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落雁迷途終得返 紫姬枯萎憂母神

　　那百花妖見情況不妙，從遁逃妖路逃離落神洞，一氣之下向丘比干搬救兵去了。

　　“花妖可擒拿到了白芷青？”丘比干坐在虎皮座椅上，斜瞇著眼睛，蔑視地看著花妖，“花妖美人，你可是說過要拿白芷青來換你四海八荒的花神寶座的。看來我錯(cuò)信你了，怎么，還好意思問我討要神器嗎？”

　　“不要忘了，是我獻(xiàn)出處女身討得昆侖神的神器做聘禮的，如今我也不打算做什么花神，請你把昆侖神器還給我就行了。”

　　“笑話，若不是我派神鷹四海八荒打探消息，你怎么可能知道昆侖山所在，更不能與高貴的花神見面，想要索取昆侖神器，你得幫我實(shí)打?qū)嵶黾虑椴判?！?p>　　“你，你，居然言而無信。”百花妖氣得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

　　昆侖山五大神器，金劍，木馬，水刀，火戟，土雕，各有各的威力，五器合用，可以銼減世間一切武器的威力。她百花妖不知不知道，只是聽信了丘比干說要給她尋找花神的訊息，幫她打敗花神，把花神元神馴化成自己的元神，就可以號令天下百花了。

　　“花妖美人，莫要生氣，你想想，我用破天劍幫你在百花河破出落神洞，也耗費(fèi)了我諸多將士的靈力，區(qū)區(qū)五個(gè)神器又何以夠犒勞將士呢？于情于理，我們虎丘國是不欠你的，要怪也要怪你自己能力不夠，還妄想稱大！美人沒事，可以走了，要是不舍得，可以與大王我來幾天云雨之歡，如何？”

　　“厚顏無恥。”花妖在心底痛罵，臉上卻桃花燦爛，眼角媚笑說：“好我的大王，你虎人國美女千萬，何必調(diào)戲于我，我花妖國向來不與你們?yōu)閿?，各掃各家雪。你借我神器，我收拾的也是你的敵人，和則兩贏，斗則兩傷。我百花妖要是生氣了，恐怕你這虎人國以后就是我黑木槿花的天下，美人七彩霓裳羽衣又何處做去，大王以后賞舞會(huì)豈不掃興？”

　　“也是，說吧，你要什么？”丘比干思索再三，忍痛割愛地決定拿出神器表給她挑。

　　“大王痛快，我就要昆侖五神器。不為難大王。”花妖看著丘比干堅(jiān)定地說。

　　那五神器，只有妖魔才能很好使用，像丘比干他們用起來類同破銅爛鐵，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妖有妖劍，魔有魔刀，各取所長而已。

　　“那好，我再給你一把破神劍，派一只蒼鷹給你，你前往落雁河幫我督察萬八千年的信件處理情況，將那些大雁徹底深埋在深雪之中。事成之后，我分四分之一的土地給你種花布草，飼養(yǎng)花妖花神，如何？”

　　說著便給了她那六樣神劍，悉數(shù)讓蒼鷹背著，馱著百花妖往那落雁河飛去。

　　那白芷青一行人脫離洞險(xiǎn)，在落雁河邊住了下來。恰好遇見一個(gè)女孩走來，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只瘦小的老鷹，老鷹的腳上上掛著六個(gè)極小的小刀小劍裝飾品。那鷹餓得奄奄一息。

　　只見那女孩笑著說：“我爺爺是訓(xùn)鷹師，前些日子逝去了，爺爺?shù)您椝阑钜o他守墓了，家里人不知道，到處找，今天來給爺爺掃墓，在爺爺墓穴口找到了這只鷹。家人們要我先帶鷹回去，他們給爺爺掃墓，隨后就回。我們實(shí)在是渴，能否借點(diǎn)水喝?！?p>　　“姑娘請吧?！卑总魄啾氵f給了女孩一壺水。

　　女孩仰脖子喝了，又喂了鷹一些。隨后謝了又謝就離開了。

　　“哥哥真是善良，遇見漂亮的女孩就發(fā)善心了，犯花癡了不是，虧得青翼翻山越嶺找來山泉水，被她喝去了這么多，照我說就該讓她喝落雁河水?！鼻嗉П∴恋馈?p>　　“妹妹言笑了，那落雁河水看起來清澈異常，也能喝，只是一股濃墨汁的味道，難以下咽，你是知道的呀。”白芷青無辜地解釋著。紫姬聽了，抖著花瓣，骨碌碌爬進(jìn)了白芷青的懷里，柔柔地用花瓣輕錘著白芷青的心，白芷青感到更委屈了，他急忙隴住紫姬的花身問“紫姬是最懂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我一定要帶你去母神那里恢復(fù)你的原形！”

　　紫姬心理一頓苦悶，她寧愿一生一世為花，也不要恢復(fù)原貌做丑女人。

　　管他呢，路不是還遠(yuǎn)著嘛！只要白哥哥在身邊疼愛著，做花還是很幸福的。紫姬貼著白芷青的手掌，含笑地睡去了。五仙和七國太子都忙著打點(diǎn)食物，青姬一個(gè)人去河邊洗衣服去了，只有春神在落雁河四周布春，剛回來，拿起白芷青放在一邊的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個(gè)痛快。也不打擾白公子，兀自挑了個(gè)大石頭沐浴著陽光睡去了。

　　黃昏時(shí)分，五仙回來與太子們回來，一人帶回來十來只肥碩的大雁，喜滋滋要給大家煮燕肉吃。

　　五仙忙著造火做飯，七國太子拿著雁去山林泉水邊拔毛洗凈，很快就回來。

　　薄霧冥冥，水何澹澹，天色漠漠，四下很快昏黑。眾人燃起了篝火，春神還在睡覺，只是翻了一個(gè)姿勢而已。

　　青姬將煮好的大雁肉撈出來，滿鍋滿釜，很是誘人。大家二話不說正要開吃時(shí)，紫姬忽然在地上上竄下跳，驚呆了眾人。

　　青姬覺察異常，從紫姬的花姿花態(tài)中悟得：紫姬原來用夢力喚醒了這些大雁的元神，它們都被一種繳夢毒所傷。不能吃。

　　青姬立刻大聲喊：“快放下大雁肉?？旆畔?，有毒，不能吃?！?p>　　眾人立把肉甩在地上，只見那些雁魂雁魄跑得四處都是，個(gè)個(gè)團(tuán)著一團(tuán)橘紅色毒氣。

　　白芷青去叫春神，發(fā)現(xiàn)春神已經(jīng)沉睡不醒。

　　“紫姬姐姐，快以夢破夢，用夢力把春神的夢破了。”青姬見春神一臉淚水，如墜噩夢，馬上請求紫姬。

　　紫姬定住了狂亂的舞姿，彈跳著，來到春神的身邊，用花身給了他一個(gè)花吻。看得白芷青都酸酸的。

　　許久，春神醒了，問起緣故。

　　大家這才想起來，急問：五仙，太子們，你們都去了哪里，這些大雁肉哪來的？

　　他們解釋說是在落雁河的回灘谷那邊打撈的。有許多大雁都齊刷刷地落在了那里，可能迷路了吧，一只一只隨著回灘漩渦沉入河底，我們便趁機(jī)撈了這些來。

　　“吞火仙，馬上吞些火，給我們帶路，青姬你留下來照顧春神，他在噩夢里初醒，暫時(shí)需要恢復(fù)靈力，七國太子，你們留下來替五仙放哨。紫姬，來我的懷抱，我們一起走?！?p>　　白芷青吩咐清楚，就抱著紫姬跟著五仙，借著吞火仙的火把，沿著幽冥彎曲的林間小道往回灘那邊去。

　　白芷青好生懊惱，明明自己擁有歸墟上神的靈力，又有山海有情劍氣的加持，卻并不能激發(fā)自己與人斗智斗勇的能力。只有紫姬在懷里，讓他感到踏實(shí)和自信。

　　四下里，風(fēng)颯颯，猿哀鳴，霧隱隱，一些不知名的猩紅色的花開得又大又艷，看起來很是嚇人，像是濃妝艷抹的妖女的臉。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行人披荊斬棘，砍竹伐道，終于來到回雁灘。

　　只見滿天的大雁從遠(yuǎn)處黑壓壓地飛過來，然后收了翅膀，一頭扎進(jìn)那深不見底幽藍(lán)冰冷的潭水中，發(fā)出一聲聲痛苦的鳴叫。

　　當(dāng)然還有一些落在岸邊的沙灘上，林子里崢嶸的喬木和低矮的灌木從里。那些雁或在水中撲騰幾下，又沉下去，或在喬木上撕裂了翅膀，劃破了肚子，掙扎著在林中跳來跳去，千萬只大雁，織就了雁落雨，它們的身體半死不活地蠕動(dòng)著，翻滾著，像雁山，雁河，雁川。河面上浮著密密麻麻的卷信小筒，碎木屑一樣被水浪沖擊著。

　　原來丘比干讓百花妖加強(qiáng)落雁河的妖力，用五行之術(shù)，強(qiáng)化迷雁陣威力讓這些擔(dān)負(fù)著四海八荒仙神人妖魔鬼怪等八道圣靈傳信任務(wù)的大雁，藏身此地，丘比干以此竊取宇內(nèi)各道機(jī)密。

　　在回灘的一角有一個(gè)個(gè)深邃悠長的吊腳竹樓，有幾十個(gè)虎人拿著漁網(wǎng)，正準(zhǔn)備把這些信筒打撈上去。他們的身后竹樓里，密密麻麻站著一群開筒人，他們正往布帛上謄抄重要機(jī)密。

　　這時(shí)百妖王忽然在竹樓里，問那摘密人：“能否查到洪荒女神寫給青姬紫姬的信？”

　　“妖神稍等”，那摘密人翻開了長長的擇密卷，一頓好找，終于指著一行字說：“青姬紫姬，我的女兒，撐天柱年久失修，朽壞很嚴(yán)重，母親連年勞頓，恐體力不支，望你們速歸！”

　　“哈哈哈，洪荒女神怕是都做水鬼了吧！這還是一萬年前寫的呢！”百花妖又看著落款，開心不已：“花神的位置是我的了，紫姬變成了沒用的花身，青姬困在娃娃的身體里，兩個(gè)沒用的東西又何以號令八道百花，宇內(nèi)百花呢！”

　　紫姬聽了，花心欲碎，她吐出一口血紅色的花霧，隨即枯萎，黯然失色，然后重重地從白芷青的懷抱里滑落。

　　白芷青把紫姬捧在懷里，痛不自已，他咆哮了一聲，忽然掙脫了束縛一般，將心中壓抑的痛苦砰地一聲釋放出來，一聲如平地驚雷的哭號之聲，震徹山谷。

　　滿山滿河的大雁像是被突然喚醒，紛紛遠(yuǎn)道返回，尋找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