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和朗潤寧兩個人站在辦公室里,顯得格外狼狽:林蔭的校服后面沾滿了灰塵,衣袖半卷到胳膊上,還留著撞在桌子上的淤青和一些劃痕,朗潤寧往前倒的時候側臉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牙齒把嘴唇劃破,嘴角殘留了一絲血跡,其他各處也都有些掛彩。
鋼哥好說歹說才把怒氣沖沖的萌萌老師勸回去,并保證自己一定會嚴肅處理林蔭并好好安撫朗潤寧?;貋砻鎸@兩個男生時,鋼哥有點不知道從何開始,想要把狀況搞清楚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他先打發(fā)了朗潤寧去趟校醫(yī)室,然后敲著桌子說:“你知道嗎,如果今天你們在全校面前打架,或者朗潤寧受了更嚴重的傷,現在你就不應該是站在我的辦公室,而是校長辦公室了知道嗎?現在我還可以給你說說情,要不然你就等著全校通報批評和記過吧!”
看著面前的林蔭低頭不語,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于是有些于心不忍,放緩了語氣,說:“這次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寫一份檢討書交給我。把原因寫清楚,知道嗎?”鋼哥知道林蔭肯定有隱情,原因他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所以在這兒就沒有太為難他。
鋼哥站起身拍了拍林蔭的肩膀,“沒受傷吧?用不用去趟醫(yī)務室?”林蔭沉默地搖了搖頭,之前的沖動一下子就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種懊惱和沮喪。“那就回教室吧,現在還上著課呢?!?p> 林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下課鈴都已經打響了。和往常一樣竄出教室的男同學和林蔭撞了個滿懷,把林蔭又擠回角落。
“嘿,兄弟,對不住了啊…”聲音在走廊里回蕩、拉長,林蔭順勢蹲在了墻角,把校服袖子拉到手腕。蕭米聽說林蔭回來了,也趕緊沖了出來;關于“林蔭打傷朗潤寧”的新聞簡直已經成為了校園熱搜頭條,在老師們打擊手機的時代,這些消息是怎么流傳過來的我們至今不得而知。
蕭米一眼就瞥到了角落里的林蔭,跑過去拉住林蔭的袖子:“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p> 林蔭有點不耐煩,他這個時候最討厭也最尷尬的事情就是見到蕭米了:“你要干什么?”
蕭米從來沒聽見林蔭這么嚴肅的樣子,有點害怕,但是也沒退縮:“你為什么要找朗潤寧的麻煩?”
林蔭忍不住爆發(fā):“哈?怎么了,現在是在問我為什么打傷朗潤寧了是嗎?怎么了,心疼了、委屈了是嗎?你難道不想想今天鋼哥為什么找我們去談話嗎?就是因為朗潤寧告密??!你以為他是什么好人嗎?”
“為什么非得是他?唐明雯也看見了你怎么不說是她???再說我跟你有什么啊,和我傳緋聞就那么丟人嗎?非得傷及無辜、發(fā)泄你自己的情緒?你以為你是誰啊?”
整個走廊“唰”地一下變得特別安靜,等他倆反應過來的時候,蕭米才看見唐明雯正注視著他們,想必剛才的話早已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她有點幽怨地看著蕭米,拿著水杯轉頭走進了教室。
“唐……”蕭米剛想挽留她,但是她的確把心里話說出來了,她內心里就認定是唐明雯告的密,因為她愛表現,和老師走得近;蕭米也從來沒有將唐明雯看做是閨蜜一樣的存在,不過是一個競爭對手。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告密者是朗潤寧這個假設,因為她堅信朗潤寧一定不會傷害她。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蕭米和林蔭都冷靜下來。林蔭先開口:“你走吧,我知道我的行為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再這樣做了?!?p> “你不回教室嗎?”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再冷靜冷靜?!?p> 林蔭深深地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那種無法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反而弄巧成拙、讓自己失去了理智。他之前都是以理性而自詡的,可是在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以后,他發(fā)現自己做了很多無腦的事——包括來學文、包括在校園里以安慰為名義的擁抱、包括有人惡意揣測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冒出的一股無名火。有時他真想兩個人之間真有些什么,但是這種單方面的付出讓他覺得太累了,累到無以為繼。
那一天的課林蔭都沒有出現,蕭米望著他空空的座位,心里也感覺到了一種不舒服。她也很喜歡林蔭,但是那種喜歡只停留在朋友層面,并沒有上升到好感;蕭米知道自己有點自私,很多時候她都只能看到比自己高的東西,比如說仰慕的、神秘的、與她保持一定距離感的人;她從來不肯退步,也決不允許自己與沒有她強大的人交往。有時她痛恨自己這種想法,面對林蔭她也一直在裝傻,對林蔭也是,對自己也是;她有時也會惡毒地詛咒自己永遠不能獲得幸福,似乎這樣能減少一些負罪感。
對于有些人來說,感情是一種本能;但對另一些人來說,感情是一種負擔,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他們既羨慕那些美好的愛情,又害怕傷害到自己所以離得遠遠的。他們表面上是堅硬的,但心里卻是柔軟的,我們的蕭米何其幸運能遇到林蔭這樣敢于喜歡她的人,又何其不幸地傷害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