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4月12,上海。
顧禹坐在臨街小洋樓上面,懶洋洋的瞇著眼,隨手拿起一個紫砂小茶壺,喝了一口茶,他20歲,是在校大學(xué)生,人生萬物,滾滾紅塵,不過是隨風(fēng)飄散,最終不留一物。他倒是想的開,不過也不由他想不開,家族為他留下了很多錢,他不需要為什么奮斗,也不需要努力,他只要喝著茶,不時的逗逗幾個姑娘,賞人間萬物風(fēng)景,看人間車水馬龍,路人行色匆匆,過眼云煙。他是怎樣的人,便是怎樣的人,不需要他人的承認(rèn)。
樓下一個紅衣女子走過,她齊耳短發(fā),背著帆布包,很是干練的樣子。她緊張向后看了一眼,這引起了顧禹的興趣,似乎是個美麗的女子。
“少爺,老爺找您”,李三在一旁滿面愁容,“您不回家,不去學(xué)校,老爺饒不了我的”。
“去你的,小爺我想在哪就在哪”,顧禹仍然看著樓下,“那個女孩倒是有問題,出現(xiàn)在不該出現(xiàn)的
地方,做著不該做的事?!?p> 樓下女孩將一張黃色紙條塞在了墻檐邊,沒想到被顧禹看到全過程。
“少爺,不行啊,您得跟我回家,現(xiàn)在這世道這么亂,你不能跟著那位小姐走”,顧禹已經(jīng)下去了,李三后面跟著。
紅衣小姐在前邊走著,顧禹在后邊大搖大擺跟著,她左拐右拐,穿過了上海熱鬧的弄堂,就到了寬闊的馬路,電車從身邊駛過,她走進(jìn)了一個外貌像公寓的房子里,不見了身影。
“看吧,人走沒了吧,跟我回去”,李三冷不丁冒了出來,
“沒你事,別管我”,顧禹說道。
“不行,你跟我回去”,李三說,
“我不回去”,顧禹說,“一屋子女人,看見就煩死”。
李三和顧禹拉扯著,黃包車經(jīng)過,顧禹推開李三,跳上了黃包車,“顧府”。
畢勛路,顧府。
一片女人說話的聲音。
顧禹討厭回到家里,家里沒有他待的地方。白秋影佇立在白色睡蓮旁邊,她是顧禹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她是美麗的,玩玩的眉毛很是秀氣,臉頰上有甜甜的笑靨,見到顧禹愈發(fā)明顯了。
“你來了”,顧禹望著她,白秋影微微笑著,有一種愛情是見到他人就很開心。但她卻偏偏不表現(xiàn)出來,為什么愛一個人一定要他知道,顧禹定是這么想的。
“你吃豆花糕嗎?”。
“不要,我要吃云酥”。
“非要和我打別”。
“是的”。
顧禹笑著,那種琢磨不透的笑,女人總是那么的復(fù)雜,琢磨不透。拜別了母親,顧禹就向后院走去,他的書房又是另一番天地。這個女人,要冷一冷她的性子。
顧禹不是那種紈绔子弟,他也曾擁有想法,也曾叛逆,他不想在女人堆里,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喜歡女人,可是他沒得選,家里已經(jīng)擁有一切,錢財(cái)、地位,男人夢寐以求的都東西都不如他生的好,所以也不在奮斗,錢財(cái)埋沒了他的才華。
他也曾暢讀古書,喜歡岳飛之忠義,佩服古代文人之氣節(jié),他也想憑一己之力,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他叛逆的離家出走,被父親打板子,也不曾哭喊,但當(dāng)父親病倒到在床上時,他的心軟了。后來知道父親是裝的。
顧禹看著窗前的玉蘭樹,開滿了花朵,花香沁入心肺,他決定回學(xué)校去。
為了躲避喜歡裝病的父親。
剛到學(xué)校的顧禹就被同學(xué)拉去了禮堂,聽說有人要演講,他懶散著不想去,被同學(xué)拖到了禮堂,在上面看到了紅色衣服的她,她慷慨激昂,熱烈陳詞,學(xué)生的情緒都被他帶動了,顧禹也為她著迷。她叫櫻紅柚。
“你是共產(chǎn)黨”,顧禹問道,她演講完了,從講臺上走下來。
“是的,瞇瞇眼先生”,櫻紅柚調(diào)侃的說。
“我天生眼睛小,本就這樣,你不能調(diào)笑我”,顧禹說道。
“那要怎樣講?”櫻紅柚說道,臉向上一挑,掐腰站在顧禹面前。這個女孩不聽勸,惹惱了顧禹,他什么都干的出來,“你在小洋樓前面墻縫中夾了一張紙,不知道里面內(nèi)容是什么”。
櫻紅柚臉色大變,他怎么知道的,難道他知道里面的內(nèi)容了,那可是黨的機(jī)密,這可如何是好??粗櫽砩駳獾?、得意洋洋的面孔,她可笑不出來了,拉起顧禹便走,“喂,我想我們可以重新認(rèn)識了,我叫顧禹,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追你嗎?”。
“櫻紅柚”,她頭也不回,徑直拉著顧禹走。顧禹看起來懶散,卻有種別人琢磨不透的感覺,也許女人喜歡的就是他這種氣質(zhì)。
走到一個地方,櫻紅柚停了下來,“你怎么會知道?”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我也不知道里面的內(nèi)容”。
“我只是路過而已”。
“還有什么問題嗎?”
櫻紅柚無話可說,她盯著顧禹的眼睛,確使自己相信他,雖然顧禹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見。
“換我了,現(xiàn)在外面很亂,出門在外要保護(hù)好自己,知道嗎”。顧禹很嚴(yán)肅,櫻紅柚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只能說自己知道了。
一抹鮮紅的色飛在了空中,櫻紅柚才剛剛走了幾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色好像濺到了他的衣服上又好像沒有,顧禹只覺得靈魂好像輕盈了,又有什么東西被刺激激活,他的身體不受自己動彈,眼睜睜看著紅倒下,又過去扶她,只扶到了空氣,幻境之中紅給了他東西,說會有人找到他。
再醒來時顧禹已經(jīng)到了監(jiān)牢里,新政府認(rèn)為他和共黨有染,當(dāng)父親交了大筆贖金后,他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幸好沒有搜身,東西還在他手上。
家中女人哭成了一團(tuán),等到顧禹回家,又哭了一次,白秋影站在一邊等他,“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你好嗎?”
顧禹無法回答。
父親要顧禹娶白秋影為妻,為了拴住他的心,他不同意,父親又使出了稱病大法,但卻不在奏效。
“為什么,為什么不答應(yīng)”,白秋影問道。顧禹已經(jīng)無法作答,告訴她自己的心不在了嗎?
屋前的白玉蘭花落了一地,不再勝放。
有一個高個子的男人找到了顧禹,要走了他手里的密碼本,一口一個紅柚是個好同志,同時顧禹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沒有國,哪里有家,沒有黨,哪里有國,他決定沿著自己份方向前進(jìn),也許就是黨的方向。
顧禹留給白秋影一封信,勿忘我戀(國),沒有國,哪里有家,不必等我。
白秋影坐在桌前,可她是個女人家,她哪里知道這些,知道這樣也不能改變,她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嫁人,聽長輩的話,顧白兩家聯(lián)姻豈是顧禹可以阻擋的,不然她為什么會坐在他桌前。
顧老爺抽著煙槍,望著大門外,深深嘆了一口氣,這龜孫王八蛋,也不知道餓著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