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吧?”
石像后響起人聲,聲音剛落,一名背著籮筐的灰色素衣老者就從石像上跳了下來。
在落地之間,老者的身體看起來十分的硬朗。
老者頭發(fā)花白且在其頭頂上還有一個(gè)由白發(fā)盤起的小包。
徑直來到云崢面前,老者蹲下身,目光看著昏迷的李天:
“來,我看看?!?p> 老者伸出手,欲想接住李天,可云崢卻把李天緊緊護(hù)在懷中。
“不要!我不認(rèn)識(shí)你。”
云崢眼含淚光極其戒備地說道。
“別怕,孩子,我是好人,你叫我藥伯就行?!?p> 藥伯說話之間,語氣十分地溫柔。
云崢淚光灼灼地看著他,嘴中不確定地問:
“真...真的嗎?”
“嗯!真的,交給我吧。”
見面前的藥伯如此和善,再加上剛才他也幫自己趕走了那些壞人,所以云崢就暫時(shí)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接過昏迷的李天,藥伯凝目看著李天那副金魚鼓包的模樣:
“還好,受的是一些外傷,沒什么大的問題,修養(yǎng)一段時(shí)間就行了?!?p> 聽到哥哥沒事,云崢表現(xiàn)的特別高興,嘴中不停地重復(fù)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哥沒事,我哥沒事?!?p> 看到云崢這副開心的模樣,藥伯不自覺地笑了笑。
片刻后,藥伯關(guān)心地問道:
“你們哥倆有地方去沒?不行的話,就先到我家。等到你哥好了,再離開也不遲?!?p> 這話不說不要緊,藥伯一說,云崢急忙將李天從藥伯的懷中攬回,用自己的身體護(hù)著李天,本來是藥伯的一番好心,可在云崢的腦思路看來藥伯是不懷好意:
“你這是做什么?”
藥伯一臉疑惑地問。
“爺爺說過了,不能隨便跟陌生人回家?!?p> “我還不認(rèn)識(shí)你?!?p> 云崢十分戒備地說。
“這樣啊,那好,那...咱倆交個(gè)朋友吧?”
“我叫藥伯,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要跟我交朋友?”
云崢試探性地問道,語氣中還伴有些許的興奮。
“對(duì)呀,”
藥伯點(diǎn)頭肯定。
“真的嗎!?”
“真的!我要跟你交朋友!”
再次得到藥伯的肯定,云崢頓時(shí)喜出望外:
“好耶!崢崢也有朋友啦!”
在短暫的高興過后,云崢自語道:
“可是你有點(diǎn)老耶,都有胡子了。”
這話令得藥伯不知說什么是好,難道自己為了交這個(gè)朋友,連自己的胡子都要刮掉嗎?
云崢繼續(xù)說道:
“不過沒關(guān)系,崢崢不嫌棄你?!?p> “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啦?”
藥伯試探性地問。
“嗯!朋友?!?p> “那你告訴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嗯...”
云崢低頭思索:
“哦!想起來了!”
“我叫葉云崢,爺爺經(jīng)常叫我崢崢,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崢崢?!?p> “崢崢...”
“好聽的名字。”
“是嗎?你也覺得好聽吧?”
“嗯!”
藥伯點(diǎn)頭表示贊同。
“那崢崢,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啊?”
藥伯一邊問,一邊將手放在云崢的額頭上:
“好燙。”
“你這樣可不行啊,得趕緊治。”
藥伯語氣急促地說。
“快走,跟我到我家去,我給你治。”
話至此處,藥伯起身站起,目光卻剛巧看到灶臺(tái)上的陶罐,好奇心使得他緩步走了上去。
來到小灶臺(tái),藥伯彎下腰,鼻子一聞:
“麻黃,桂枝,細(xì)辛,干姜......”
“嗯,不錯(cuò),正是治風(fēng)寒的藥,”
“來,崢崢,把這藥喝了?!?p> 藥伯拿起李天事先準(zhǔn)備好的瓦片,盛了少量的藥湯,拿到云崢面前:
“來,崢崢,小心燙?!?p> 看著面前端著藥湯的藥伯,云崢竟又哭了起來:
“爺爺,爺爺!”
“爺爺?!”
藥伯頓時(shí)面露驚訝:
“我...我看著很老嗎?”
云崢傻傻一笑,沒有說話,小心地接過瓦片,一聞湯藥,云崢立馬捏著鼻子,滿臉的拒絕:
“不喝,不喝,崢崢不喝,太苦了?!?p> “我為什么要喝這個(gè)東西???”
云崢有些傻傻地問道。
“因?yàn)槟阒挥泻攘怂?,你的病才?huì)好呀。”
“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臉燙燙的,頭暈暈的?”
云崢摸摸頭:
“嗯?!?p> “你這是病了,你不喝它的話,你哥哥會(huì)擔(dān)心的?!?p> “不行,我不能讓哥哥擔(dān)心,我喝?!?p> 云崢堅(jiān)定地說道。
“好。”
“這藥對(duì)你來說確實(shí)有點(diǎn)苦,不過,我有這個(gè),”
藥伯說話之際,從背后的籮筐中取出一些紅果子:
“諾,喝口藥,吃一口這個(gè)。”
“這是什么?”
看著藥伯手中的紅果子,云崢好奇地問道。
“要不?你先嘗一口?”
藥伯將一顆紅果子遞到云崢的嘴邊。
云崢先是試探性地添了一下,
“滑滑的!”
“嗯?!?p> 在初次嘗試過后,云崢又試探性地咬了一口,來自靈魂般的果酸味瞬間充斥整個(gè)口腔,云崢臉部極具扭曲,嘴角處唾液直流:
“好...好...好酸啊?!?p> “嗯?怎么會(huì)酸呢?”
藥伯半信半疑地也嘗了一口,當(dāng)味蕾“觸摸”到果酸味,藥伯身體瞬間一抽搐,就像被抽魂一般:
“呸!”
急忙將嘴中的果肉吐出,藥伯尬笑著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好意思啊,我拿錯(cuò)了,這個(gè)沒熟。”
“我再給你換一個(gè)。”
重新拿了一個(gè),藥伯再次將其放在云崢的嘴邊,有了第一次教訓(xùn),云崢這次是打死都不張嘴,連連搖頭。
“你就再信我一次嘛,這次肯定不會(huì)錯(cuò)的。”
見云崢不為所動(dòng),藥伯就以身示范:
“嗯...真甜,真好吃?!?p> 藥伯一臉的享受。
有哪個(gè)小孩能夠經(jīng)受住甜的誘惑呢?這不,云崢一聽到藥伯說甜,他心中那好奇的火焰便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真...真的嗎?”
“我騙你干嘛,不信你嘗嘗。”
將紅果放到云崢的嘴邊,云崢小心地咬上一口:
“真的呀!酸酸甜甜的,”
云崢高興地說。
“你看,我沒騙你吧?!?p> “你喝一口藥,吃一口這個(gè),就不苦了?!?p> “嗯!”
云崢點(diǎn)點(diǎn)頭,喝完藥,藥伯繼續(xù)說道:
“你這劑量不夠,必須再喝點(diǎn)?!?p> “嗯!”
又是幾“碗”入肚,云崢乖巧地將瓦片還給藥伯,藥伯被云崢這一動(dòng)作逗笑了:
“你這傻孩子,藥都喝完了,還要這個(gè)瓦片干什么?”
“扔了吧?!?p> 從云崢手里拿回破瓦,藥伯隨手將其扔到墻上摔碎。
藥伯這一行為引得云崢頗有些不滿:
“我爺爺說,你這叫過河拆橋?!?p> “一般過河拆橋的人都是壞人!”
“你是壞人!”
云崢指著藥伯說道。
藥伯都被整懵了:
“崢崢,我怎么就成壞人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而且這怎么能算是過河拆橋呢。”
藥伯表現(xiàn)地一臉無辜。
“我不管,你就是壞人!”
云崢一臉肯定地說。
“行,你說我是壞人,那我問你一個(gè)問題,”
“你說?!?p> 藥伯湊到云崢面前,忽悠道:
“我問你,你爺爺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爺爺肯定是好人了!”
“那你剛才還叫我爺爺呢,”
“現(xiàn)在你喝完我給你拿的藥,你卻又說我是壞人,你這才是過河拆橋?!?p> “你也是壞人!”
云崢撅起嘴,側(cè)過頭:
“哼!崢崢不是壞人!崢崢是好人!”
藥伯學(xué)著云崢的口氣:
“哼!那伯伯也不是壞人!伯伯是好人!”
藥伯這一忽悠,令得云崢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一時(shí)間就像是一個(gè)做錯(cuò)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小聲說道:
“好吧,你是好人?!?p> “嘿嘿,乖崢崢!”
見自己“奸計(jì)”得逞,藥伯得意一笑。
在喝完藥后,云崢的臉色有明顯的好轉(zhuǎn),當(dāng)然這一變化也被藥伯看到,藥伯關(guān)心地問:
“崢崢,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頭還暈嗎?”
云崢摸摸頭,
“咦!好像,好像沒那么暈了!”
“那就是藥起作用了?!?p> “可是崢崢還是有點(diǎn)暈,老壞蛋,我可不可以再喝點(diǎn)?”
崢崢雙手抓著藥伯的手臂,眼神中充滿期待。
“老壞蛋?!”
“你怎么能叫我老壞蛋呢!”
藥伯故作生氣地教訓(xùn)云崢。
“啊,不叫你老壞蛋,那叫你什么?小壞蛋?可是你看起來很老誒,一點(diǎn)都不小?!?p> 云崢天真地解釋道。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你可以叫我藥伯,也可以叫我伯伯,但你千萬別叫我老壞蛋。”
“為什么呢?”
“不為什么,就是不能叫!”
“嗯...”
云崢低下頭,再次擺出一副做錯(cuò)事的樣子。
“好吧,我知道了,老壞蛋。”
“你怎么還叫??!”
藥伯似有憋屈地喊道。
“唉?!?p> 片刻后,藥伯輕嘆一口氣,
“算了,算了,我也真是的,干嘛跟一個(gè)傻子較真?!?p> 在心中喃喃幾句,藥伯輕撫云崢的額頭:
“這藥可不是隨便喝的,俗話說是藥三分毒,”
“藥能治病,同時(shí)也能害人?!?p> “所以必須按定量來喝?!?p> “知道了嗎?”
藥伯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可誰也不知道云崢到底是否在聽他說話。
“罷了,罷了,跟你說你也不懂?!?p> 藥伯站起身,說道:
“走吧,去我家。”
云崢從地上站起,然后頗有些艱難地背起昏迷的李天。
藥伯看到這情形,勸說道:
“不如讓我來背吧,”
“你背著累。”
“不用了,老壞蛋?!?p> 云崢張口拒絕。
“唉,果然是個(gè)傻孩子?!?p> 藥伯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其實(shí)在他心里對(duì)這哥倆也是挺佩服的。
“背累了就跟伯伯說,伯伯替你背?!?p> 藥伯走在前面向后邊的云崢說道。
“知道啦,老壞蛋?!?p> 云崢喘氣回應(yīng)。
“哥哥,這一次,又是我救了你呀!”
“等你醒來,可要好好夸夸崢崢。”
聽到身后響起的竊竊私語,藥伯柔然一笑,雖然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在這兩兄弟的身上發(fā)生過什么,但經(jīng)過剛才短暫的接觸,他斷定出這兄弟倆想必也是那重情之人。
就這樣,一老,兩少,在老的攙扶下,頂著頭上的炎炎烈日,離開了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