承安低頭,趁著秉文帝不注意,送了跪著的宋承宇一個極盡嘲諷的笑。

  宋承宇: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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