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隊伍,夜宿一座小鎮(zhèn)。
國子監(jiān)祭酒曹贊作為乾國使臣,早已命人快馬加鞭趕到小鎮(zhèn),將整棟客棧都包了下來,并讓小鎮(zhèn)縣令暫時疏散住在客棧附近的百姓,等明天隊伍離開后,再返回家中。
杜子晉在屋中看了會兒書,‘意外’的迎來一位客人。
曹贊拱手笑道:“杜大人,多多打擾?!?p> 杜子晉讓出身位,抬手道:“曹祭酒請進?!?p> 兩人相對而坐,杜子晉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對方想說什么,直言道:“路上不宜動手。”
曹贊沉聲道:“等到公主到了大商,一切已成定局,那便晚了?!?p> 杜子晉搖頭道:“現(xiàn)在動手,沒人會懷疑到大商,反而會懷疑有他人想挑撥兩國關系?!?p> 曹贊運了口氣,心有不甘。
杜子晉眼中寒光閃爍,“要怪就怪那個徐牧,若不是他,大商已然兵臨城下了?!?p> 曹贊問道:“那個徐牧,你可有辦法殺了他?”
杜子晉冷笑道:“我已派人傳訊給玄陽宗,沈宗主會派閣中兩名供奉前往京城?!?p> 曹贊點了點頭,駭然道:“那徐牧竟殺了鄒家兄弟他們,真讓人難以想象。”
杜子晉雙手交叉,一字字道:“所以,養(yǎng)虎為患,就更不能留他了?!?p> “至于公主那邊......”杜子晉沉吟了下,悠悠道:“可以在三皇子身上做做文章?!?p> 曹贊琢磨了一會兒,豎起大拇指贊聲道:“此法甚好!”
杜子晉獨自起身,走到窗前,推窗遙望遠處,依稀可見幾處燈火,負手而立,擲地有聲道:“無論如何,大商必亡!”
......
客棧最大的那間客房中,侍女清怡幫著公主吳若安梳洗,后者面無表情,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任憑清怡‘擺弄’。
“公主,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離開父皇、母后,你讓我如何開心的起來?”吳若安神色悲哀,呢喃道:“我也許這輩子都回不了乾國了?!?p> 清怡不知該如何勸慰公主,索性把嘴閉上,老老實實幫公主卸掉頭飾。
在這一刻,吳若安有生以來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公主身份,若她是個平常家的女子,或許這輩子還有嫁一個自己喜歡之人的可能性。
夜色漸晚,
吳若安蜷縮在被褥里,悠悠睡去,只希望明日醒來,這都是一場夢。
次日一早,
和親隊伍啟程離開,小鎮(zhèn)百姓早早就來到鎮(zhèn)口,想要一睹公主芳容。
晌午,隊伍停在一處靠近樹林的空地上,稍作休息后,再行出發(fā)。
裴坤趁此機會,來到鳳輦旁,詢問公主要不要吃點什么。
吳若安興致缺缺,說她自己沒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裴坤‘嗯’了一聲,在心底嘆了聲氣,轉(zhuǎn)身離開。
自從過了大年三十,這幾日天氣逐漸轉(zhuǎn)暖,已不再像半個月前那般寒風刺骨,凍得讓人在原地站不住腳。
微風拂過,多了幾分春天的氣息。
休息得差不多了,許武將手覆在刀柄,大步向杜子晉走來,詢問他是否可以出發(fā)。
杜子晉灌了一口水,將水囊遞給一旁的侍衛(wèi),點頭道:“出發(fā)。”
正當杜子晉翻身上馬之時,一道身影從樹林內(nèi)竄出,之后似乎故意放緩了步伐,好讓杜子晉發(fā)現(xiàn)自己。
杜子晉瞧見此人,便露出一副震驚的面孔,緊跟著就感到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什么東西纏住了
扭頭一看,杜子晉嚇得大叫了一聲。
只見一個紙人握著自己的右手,抽出腰間佩劍,向來人砍去!
那人向后一躍,報以冷笑,落地后,腳下用力一蹬,直撞而來!
頓時,人仰馬翻!
杜子晉在摔落到地上之前,又被一腳踹飛出去。
在不遠處本想出手的裴坤,在瞧見那人的面容后,立刻停下動作,神色錯愕,最后竟是下意識的瞅了眼鳳輦上的吳若安。
不應該吧......
“徐牧?!”許武驚呼一聲,眼看著徐牧一拳砸下,疾呼道:“住手!”
徐牧早已屏蔽了外界之聲,一心只想殺掉杜子晉!
砰的一聲!
杜子晉胸口出現(xiàn)一處凹陷,噴出一大口鮮血!
四周,數(shù)把鋼刀向自己砍來,徐牧提起僅剩半口氣的杜子晉縱身一躍,落在數(shù)丈之外!
許武抽出佩刀,厲聲喊道:“徐牧!你膽敢殺害朝廷命官,可是不想活了?”
徐牧將氣勢連續(xù)攀升,怒聲質(zhì)問道:“杜子晉讓玄陽宗的人來殺我,難道我就不該殺他?”
“什么?”許武震驚的看向半死不活的杜子晉。
徐牧環(huán)視一周,淡淡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要殺的只有杜子晉一人!”
大商甲士已將徐牧團團圍住,若不是杜子晉還在對方手中當做人質(zhì),此刻就要亂刀砍去了。
徐牧將杜子晉高高拎起,讓兩人視線平行,怒聲問道:“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我?”
聽到這話,原本已激動得站起身來的吳若安又坐了回去,神情失落,呢喃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搶親的呢。”
侍女清怡瞪大了眼看向公主,心中無比震驚。
裴坤眼神怪異,悄悄松開了袖中的拳頭,不打算管這事了。
杜子晉嘴角不停的留著鮮血,慘然一笑。
為什么要殺徐牧?
只怪,他查出了柳宗安之死的真相。
他杜子晉,想要大商揮兵北上,兵臨城下!
等到大商鐵騎兵臨城下之事,乾國就可以......
砰!
噗!
杜子晉目光渙散,有遺憾,又不甘。
徐牧將長劍從杜子晉胸口拔出,噴出一道血箭,他瞅了眼四周劍拔弩張的大商甲士,拔地而立,掠向遠方。
以徐牧如今的實力,想要和近千大商精銳甲士一戰(zhàn),無疑找死,哪怕最后殺敵八百,也得落個力竭而死的下場。
若是這期間那名叫裴坤的老者突然出手,他死得還會快點。
所以,徐牧果斷選擇了逃走。
他若想逃,只要裴坤不出手,誰也追不上他。
當然還有一點,除了杜子晉,他沒有殺其他人的理由。
徐牧心中又一道恩怨分明的線。
只要過了線,我必殺你。
杜子晉也好,還是袁鵬也罷,都過了那條線。
徐牧殺袁鵬是為了李信和小丫頭,殺杜子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小丫頭。
曾經(jīng)賈元、吳實有,還有那吸人精氣的狐貍精,再到后來的燕含春等人。
徐牧殺他們,沒有半點愧疚之心。
你殺我在先,為何我不能殺你呢?
徐牧知道,從他修行的那一天開始,早晚就會面對生死。
善惡一線之間,他哪怕死死的踩在線上,也不愿退到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