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漸昏暗,城市的夜景美輪美奐,名為巫條大廈的大樓靜靜的矗立在這里。
頂樓,未經(jīng)鋪裝的水泥地板,和圍住周圍的鐵絲網(wǎng),沒有什么能夠遮擋視線的東西。
樓層本身并沒有什么好看的景物,從從比起周圍的建筑物還要高上十層的樓頂上所看到的夜景,與其說是綺麗不如說是令人不安。
與眼前的街道相對照一般,夜空就凜冽得引人注目。
月是深穴。在夜空這個黑色畫紙上,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深穴。
所以實際上那并不是反射陽光的鏡子,而是能夠窺視到另一側(cè)風(fēng)景的窗口…式在兩儀家聽到過這樣的話。
曰,月為異界之門。
背對著那自神代起就孕育著魔術(shù)、女性與死亡的月,有一個人影在漂浮著。
在其周圍,有八個少女在飛行。
漂浮在夜空中的身影從身姿能算出來是一位女性。
如禮服般華美的白色衣裳,與長及腰部的黑發(fā)。
從裝束中露出的手足纖細,更顯示出這位女性的優(yōu)雅。
細細的眉宇與藍色的瞳孔,毫無疑問是一位美人。
如果幽靈也有年齡的話目測在二十歲左右。
白衣的女性并不像幽靈一般不確切。
極其現(xiàn)實地處身在這里。
另外的八個少女身影沒有白衣少女凝實,漂浮在夜空中,像游弋的魚兒一般保護這中心的少女。
這一幅光景,在月的照耀下,不但不會使人產(chǎn)生恐懼,反而有一種奇異的美感,對人莫名的吸引力。
“哼…確實,這家伙帶著魔性。怪“
式嘲諷一般地自語道。
領(lǐng)頭的白衣少女的美,已經(jīng)不再屬于人類的范疇了。
秀麗的黑發(fā),如同一根根梳理開來的絹絲般柔滑。隨著微風(fēng)的吹拂,黑發(fā)飄散的身影充滿了幽玄之美。
“那么,不殺掉是不行的了。”
式的這句話好像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她的視線落在了式的身上,整個身影變得更加飄忽了。
式抬起頭對上了她的視線,在沉寂的夜色中,空氣開始變得肅殺起來。
沒有語言的交換,就連共通的語言都沒有。
式從外衣內(nèi)側(cè)抽出了短刀。
刃幅六寸,與其說是刀不如說是只有刃部的兇器。
從上空而來的視線籠聚起殺意。
沙的一聲,白色的裝束飄動起來。
女性的手流動起來,纖細的指尖指向了式。
那纖細脆弱的手足讓人聯(lián)想到的并不是白色。
“#%@?!被逎恼Z言從少女的口中發(fā)出,在灰色的夜空中,聲音遠遠地在空中回響了許久。
伸出的指尖籠聚起殺意。
白色的指尖突兀地指向了式。
式的頭眩暈般搖了一下。纖細的身體向前跌出一步。
只有淺淺的一步。
“……”
頭上的女性,似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仿佛再好奇為什么沒達到預(yù)期的作用。
你去飛吧,這樣的暗示對這個對手不起作用。
將你在飛這種印象刷入對方的意識之中,那就不再是暗示而已達到洗腦的境界了。
無法違抗的事情。作為結(jié)果接受暗示對象真的會去實踐這一點是難以置信的,然而去飛吧這樣確實的實感所帶來的恐懼會迫使人下意識地從樓頂逃走,這就成為了無法避開的暗示。
然而這對于式只造成了輕微的目眩。
“……“
或許是接觸得太淺了吧,女性感到訝異,并再一次嘗試去暗示。
這一次更為強力。
并不是'你去飛'這樣淡薄的印象,而是'你在飛'這樣確實的印象。
然而,在她的印象植入之前,式通過湛藍幽深的魔眼,看到了屬于那位女性死的切斷面,雙足上兩個,背心上一個。胸部中心略為偏左的位置上一點一個。
所謂死的切斷面,就是即死。無論是幻想還是幽靈鬼怪,只要你有死的概念,那就有死的切斷面。
即……只要是活著的對手縱然是神也殺給你看。
式的右手揚起短刀。反手握住刀柄,死死狙定上空的對手。
一瞬間,式的心中再一次卷起沖動。
……飛翔。自己在飛翔。從過去就憧憬著天空。昨天也在飛翔?;蛟S今天會飛得更高。
那是向著自由。向著安適。向著歡笑。不趕快去的話。去向哪里?去向天空?去向自由?
那是
從現(xiàn)實的逃避。
對天空的憧憬。
重力的逆作用。
雙足離脫大地。
無意識的飛行。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
“玩笑?!?p> 說著,式毫無做作地舉起了左手。
誘惑對式?jīng)]有作用。就連之前的短暫目眩也沒有。
“那種憧憬,在我心中并不存在。由于沒有活著的實感,也就不知曉生存的苦痛。
“事實上,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是無所謂的……”
腦海中繼續(xù)響起那魔性般的呢喃。
但式感覺不到圍繞在生存這層意義周圍的悲喜交加和各種束縛。
所以也就感覺不到從苦痛中解放出來的魅力。
“雖然不知道那家伙那點吸引了你,但是你要是把那家伙帶走的話,我還是會感到很困擾的,所以,還是請你把他還回來吧?!?p> 空無一物的左手握住了虛空。順勢向后拉扯,女性和少女們隨著那一拉縮短了與式的距離。
“……!”
白衣女性的神色一變,在那把不起眼的小刀上,她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那怕她不存在實體。
她用出所有的能力,將所有的精神施加意志在式的身上,只希望拉開和式的距離。
可式?jīng)]有受到絲毫的影響,看著朝自己接近的女性,在所謂的“點”上輕輕一刺。
如同一刀刺在空氣中,沒有任何阻塞,即使沒有肉身,沒有出血,白衣女性還是感覺到了微微的刺痛。
然后女人在貫穿胸背的短刀的沖擊下整個身形一動不動,只微微痙攣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式看著白衣女性的身形從“點”開始四分五裂,然后逐漸變淡,最后,白色的衣裳隨風(fēng)鼓動溶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那就如同向深海漸漸沉去的白色的花一般。
然后式從樓頂離開了。
在頭上,只余下仍飄浮在空中的少女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