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瞳孔緊緊鎖定住了那木盒中的銀色掛墜,眼眸中的神色微微凝重了些許,許久,我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所羅門,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不知何時微微重了一些的呼吸聲。
“這并非真的神位元素器,只是我多年前掠奪而來,最接近于神位的元素器,俗稱‘半神元素器’,”所羅門似是隨意但又略微小心地捻起了掛墜,一副收藏家展露自己收藏多年的寶物般,眼眸中也是掠過了一抹淡然的自信,“它倒不算是攻擊性的元素器,而是一種一次性的守護性元素器,據(jù)說甚至連神位的攻擊也可以抵擋?!?p> 半神元素器?
想到這,我的神色也是微微頓了頓,不過想想也確實如此,如果說所羅門隨身帶著一個真正的神位元素器,那么他還一身沒事的模樣,要不是他太強,要不就是這個家伙與世隔絕太久了,可想想這兩種可能都不存在,所以這半神元素器,倒還有可信的余地。
且這掛墜上的波動,也確實比尋常王位的氣息強了許多,但也不過分,所以所羅門所說,也不算假。
談話到這里,所羅門的所作所為,也是顯示出了他剛剛說的關于追神海溝的話,恐怕也不算假,如此我也沒有急著追問,而是看著所羅門,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所羅門早就習慣了我的試探,繼續(xù)說了下去:“倒不是這一次直接出世了神位元素器,而是出現(xiàn)一處海底遺跡?!?p> “什么遺跡?”
“伊甸舊址,”所羅門看著我,神秘地低了低聲線,“按照近來的消息,是以往殘留在黃昏之海的伊甸舊址的一部分,不過說是伊甸,但不是真的伊甸,而是曾經(jīng)伊甸某位神的祭壇舊址?!?p> “祭壇?”聽到這個詞匯,我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因為所羅門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之前維多爾所說的話,畢竟祭壇這種地方,跟祭品也脫離不了太多關系。
“怎么?”所羅門看著我的表情,不禁莞爾了些許,“說是祭壇,但祭品這種東西,早就不符合時代了,說起來祭壇這種東西,也只有以往某些儀式上才會用到,而如今的儀式,留下的也不多,哪怕有,也早有獸類可以代替,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懷疑?!?p> 聽到所羅門曲解為了我害怕的意味,我不禁無奈地飲了一口酒,沒有去理會他的回答:“又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既然是舊址,那也有所謂遺留的建筑與機關,甚至于過往掩埋于塵世間的元素器,畢竟那可是神位祭壇,”所羅門并沒有馬上說出自己的要求,反而是將掛墜輕輕推到了我面前:“這個東西,我留之也無用,倒不如送你?!?p> 說著,所羅門也是再次淡然一笑:“我需要你幫我找一樣東西?!?p> “你大可說清楚?!?p> 我沒有看他的掛墜,而是追問了一句。
這句話的意思,我想所羅門也已經(jīng)聽出來我的意思,你可以說清楚,但至于做不做,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我并不蠢。
按照之前路過的碼頭上的老者的話語,用腳趾想都知道那種地方,會盯上的人,恐怕不僅僅是他們,要是說多了去,恐怕那三大妖族也會插上一腳,畢竟神位這兩個字,就足夠整個黃昏之海抖上一抖了。
想來這一趟若真是要去,那風險可就不是隨口說說的了。
很顯然,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不禁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那里應該是某位神的祭壇舊址,至于是哪一位神,我也不清楚,但以我推測,以往的伊甸中,也僅有一位神符合這個祭壇的條件?!?p> “那就是上一任九宮之中的八宮主,”所羅門頓了頓,不知為何,他的語氣微微緩和了些許:“滄帝?!?p>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不知為何,仿佛亙古傳來的呢喃聲空靈在了人的腦海中,讓人深深感覺到這兩個字的沉重,宛如凡人一般抬不起頭,許久,才讓人緩過神。
“你就不怕伊甸的神找你麻煩?”我緩了口氣,卻是戲謔地反問了一句。
“哈哈,地獄與伊甸可沒有直接互通的地方,”所羅門對于我的戲謔倒不在意,“而且九宮并非一成不變的地方,上一任那也是過去式了,如今的東西,總歸要留給后來人,他們也不至于迂腐到以前的東西,都要跟你討價還價,不然這妖族的土地,都要被收走了。”
“至于我想要的東西,是……”所羅門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開了口,“九祁鼎天棺?!?p> “棺?”
我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那不是祭壇么,怎么會有棺?
“嗯,”所羅門點了點頭,“那可不是盛著神的棺槨,而是祭品的棺槨?!?p> “什么祭品?”
“這個,我便不得而知了?!彼_門聳了聳肩,看他的模樣,我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如何?”所羅門說罷,也是看向我,想要我的回答,“如若找不到,那便隨你開心,哪怕你搬空了那里,我也不多說什么,而且那個奴隸丫頭的所有權,也可以歸你,畢竟看你的樣子也不愿意做賠本買賣。”
對于所羅門的一席話,我也沒有立刻給予我自己的回答,我視線落在了書架上,順著書架,掠過了一幅畫框,畫框是一個長方形的框,但其內(nèi)卻沒有畫,看樣式,很像是個肖像畫框,至于是誰的肖像,我倒是看不出來。
漫無目的地盯著畫框,許久,我才問了一句:“所羅門,你都一直一個人么?”
“呵呵,曾經(jīng)不是,”所羅門對于我的轉(zhuǎn)移話題,倒是沒有什么介意,反而很自然地一陣懷念地開了口,“曾經(jīng),我有過妻子,以及一個女兒,至于你看的那個畫框,本是我妻子的畫像?!?p> “那怎么摘了?”我撩了撩酒囊,灌著酒,斜眼看了所羅門一眼。
“哈哈哈,人老了,往事一去如滄海,只見天日不見人,”所羅門平靜地抽了一口煙斗,輕輕呢喃了一句,“畢竟,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p> 我又是喝了一口,放下酒囊,又是問了一句:“你的女兒呢?跟你長得像不像?”
“哈哈哈,若是像我,怕是就毀了,”所羅門輕描淡寫地略過了我的挑釁,“她像她母親,像她的母親一樣動人,你若能遇見,定能看到她眼眸中的星辰大?!徊贿^,她不在我這里,我也沒有待在她那里?!?p> 所羅門看著畫框,不知為何,言語中第一次有了一絲感慨:“我真是罪不容誅啊……”
咽了一口酒,略微舒爽地呼了口氣,我收回了看向畫框的視線,順手收起了酒囊:“我也不問你要那棺槨有什么用,我只要你一樣東西?!?p> “什么東西?”所羅門仿佛第一次有人跟他討價還價,頗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人情,”我站起了身,一把帶起了那掛墜,“這個只是利息?!?p> 出奇的,所羅門并沒有拒絕,反而是反問了我:“我的人情,很值錢?”
“可能吧,”我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就是準備離去,在即將離開之前,我頓了頓腳步,又說了一句,“我倒覺得你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說罷,我又是灌了一口酒囊中的酒,轉(zhuǎn)身推開門而去。
看著我離開的身影,所羅門一言不發(fā),直到木門重新關上,他才忽然嘆了口氣,重新抽了一口煙斗:“我還沒說時間呢……”
——
對于所羅門的委托,對我吸引力最大的,并非他所說的神位元素器,這種東西,無論存在或是不存在都是一個謎,更何況哪怕存在,但以這里的勢力而言,讓我輕易取走,恐怕正常人都不會這么做。
而我唯一需要的,就只是找到他所說的棺槨,如若找不到,那么也就只是空手而歸,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所說的棺槨,就是神位元素器,但是這個概率也不大。
哪怕有這份概率,但我依舊答應了他的要求。
倒不是我失了理智,而是我很清楚,所羅門給我的感覺,恐怕并不是簡單的王位,倘若有人告訴我他是半神,那么我也信,因為他的閱歷,他對于神位元素器所透露出的感覺,并沒有正常人的感覺,旁人若是知曉那處遺跡存在神位元素器,那么正常人都會將此事盡量掩蓋,恨不得只有自己知道,而所羅門給我的感覺,反倒是一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
有最好,沒有就算了。
而這種平淡,就算是裝的,我也不虧,他的實力若是假的,那我將可以反補一棋,而若是真的,那么欠我人情的交易,我更不虧,倘若有了危險,我反倒可以慶幸還有個幫手。
而最為重要的一點,也是我最終愿意去幫助所羅門的原因。
是他的言語,是將我放在了與他平等的位置上。
他言語中第一次透露的,
是朋友的感覺。
——
回到隔間,我重新坐回了一道木桌上,順手取出了那一條掛墜。
其上彎彎曲曲的柳條紋路有著一股生機感,雖然不是特別強烈,但不知為何,我萌生了一種如若這股力量再強大一些,恐怕我的生機,都會被此物抽走的錯覺。
略微回了回神,我不禁暗自感嘆了一番,真不愧是半神元素器,僅僅是威壓感,就讓人差點產(chǎn)生錯覺。
不過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其實也沒太大效果。
除非真正的神,否則的話,對我而言都不具備過大的威脅。
停了停思緒,我抬了抬頭,看向了木樁前還在練習的米蘭,最近微微略上了一抹韻味,隨后站起了身,走到了米蘭身旁:“這個送你?!?p> “這是什么?”米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收下了我給她的掛墜,“好漂亮……哪里來的呀?”
“撿的?!蔽业灰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