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來了
年長老板用目光打量著沈老,少頃,這才開口對中年經(jīng)理說道:“給他一個黃閣吧,但只此一次,以后永久除名?!?p> 說完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回樓上。
但他還沒走兩步,身后就傳來沈老的聲音:“朋友,不是黃閣,是天閣。”
年長老板陡然站住,許久,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沈老的面色也變得有些不善:“小輩,你怕是還不清楚這聽雨軒是什么地方,上次在這里搗亂的人墳頭草都比你高了?!?p> 沈老聽了年長老板帶有些威脅的語氣,卻并不在意,而是轉(zhuǎn)過身,看向掛在大廳正中的一塊牌匾。
“談笑有鴻儒?!鄙蚶暇従從畛隽诉@幾個字:“遒勁有力,筆畫勾連,猜的不錯的話,這是唐代書法大家顏真卿的真跡吧?!?p> 年長老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沈老。
“我聽說想在聽雨軒吃飯除了看在藝術(shù)界的地位外,還有一個方法。”沈老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年長老者,緩緩說道。
年長老者眼角一跳,不錯,老祖宗曾定下規(guī)矩,如果來人帶著曠世的藝術(shù)作品,無論身份如何,均可破例入閣。
“你是說,你有能拿的出手的作品?”年長老者眉毛一挑,看向沈老,面前的這個畫協(xié)會長他也有耳聞,作品在世面上的售價大概在百萬量級,在平常人眼中已屬不錯,但對于聽雨軒而言,卻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
沈老淡笑一聲,對隨行的人招了下手,兩個中年模樣的人從口袋掏出白絲手套帶上,然后走到門外的車?yán)?,打開后座位,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用錦緞編制的畫袋取出。
兩個小心翼翼地將它朝大廳搬來。
來到大廳一個金絲鑲邊,上面擺滿各種翡翠玉器的用于裝飾的桌子前,一件一件將桌上的玉器都搬了下去,然后掏出手帕將桌子里里外外擦了個干凈,這才將畫袋請上了桌。
年長老板見沈老這般陣勢,心中隱隱涌起一絲期待,但旋即又暗自搖了搖頭:“虛張聲勢而已,不過一個小小海城的會長,怎么可能拿出什么不得了的作品。”
沈老見已經(jīng)將畫作請來了,自己也是從衣服內(nèi)口袋中將白絲手套取出,一邊戴上一邊來到桌邊,讓右邊的人站開,自己站在了他的位置。
這時他才小心翼翼地解開畫袋的扣子,露出了里面鉆石鑲邊的相框,他慢慢地將畫袋邊緣的錦布往下抹,畫作也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呈現(xiàn)出來。
年長老者此時已取來一杯清茶,悠閑地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看沈老表演。
見畫作開始呈現(xiàn),他用余光隨意瞥了一眼,此時只有零星幾個紅色的小點(diǎn)露出,而且極為散亂,怕是剛?cè)腴T半天的學(xué)徒畫的都比這強(qiáng)。
年長老者不屑地?fù)u了搖頭:“就這?”
隨著畫卷繼續(xù)展開,更多的紅點(diǎn)露出,那條因?yàn)槔庇吞嗨Τ龅男必炄嫷募t帶也漸漸露出全貌。
此時再看年長老者,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呆住了,茶水因?yàn)閼T性動作倒在了胡須上竟然也絲毫未覺。
隨著全畫完全展開,年長老者身體竟然開始顫抖,眼角忍不住泛起淚花。
他看到了金戈鐵馬!
他看到了縱橫疆場!
他看到了赤膽忠心!
他還看到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那一抹英雄淚!
那一年,母親告訴他,父親因抵御外辱而死。
那一年,奶奶告訴他,爺爺面對敵人的長槍從未屈服。
那一年,他翻閱祖譜,知道他的先祖有十八位忠良為了國家,戰(zhàn)死沙場。
那一年,他將所有英雄的名字銘刻心底。
歲月會抹去很多記憶,已是耄耋之年的他原以為這些都會深埋心底,隨著他的逝去煙消云散。
但今天,這份兒時的記憶卻打破了半個多世紀(jì)的塵封,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朋友,能告訴我這幅畫的名字嗎?”年長老者聲音有些顫抖地問向沈老。
“滿江紅~”
滿江紅!滿江紅!滿江匈奴血,映紅一片天!
好!
好??!
好!??!
年長老者此刻已激動的不能自已,對著中年經(jīng)理說道:“開天閣,我要親自為先生斟茶!”
中年經(jīng)理有些恍惚:“可是,韓老,就算當(dāng)年張擇端攜《清明上河圖》而來,也沒有軒主親自斟茶的道理?!?p> 韓老看向中年經(jīng)理,微嗔道:“不要拿清明上河圖和先生的畫比,你這是在褻瀆先生的作品?!?p> “是是是!”中年經(jīng)理連忙稱是。
韓老此時已起身來到沈老面前,深深地作了一揖:“先生莫怪,是老朽有眼無珠,方才竟說出那等鄙俗之語,實(shí)在慚愧、慚愧!”
沈老此時也捋了捋胡須笑道:“韓老言重了,實(shí)不相瞞,此畫非我所作?!?p> “哦?那是何人所作?”韓老一聽沈老所言,也是心生疑惑。
“正是我今日要宴請之人的先祖所作。”
韓老目光微轉(zhuǎn),繼而小心翼翼地問沈老:“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待會吃飯老朽可否同席?”
“這……”沈老有些猶豫,來人畢竟是那一位的后人,就算不是那一位親至,但其后人能來已經(jīng)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如果自己在沒有提前告知的情況下隨意加人,那一位知道了,自己怕是沒什么好果子吃。
“韓老,不是我吝嗇,實(shí)在是這種事我也不好擅作決定,不如等那一位的后人來了,我代你問問她,如果她同意那自然好,如果她不同意...”沈老說到這里朝韓老拱拱手:“還請韓老不要責(zé)怪?!?p> 韓老連忙擺擺手:“不敢不敢,這本就是私人聚會,老朽提出這個要求已屬冒昧,又怎敢責(zé)怪?!?p> 能畫出如此曠世作品的奇才,其誕生的概率怕是要以千年計,雖然他自己也算是世家傳承,但比起這等奇才,卻也如螢火之于皓月,豈敢爭輝萬一。
而有這等傳承,即使只是這位老祖的后人,怕也是能量巨大,他可不敢責(zé)怪。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車輛關(guān)門的聲音,沈老轉(zhuǎn)頭一看,立馬面露喜色,對韓老說道:“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