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盯著那兩個血窟窿,眉頭一皺。
那個摳人眼珠的兇手又出現(xiàn)了,而且這一次是在臨川城內(nèi)作的案!
來不及多想,因為那男人已爬到了自己腳邊,仰頭望著自己。
徐牧伸出手來,召出本命印章,蓋在了對方的額頭上。
瞬間,白光閃爍。
男人站起身來,眼睛也重新長了出來,感激的看著徐牧,哽咽無語。
徐牧握著印章,問道:“你可看清兇手的模樣?”
男人搖搖頭,“只是一個黑影閃過,我就看不見了。”
徐牧若有所思。
男人沖著徐牧鞠了一躬,身影漸漸消失。
徐牧恢復了原本的裝束,背著手,慢悠悠往家走,心里尋思著,這摳人眼珠的兇手,會不會是嚴東遷?
這念頭一閃而逝,便立刻又被自己否定了。
自己半個多月前,也找嚴老頭買過一次冥錢,那會兒摳人眼珠的案子是在城外被發(fā)現(xiàn)的,不應(yīng)該會是他。
會不會是打傷曲挽歌的那個人?
若不是的話,這可就難辦了,臨川城這么大,想找個人還是難度蠻大的。
回到家里,幾間房門都關(guān)著,到是還亮著燈,顯然家中這兩人還沒睡。平白無故多出兩個人來,平心而論,還挺熱鬧。
徐牧正要往自己房間走,就聽見曲挽歌那屋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就疾呼他與計先生的名諱。
徐牧想都沒想,直接一腳將房門踹開,沖了進去,喊道:“出什么事了?”
計州奪門而出,眼瞅著徐牧沖進屋子,卻突然停了下來,嘀咕了一句,‘非禮勿視?!?p> 房間里,曲挽歌香肩微露,一手用被褥遮掩胸口,一手指著前面,慌張道:“是那紙人!”
徐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紙人立在原地,直勾勾瞅著曲挽歌,不等徐牧出手,忽然全身冒起了火光,瞬間化為灰燼。
紙人不見了,卻出現(xiàn)了一具縹緲魂體。
這道靈魂微微頷首,輕聲道:“小婦人馮玉,見過姑娘?!?p> “馮玉?”
曲挽歌自然是知道那樁案子的始末,聽到這人自報家名,愣了下神,下意識說道:“趙石是你丈夫?”
“正是!”
馮玉咬牙切齒,目光中透露著深深的怨恨。
曲挽歌恍然道:“原來如此?!?p> 既然馮玉藏在紙人中,所有事情便都明朗了。
曲挽歌打量了她一番,問道:“是那扎彩匠把你附在紙人上的?”
馮玉臉色恢復如常,點點頭,“正是。若不是嚴老前輩,只怕那對狗男女早就雙宿雙棲了。那日我死后,靈魂在城中游蕩,剛好被嚴老前輩遇見,他只是隨口問了我一句,你是怎么死的,我......”
馮玉悲從中來,難以在說下去,掩面而哭。
曲挽歌語氣平淡道:“所以,他才將你的靈魂附在紙人身上,要你去報仇對吧?”
馮玉哭著點頭,雙手胡亂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哽咽道:“我今晚來,是替嚴老前輩傳句話,他讓你趕快離開這里,否則將有性命之憂?!?p> 曲挽歌神色一怔,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徐牧看向馮玉,問道:“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馮玉如實說道:“是嚴老前輩告訴我來這里的?!?p> 徐牧皺著眉,陷入沉思。
那嚴東遷又是如何知曉曲挽歌在自己家中呢?
這話沒有問出口,因為就算問了,馮玉也不知道。
屋中沉默了少許,曲挽歌開口說道:“這事我知道了,多謝你?!?p> 說完,她瞪向了徐牧,沒好氣道:“你還不趕緊出去?”
徐牧愕然道:“不是你喊我進來的嗎?”
“我還喊計先生了,他怎么就沒進來?”
“是啊,計先生怎么就沒進來?”
徐牧看向院子,計州正對他招手,示意他趕緊出來。
一人一鬼出了房間,將門關(guān)好,來到院子里。
計州瞥了眼馮玉,就這一眼,讓后者瑟瑟發(fā)抖。
計州一揮袍袖,布下禁制,讓曲挽歌聽不到接下來的談話聲。
“徐牧,你的本命印章可有反應(yīng)?”
“沒有啊。”
按道理,有鬼魂在附近,魂使的本命印章應(yīng)該有反應(yīng)才對,更別提馮玉此時就站在自己身邊。
徐牧說完這話,自己都震驚了,他盯著馮玉,心說這是什么回事?
計州解釋道:“有人為她遮掩了天機?!?p> 說著,抬手拔下了馮玉頭上的一根白玉發(fā)簪。
在玉簪入手的一剎那,瞬間恢復了本來面目。
徐牧定睛一瞧,驚駭?shù)溃骸笆羌堊龅?!?p> 緊跟著,這根紙做的玉簪,泛起火光,化為灰燼。
“好手段。”
計州稱贊了一聲,翻手覆下,灰燼飄落在地上,隨著一陣清風拂過,又飄到空中。
“用這根玉簪遮掩天機,我平生還是第一次遇見?!?p> 徐牧忽然想起一事,趕忙說道:“當初有一名叫香菱的鬼物,也是被人遮擋了天機,會不會也是嚴老頭干的?”
計州沉思少許,“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遮掩天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術(shù),只要修為到了一定高度,便可以做到?!?p> 馮玉沒了玉簪遮掩天機,徐牧的本命印章泛起忽明忽暗的熒光。
“剛剛聽你話里的意思,應(yīng)該已是大仇得報。我送你離開人間吧?!毙炷恋氖种?,多了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印章。
馮玉深吸口氣,神色釋然,點了點頭。
不久后,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徐牧收起印章,詢問計州要不要將此事傳回冥都城。
計州打趣說,自己一個副山主知道了還不夠么,他會親自去一趟城主府,將此事稟報給城主大人,叫徐牧不要擔心。
徐牧落個省心,說了聲‘好’。
計州撤去了禁制,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談?wù)摯耸?,準備各自回屋休息?p>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曲挽歌那屋子里喊了,“徐牧,進來!”
計州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往前走,嘴里念叨著‘非禮勿視?!?p> 徐牧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曲挽歌門前,輕輕推開門,探頭看去,“找我啥事?”
曲挽歌這回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面。
“那個,明天你能不能替我送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