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飄散的蘭花熏香,精美雅致的擺設,數(shù)盞明亮的宮燈的照耀下,在這間設計的極巧妙的暗室里不但可以看清暗室里的一切,還能透過墻壁上的小孔看到暗室外的一切。
的確,外面發(fā)生的一切沒有任何一絲一毫逃過那雙清如秋水的眼睛,他的每一個出手,他說的每一句話,他臉上的憤怒,他眼中那種情真意切的悲傷和由衷的關切,無不讓他盡收眼底,尤其是他眼中升起的那點點淚光更是那么刺目,刺目的讓那雙清眸中的情感越發(fā)的復雜——喜悅、興奮、怨恨、憤怒,甚至還有一股濃烈的嫉妒!他竟然會因為了別人而流淚,而且還是那么真摯的眼淚。但是當初他看到自己那具冰冷僵硬的“尸體”的時候不用說是這由衷的眼淚,甚至臉上連一絲動容都沒有!就如同他不過看到了自己身邊死了一條令他無比厭惡的狗一般漠視冷淡。
不錯,那天的確在古劍山莊自己的臥房里有一具貨真價實的尸體,那具尸體也的的確確是上吊自盡而死,耿忠沒有看錯。只不過那具尸體并不是自己,因為自己并沒有被掛上房梁。那具被掛上去的尸體是在他活著的時候自己早就暗中派人花大價錢找來的,這個人在活著的時候不論是身高、體態(tài),甚至是容貌都與自己有七分相似,即使那具尸體還活著的時候和自己站在一起都難免會被認錯,更何況是當他死了三天后容貌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那就更加難以區(qū)分他們了,尤其是吊死的人的樣子本就會變的特別的厲害。所以謝鈺有十足的信心那是一具完美的金蟬脫殼的道具,可以瞞得過任何人的眼睛。果然自己順利的躲過了天魔教安排在古劍山莊中監(jiān)視自己的所有眼線,離開了戒備森嚴的古劍山莊,擺脫了天魔教的控制,并神不知鬼不覺地見到了雷霆。
雖然謝鈺在外人心里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要是不知情的人此刻見到他一定認為自己見到鬼了,一定會被嚇個半死,而且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也的確同一個不能見光的鬼魅沒什么區(qū)別。但他卻直到自己是真真正正的還活著,而且活得還很好,很舒服,尤其當他看到洛雨亭正一步步的踏入自己為他編織的那張巨網(wǎng)的時候,謝鈺心里就更舒服,還很興奮,那股令他心潮澎湃的興奮甚至能讓謝鈺在晚上都會從夢中笑醒,而且他還能確定每次自己這樣醒來的時候眼睛都會是那種怪異的粉紅色,心中更是難以抑制的欲火焚燒。每當這個時候謝鈺就只能盡力的欺騙自己并把身邊躺著的那個愚蠢之極的女人當成那個人,否則他根本就不能在躺回到床上去,更加不能入睡。
“鈺郎,你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嗎?你費了這么多的心思才讓洛雨樓中了人偶毒,現(xiàn)在還將他控制在了咱們的手中,難道不正好利用他來挾制洛雨亭嗎?為什么要如此輕易的讓洛雨亭將他帶走呢?”金環(huán)幽幽的低聲問道,語氣中滿是疑惑,一雙美目一直留戀在謝鈺那張極秀氣的臉上。
在這個世間偏偏有一種女人,不論她多么精明,多么能干,但當她真的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會變的無比的愚蠢,簡直比世上最蠢的豬還要蠢,而且不論多么愚蠢的事情她都會無怨無悔的去做,而金環(huán)洽洽就是這種女人。在金環(huán)的眼中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那樣優(yōu)秀,簡直是無所不能,而且每次看著他,自己心中總是滿是暖意和愛慕,只要能永遠陪伴在他身邊,自己從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即使是像這樣一輩子不見天日的做鬼,自己也心甘情愿。有的時候,金環(huán)也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蠢,這種做法更蠢,只要自己愿意,自己的身邊絕不會缺少男人,甚至可能不會比謝鈺差,可金環(huán)卻知道自己不但不后悔這樣想、這樣做,而且還是心甘情愿。因為自己心中就真的只有這個男人,再容不下別人,就算他是魔鬼,自己也寧愿同他一起做鬼,毫不猶豫的沿著那條不歸路走下去,即使是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因為我要讓天魔教和雪宮徹底決裂!我要讓他一敗涂地!”謝鈺已收回了自己滿是恨意的目光,但剛才的一切依舊如一只滿身散發(fā)著怨毒的鬼獸般一口口吞噬著他的心,令他心中盡是憤怒和怨恨,就連聲音也變的微微沙啞低沉。
看著謝鈺稍稍有幾分猙獰扭曲的臉,金環(huán)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但更多的還是關心,便一把握住了謝鈺一只緊握成拳頭的手,柔聲問道:“鈺郎!你沒什么吧!”金環(huán)知道謝鈺是一個胸懷大志的男人,而且自己也愿意幫他做任何事,即使是讓自己去死都可以,但她實在不忍心看到他如此瘋狂而折磨他的心智。
大約過了一杯茶的時間,謝鈺終于將自己眼中那股恐怖的兇光漸漸隱淡了下去,聲音也恢復了平時的溫柔,看著滿臉關心和愛慕的金環(huán)淡淡的一笑,說道:“放心吧!環(huán)兒,我沒什么!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順利的多!”
“鈺郎,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如此輕易的放洛雨樓離開,不明白我如何讓天魔教和雪宮決裂,并讓他一敗涂地,對嗎?”
看著滿臉自信和興奮的謝鈺,金環(huán)雖然依舊是滿心的狐疑,但卻并沒有說話,因為她心里想說的,想問的都已經(jīng)被謝鈺說出來了。
一聲滿是惡毒的朗笑在精美雅致的暗室中響起,而謝鈺已優(yōu)雅的緩步走到了一張講究的紅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并為自己倒了一杯溫熱馨香的銀毫茶,淺淺的品了一口,淡淡的說道:“環(huán)兒,你可知道為什么幾乎消聲滅跡的天魔教會在短短的十余年間就突然撅起,而且姚夢雪那個賤人分明對天魔教多有忌憚卻一直不出手剿滅,而是暗中打壓嗎?”
“因為洛雨亭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一想起蛇巢那血雨腥風的一切,金環(huán)就一直心有余悸,聲音里也滿是恐懼。
“不錯,他的確很完美,完美到了可怕的地步!可他之所以能做到好多事情,除了他不但有揣測玩弄人心的能力,而且他還有這方面的資本!那就是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你想想如果他沒有了那張臉,姚夢雪還會對他那樣癡迷嗎?不用說是天魔教和雪宮聯(lián)姻,恐怕連現(xiàn)在這種平衡都會被打破!到時候以洛雨亭冷傲的性格是絕不會曲意迎合姚夢雪那個賤人的!而姚夢雪也絕不是那種顧念舊情的女人,到時候雪宮勢必會剿滅天魔教,那他多年的心血自然就會付諸東流!”
“鈺郎,你說的不錯!但——”
“但我如何能辦到對嗎?”謝鈺優(yōu)雅而溫柔的聲音打斷了金環(huán)的話,而且他一只修長而微顯枯瘦的手正無比溫柔的輕拂著伏在自己腿上的金環(huán)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fā),但眼中卻滿是惡毒和興奮:“那就要看我們這位洛大教主對他的這個大哥到底有多么的情深意重了!現(xiàn)在湯如海已死,要想解這人偶之毒就必須先用寒冰功化解掉洛雨樓體內的毒素,再以藥石調理!我在研習這人偶毒時發(fā)現(xiàn),要是不用特制的手法解毒,而是強行用寒冰功促進體內毒素排出的話,那這種毒就會隨著寒冰功不斷回吸的內力到那個運功的人的體內,雖然這不會致死,但卻會因毒素的影響而至容貌受損!這也就是我為什么要先除掉湯如海的原因!如今的洛雨樓雖然毒性尚未完全發(fā)作,但卻已完全喪失了理智,若不立刻解毒的話,只要再過不到三天,這人偶毒就會沁入他的心脈,就真的會徹底的變成一個不生不死的人偶,這一點我想洛雨亭一定在剛才為洛雨樓診脈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
“鈺郎,你可別忘了那個老不死的白老夫人!”
“環(huán)兒,你還是不了解他??!”又是一聲惡毒的大笑,“他看似對任何人都冷酷無情、處處謀算設計,但你難道就真的沒看出來,他卻是一個對自己的血親無比在乎,無比珍惜的人嗎?不用說是對待洛雨樓、佳兒,即使是對他一直殘忍利用的洛天鵬,他都心懷不忍,更不用說是白老夫人!他是絕不會讓她以身犯險的!所以我算定洛雨亭要不就真的狠心舍棄他這個大哥,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親自為洛雨樓療傷!”
“鈺郎,要是洛雨亭真的狠心舍棄了洛雨樓或者讓白老夫人為洛雨樓療傷的話,那咱們又該怎么辦?”聽了謝鈺的話,金環(huán)雖然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但她又實在覺得這件事實在是風險太大了,不由得滿心的擔憂。
“傻環(huán)兒,那咱倆不如賭一把,好不好!我賭他不舍得!”謝鈺極清秀的臉上滿是惡毒而自信的笑容。他敢確定他舍不得放棄洛雨樓,也不會讓白老夫人以身犯險,因為他根本就舍不得那份可悲而可笑的親情!因為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但說心里話,他寧愿自己這次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