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后牽著少女回到后院的張江,在少女的一再追問下應要求將這一百天里發(fā)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講給少女聽,不過加特林的事還是一筆帶過沒有提,這種聽起來就是在叛國亂邦的事少女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老東家和門房也一樣,除非是被天家官府逼得亮底牌的時候才能讓家里人知道這個秘密,其它時候日子該怎么過還有怎么過,少女心疼地幫丈夫揉著通紅的臉頰,事后少女也嚇得不輕,應該先知會丈夫一聲讓他做好準備,自己再打就也不遲。
自打張江回來后,也沒做其他事情,在三位老人的強制要求和自己的意愿下整天陪著春桃,前世雖然沒干過相聲行當更是個整天窩在房間里打游戲的理工宅男,但張江說學逗唱樣樣精通,唱起了林俊杰和薛之謙的情歌,“等到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沒了我。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像情感節(jié)目里的嘉賓任人挑選。”沒有一句在調(diào)子上,學孫悟空遮眉望月憨態(tài)可掬,“呔,你這個呆子又去追嫦娥,還不快快回來保護師傅!”說一些前世從吐槽大會和脫口秀綜藝學來的段子,“你看張江這個男人,明明長得那么普通,卻總是那么自信?!鄙倥S久不露的皓齒經(jīng)常能見到后槽牙,飯量比張江還大,臉色日漸紅潤。
濟人堂的所有藥物生產(chǎn)有重回正軌,甚至將避孕套公開賣給官府下令不能買的百姓人家,只要有需求,組團購買的數(shù)量達到起發(fā)標準,鏢師隊伍送貨上門,京都外的門店也在官府解封令未下達之前直接開業(yè),百姓們礙于天家官府的威嚴不敢上門購藥,京都外的濟人堂分館館主就帶領伙計們挨家挨戶走訪,登記好他們所需要購買的藥物,之后匯總報給總館請求總館批藥,搞起了地下組織形式的賣藥,張江也沒想到京都外的濟人堂分館能想出這個對策,有點像共產(chǎn)黨發(fā)展初期像蘇聯(lián)老大哥請求幫助的情形。
藥物生產(chǎn)回到正軌,原本負責收割刨挖藥材卻無奈歇業(yè)在家的伙計們又回到了藥田,濟人堂給了些許補助保證他們歇業(yè)期間也能有米下鍋,對于濟人堂主家人自然是感恩戴德,若是換做天家官府,指定得多克扣幾分工錢充實國庫。秘營在訓練第一百日時早已拆除,為了抹除痕跡臨時種了很多藥草覆蓋。
進去一百六十人,最后出來的只有一百人,經(jīng)受不住訓練或者通不過后面考驗的人都埋骨黃沙,少年雖然心善也不是什么圣母,就像前世軍校吃不了苦的逃兵,不可能想進就進,想走就走,那訓練考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進秘營之前鏢師已經(jīng)將所有訓練及考驗需注意的事項全部告知那些搬運工,不曾有任何隱瞞,答應進營的人都是有了心里準備,進秘營后也是按照約定以前世軍校的伙食待遇安排,每月拿的工錢比天家禁衛(wèi)軍還要高出一成,對于訓練和考驗中不幸遇難的人,少年派人給他們家里送去一大筆體恤金可保他們家里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現(xiàn)在這個年代每家有兩個以上男丁的家庭必須出一個入伍參軍保證軍隊戰(zhàn)力,誰壯就抓誰,外邦來犯時有抵抗之力,或者當軍隊擴展到一定人數(shù)有了相應的武器裝備,開始攻城略地。
大部分百姓人家往往只有一個男人作為頂梁柱,幸好官家點燈也準百姓放火,賢武王朝的寡婦可以攜子女改嫁,不必死守夫家苦苦支撐,不過因為條件艱苦靠天吃飯,普通百姓家的男人們基本是不可能讓生育了子女的寡婦進門,那些還有點姿色余存的大多淪落風塵才能勉強混得溫飽不愁。這些都是在秘營訓練的時候,少年從招來的搬運工口里得知,即使不聽聞這些貧民苦事,他也不會省這筆體恤金,在秘營中死去的六十人無人后悔答應進營,也都拼盡全力應對訓練和考驗。
百日出營的百人,帶著從營地領取的豐厚工錢回到家探望妻兒老小后,看著往日熟悉的人和物,這些本來要接受一輩子壓榨剝削而沒有話語權的搬運工竟有些恍如隔世,很多人以前連雞鴨都不敢殺,現(xiàn)在看見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屠夫竟然會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覺,之后舉家遷入濟人堂總部,為了不引人注意,少年給他們安排好了批次,十人一批分十次入堂,第一批秘營之人入堂時,老東家小伙計們都以為是生意上門了,忙著招待問需要介紹藥物,十個面色黝黑堅毅的男人不為所動,倒是女人和女人們牽著的孩子東張西望地打量著濟人堂,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住在這樣的地方心里臉上都洋溢著一股喜氣,十個男人只是問了一句:“少東家在不在?”得到否定的答復后就靜靜地站在濟人堂中等候,身體站得筆直,少東家吩咐過,來到濟人堂總部若是不碰巧,等著他來便是,不可與其他人有過多言語。
十個牽著孩子的女人看著如今熟悉又陌生的自家丈夫,不敢隨意吱聲,以前吵鬧打罵是家常便飯,但自從丈夫出現(xiàn)在家門口后,有幾個性子潑辣的悍婦竟然在自家男人的一個眼神下慫了膽,把到嘴邊的難聽話全都吞了回去。長發(fā)辮子剪成了寸頭,彎腰駝背蹤跡全無,以前光著膀子的工服換成了一身黑色勁裝,步履行走間自帶虎狼之威,眼里有一道擇人而噬的兇光,除了那張臉依然憨厚,其他零部件哪里還有昔日的老實巴交,也有幾個像春桃這樣用情至深的娘子心生憤慨打了自家男人一巴掌,張江的待遇并非是獨一份。
無論老東家如何旁敲側擊問這十家人找張江做什么,男人不說話,女人也不說話,小孩子也不說話,不一會兒小伙計將堂子里的情況傳到了張江的耳朵里,張江安撫春桃睡下就匆忙趕到外堂,十人見到張江后雙腳并攏行了一個老東家門房小伙計從來沒見過的禮儀,跨越此朝幾千年的軍禮!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老東家和門房一下子就想到了張江無故消失的一百天,只是一百天就換得十人是不是太不劃算了些,而且濟人堂之前就從武館聘用了一些武師看家護院,這些人也不知有什么用途。
之后隔三差五就有十人拖家?guī)Э谇皝碚疑贃|家,行頭打扮都是一個模子,面相也都是憨厚老實人,就是眼神太兇了些,施的禮數(shù)也是一樣,很多濟人堂的小伙計覺得新鮮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學,彼此之間用軍禮打招呼還問同伴自己學得像不像,在張江夫婦的婚房旁邊按照秘營的規(guī)格新建了可容納兩百人的小區(qū)!張江是按照前世的小區(qū)規(guī)模建設,只是木質(zhì)結構要花費的心思和精力更大,若是收養(yǎng)孤兒就不用這么麻煩了。
因為是整個賢武王朝獨一份,濟人堂的制藥規(guī)模一再擴大還是不足以支撐近千萬的龐大市場,藥材種植也分季節(jié)氣候,遇到風霜雨雪肆虐的季度收成不佳,少年也想了很多添收增產(chǎn)的法子,最穩(wěn)妥的就是建造溫室大棚,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少年都對溫室大棚里產(chǎn)出的作物抗拒不喜,本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念,少年最終還是否定了這個想法,二來也是電力不通,晚上無法給藥草供光給熱。
進入冷秋,梅開四度的原料早就消耗殆盡,宮廷幾次派人來濟人堂催產(chǎn)也沒有現(xiàn)貨,天家官府里的貴人們在此藥的如虎添翼下給家里添了不少貴子,特別是那位皇帝老兒,雖然身體大不如前,但幾位心愛的貴妃診出喜脈還是惹得龍顏大悅。梅開四度的藥草在初秋之前就全部收割入庫,這些暫時提升陽剛之氣增加性欲的藥材本就是火熱天氣里生機勃勃的時候才可存活,入秋后也就能尋得一味人參,其它輔材早已枯敗。
許多常年流連忘返于煙花柳巷縱欲過度的世家公子依靠梅開四度才能重振雄風,幾次催藥無果后親自移步到濟人堂向幾位主家人求藥,像是拍賣場拍賣一樣,一家出的價格比一家高,滑稽的是就在不久前當?shù)乜h衙還下令禁止百姓購買濟人堂的藥物,如今山水轉換,上演了一出名副其實的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張江一一回絕,他倒是想掙這份錢,可是庫里得明年春夏交替才能拿出梅開四度,各家無奈,在張江的協(xié)調(diào)下登記了自家需要的數(shù)量回府靜候佳音。太醫(yī)院里的一群老太醫(yī)研制出了梅開四度的替代品給各位皇子皇叔服用,效果只抵得上濟人堂的半顆藥量,被斥為庸醫(yī)。
清早,昨日才來了一批貴客的濟人堂總館今日更加熱鬧,來了一個操著滿口流利公鴨子話的公公讓老東家聽旨,即刻招老東家入宮為首席御醫(yī),教授太醫(yī)院濟人堂所產(chǎn)之藥的秘法,外人并不知道濟人堂近一年的改變?nèi)巧贃|家張江所為,張江打小在周圍鄰里的印象中都是整天一副魂不附體的病秧子,并不懂藥理知識,明白人也就老東家、春桃母女、門房,世人都以為新藥的出現(xiàn)是醫(yī)術精湛的老東家手筆。
老東家考慮再三還是攔下了抬腳要走的老太監(jiān),說出梅開四度等新藥是由犬子張江研發(fā)的實情,老太監(jiān)帶著幾名侍衛(wèi)侯在外堂令老東家知會少東家,讓他出來接旨。受到召見的張江停下和春桃母子的逗趣日常,慢悠悠趕到外堂,微微欠身抱拳準備聽旨,老太監(jiān)并未宣讀圣旨而是意有所指地看著張江,臉上有幾分不愉神色,也不知道濟人堂的家風是此等粗鄙,見了圣旨也不懂行跪拜之禮。前世看了那么多電影小說的少年如何不知古代封建社會的禮制講究一個上下尊卑,特別是有關天子威嚴,但他準備做一個人人平等的發(fā)起者,從這道圣旨開始!
老東家一頭冷汗,以為自家兒子年少不知無畏,趕緊移步到張江身邊告訴他跪下接旨,平民是不可站著接旨的,也就是那些個權傾朝野的重臣才能罔顧這些禮節(jié),平民站著接旨等同于和圣上平起平坐,在有心人嘴里就是謀權篡位叛國亂邦的亂臣賊子,濟人堂可擔不起這個名頭,一想到大軍壓至濟人堂的后果,老東家心神一顫,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兒子知道規(guī)矩后非但沒有聽話跪下接旨,反而伸出手掌輕輕拍打老東家的肩頭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知道其中的分寸,老東家呆了,門房也呆了,老太監(jiān)也看呆了。
“公公還請宣讀圣旨,我已做好聽旨的準備。”
老太監(jiān)還沒開口,后面領頭的侍衛(wèi)怒喝一聲:“大膽,一介草民還不快快跪下接旨,你可知站著接旨會為濟人堂帶來何等災禍!”濟人堂里的其他人驚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少年抬頭直視那位出言的侍衛(wèi),說出了一些滿堂皆驚的混賬話,成為大逆不道的典范。
“你我皆是吃五谷雜糧生長,陛下日常所食雖是由御膳房特供,卻也是天生地長的俗物,可非來自天外,沒有誰天生高人一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張江一生只跪父母,至于其他人和物,講究一個心誠則靈,若我愿意,可跪天跪地甚至跪一只微不足道的蛇蟲,若我不愿,天子對面我也是不會跪的?!?p> 言外之意,跪與不跪,全看個人意愿。
老東家額頭上的汗珠更加濃密,這件事不能再由著兒子的性子胡來,素來脾氣溫和的老東家突然發(fā)怒,大罵張江是逆子并當眾猛踹張江的腿彎欲使其跪下,但他如何能踹得動從秘營出來的張江,一百日的魔鬼特訓是將前世里特工與特種兵的訓練方法相結合,進去一百六十人,最后出來的只有一百人,平均不到兩天的光陰就有一人埋骨,那些專門訓練死士的機構也不過如此,只要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一百天足夠改變很多事,不下猛藥也驅逐不了那些搬運工常年受壓迫剝削形成的劣根性。
濟人堂小伙計們心神顫抖,雖然少東家說的很有道理,這字字句句落在眾人耳邊,像是晴天霹靂打在平靜的湖面上,雷聲陣陣,掀起驚濤駭浪,有人醍醐灌頂暗自振奮看向少東家時如遇同道知己卻也不敢表露絲毫,有人暗罵少東家圖一時痛快,不顧他們這些下人的身家性命,真以為富得流油的濟人堂能與朝廷對抗!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濟人堂被扣上意圖謀反的罪名,他們這些當差的小伙計必然也脫不了干系,蛇鼠一窩的欲加之罪他們不想沾邊。
踹不動張江的老東家一路跪著爬到張江身前,雙手顫抖希望能替張江接下這道去而復返的圣旨,看著老東家的丑態(tài),張江心里不是滋味,讓小伙計上前扶起老東家,但現(xiàn)在整個外堂中除了他這位出言不遜的膽大無畏人外,其余還敢動一動身子的估計就只有老太監(jiān)和幾名隨從的侍衛(wèi)了。張江上前伸手扶老東家,被老東家甩開,不得已他只能用點蠻力,自己不愿跪又如何愿意看到自家老子跪,不管老東家如何用力掙扎,被張江兩只手緊緊箍住扶了起來,一邊使勁箍住父親一邊讓老太監(jiān)宣讀圣旨,這放在前世就是一份中央下達的文件,只需要接收便可,百日之前他會為了顧全大局跪接,但現(xiàn)在有了底氣便不可能再屈膝。
侍衛(wèi)眼見數(shù)量不占優(yōu)勢,這世上哪有什么武功蓋世的人物,軍中將帥也只是憑借一股威望統(tǒng)領軍隊,大家都是依靠腦力和體力做事,只不過有些人天賦異稟或者靠后天努力占據(jù)些優(yōu)勢,體型差不多卻只有對方一般人數(shù)的侍衛(wèi)一時有些發(fā)怵,但自己是為天家辦差,不僅不懼怕突然出現(xiàn)的十幾個狠人,領頭侍衛(wèi)上前幾步平靜地看了看十幾人,后轉頭面向張江質(zhì)問道:“你們真敢謀逆不成?按賢武國律,意圖謀反者梟首示眾,株連九族,頭顱掛在城門口任風雨侵蝕警告世人!屆時萬人唾棄!”
有個侍衛(wèi)仗著自己是天家差遣,上前以手指戳了戳張江手底下的人,說了幾句挑釁話語,得到張江點頭示意后,被戳那人一拳打在侍衛(wèi)的胸膛上,將其擊退了三四個步子,在同伴的援手下才止住了身體,幾名侍衛(wèi)見狀怒不可揭想上前教訓出拳那人,不料對方十幾人同時向前邁出一步鎮(zhèn)住了欲出手的幾名侍衛(wèi)。
對于這些人濟人堂的小伙計幾乎都有一面之緣,只是不知名諱,聯(lián)系起少東家剛才的奇怪舉動,難道是少東家在招兵買馬真就想要與朝廷掰一掰手腕子,占山為王?這一聯(lián)想讓眾人更是覺得大禍臨頭,現(xiàn)在只希望圣上不與他們這些草民一般計較,只把罪名歸咎于濟人堂主家人頭上。
“我并非抗旨不遵,只是想站著接旨,何錯之有?又何來謀逆一說?只是將軍血口噴人,僅此而已?!逼鋵嵲谇叭ネ▓蟮男』镉嫺嬷ブ純?nèi)容后,張江心里當下就有了決斷,天家為了一己私利奪民財路本就有錯在先,其次一旦開了先河,以后他研制出的東西只要一道圣旨下來,就得乖乖無償上交朝廷,這道圣旨接與不接他都是不會進宮的,孤身一人進了宮就真的身不由己了,到時候就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也不知是哪個伙計帶頭,大喊一聲:“請少東家跪接圣旨!”之后,濟人堂小伙計異口同聲響起“請少東家跪接圣旨!”張江沒有理會幾十張嘴巴的煽動,依然扶著父親固執(zhí)地望著老太監(jiān),宣還是不宣?
老太監(jiān)見場面鬧得不可開交,將圣旨重新交到老東家的手里,臨走前叮囑了一聲:“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