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嗣跟著王倫等人來到東山高處。
往下望去,果然看見,山坡下,有三四十個小嘍啰正圍著一個挑著擔子的漢子。
嘍啰們也是狡猾,那漢子放下?lián)?,嘍啰們就一哄而散,待那漢子挑起擔子,嘍啰們又一哄而上,總之,就是不與挑擔子那漢子正面決斗。
即便如此,一會兒的功夫,還是有個跑得慢的嘍啰被那漢子打翻在地。
“我們過去瞧瞧?!蓖鮽惖馈?p> 于是,眾人走下山來,自有小嘍啰準備好了船只,載了眾人過河。
那漢子見又有人過來,放下?lián)?,抬起頭打量過河的眾人。
下了船,到了近前,眾人都細細打量那個挑擔子的漢子。
只見那漢子,約莫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戴著一頂有紅纓的范陽氈笠,帽檐壓的有些低,卻也沒完全遮住臉上的那一道青記。
見那漢子毫無忌憚地打量他們,王倫皺了皺眉。
這是在挑釁?。?p> 王倫微微轉頭看向身邊的那個高大的漢子,摸著天杜遷和云里金剛宋萬。
你們兩個誰去把那漢子拿下?
杜遷和宋萬早在山上時就對比了一下自己與那漢子的戰(zhàn)力,得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結論,絕對干不過!
此時見自家首領望了過來,連忙低下了頭。
要你們何用!
王倫很是無奈,只好把目光移向了林沖。
卻沒想到林沖一直在打量那個青面漢子,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眼神。
隊伍不好帶啊……
王倫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林沖沒注意到王倫的眼神,王嗣卻是注意到了,他看到王倫皺起了眉頭,很是替林沖著急,連忙問林沖道:“二哥打量的如此仔細,可是認得那青面漢子?”
林沖點點頭道:“那人看著面熟,我沒認錯的話,應該是殿司制使官,喚作青面獸楊志的?!?p> 王嗣又問道:“二哥可與他熟悉?”
林沖搖搖頭說道:“此人性子有些古怪,我跟他來往不多。”
青面獸楊志,林沖跟他不熟……
王倫心中一動,喝退了小嘍啰,對楊志拱手問道:“那漢子可是青面獸楊志?”
楊志道:“灑家便是,你們又是何人?”
王倫笑著套近乎道:“小可是山寨大頭領,白衣秀士王倫,數(shù)年前到東京應舉時,就聽聞過制使大名,沒想到今日能夠相見,相見即是有緣,不如到山寨少敘片刻,如何?”
王嗣知道王倫想要收留楊志來制衡林沖了。
想了這么久,王倫還是沒想清楚應該怎樣混江湖,他還是不自覺地想用朝堂上的那一套……
可惜,他的算盤是打不響的。
楊志一心只想光耀門楣,封妻蔭子,他是不會落草的。
說白了,楊志就是個官迷,他可是孤注一擲,把家產都賣了去京師跑關系的。
這樣的決心,怎么會輕易落草?
果然,雖然王倫說的客氣,可楊志并不領情。
“既然認得灑家,讓出道路來讓灑家自去即可,喝酒就免了吧。”
王倫笑容不減,語氣卻有些不善,說道:“這里還有許多好漢,楊制使應該聽過他們的名字?!?p> 隨后,王倫也不管楊志聽沒聽過,就開始一一介紹。
“這是山寨二當家,摸著天杜遷,這位是三當家云里金剛宋萬……”
杜遷、宋萬拱手行禮,楊志好似沒看到一般,站著不動。
“這位是四當家,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
林沖拱手行禮。
楊志臉色一正,瞧了林沖一眼,同樣拱手還禮。
“這位是賽伯當王嗣?!?p> 王嗣知道王倫這是在威懾楊志,配合地對楊志拱了拱手。
楊志看著王嗣說道:“灑家也聽說過你的名字,沒想到你那樣好的學問,竟然也選擇了落草,可惜了。”
王嗣笑了笑,沒有說話。
擺明了實力,王倫問道:“楊制使上山一敘如何?”
楊志看了看林沖,只能點頭答應。
他不想上山,但挑著一擔子財貨,從林沖手里逃走,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是知道林沖的,他對上林沖,沒把握!
……
梁山聚義廳上。
王倫第一把交椅上。
左邊四把交椅,依次是杜遷、宋萬、林沖和朱貴。
朱貴這個酒店掌柜也被喊了過來。
右邊則坐著王嗣和楊志。
安排好座位,王倫叫嘍啰殺羊置酒,安排筵宴。
楊志對他上首的王嗣說道:“你不是山寨的頭領?”
王嗣搖了搖頭道:“不是?!?p> 楊志道:“你起來,我跟你換個位置。”
“換什么位置?”王嗣疑惑道。
楊志道:“灑家是三代將門出身,五侯金刀楊令公之后,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坐在灑家的上首?”
王嗣算是明白了,楊志這是認為坐在自己下面屈了他高貴的身份了。
可這是王倫安排的位置,說明王嗣在王倫心中的地位高于楊志。
如果一開始,王倫安排楊志做上首,王嗣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是絕對不能換的。
換了,王嗣不但會被楊志壓一頭,以后在江湖上也就沒法混了。
王嗣冷冷地笑了一下道:“那你現(xiàn)在又是什么身份?殿司制使還是朝廷逃犯?”
“我……”楊志有些惱羞成怒:“你懂個什么,如今官家赦了俺的罪行,俺只要回東京上下打點一番,就能恢復原職,照樣做朝廷的制使?!?p> 真是個被官職迷了心智的家伙……
王嗣搖了搖頭,問道:“你可是要走那高俅的路子?”
林沖聽到高俅的名字,端酒的手一滯,而后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
“你猜到也不足為奇。”楊志一臉我已經(jīng)看透你的樣子,說道:“現(xiàn)在的武職哪個不是要走高俅的路子?!?p> 王嗣又問道:“聽聞楊制使是失陷了花石綱,不敢回京,才逃到他處避難的?”
楊志道:“是又如何?那是灑家時乖運蹇,黃河里遭風打翻了船,這才失陷了花石綱。”
王嗣搖搖頭說道:“十個制使回去了九個,偏偏只有楊制使的船被風浪打翻了,除了運氣問題,楊制使就不找找其他原因嗎?”
楊志梗著脖子問道:“你說還能有什么問題,你要是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灑家就服你?!?p> 今天老子就讓你跪著唱征服!
王嗣微微一笑,緩緩地倒上一杯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這才看著楊志,悠悠開口說道:“同樣的風浪,同樣的船,別人的船不翻,偏偏就你的船翻,不得不懷疑你的船有問題,楊制使,你是不是跟負責船只調配的提調官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