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撈暗箭
“公公,甲二等犯人高秋爽帶到!”牢頭差使幾個獄卒將雙手綁縛與背,姿態(tài)抗拒的高秋爽連推帶踢的提拿了出來。
牢頭一腳踹在了高秋爽的后腿膝蓋凹陷處,令其不得不下跪,揪起男人已然覆面的臟亂頭發(fā),將嘴靠在了男人的耳邊呢喃,字字切齒。
“你當你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宮廷侍衛(wèi)?如今不過一介白衣,還不叩首?”
牢頭勺手強行將其腦袋按壓在了稻草跺里頭去,令兩位獄卒看押其身。
軍旅出身的高秋爽哪里受得了這氣。
高瘦漢子腳蹬茅草,肩挑他手,虎軀一震,便是宛若大圣搬山一般將壓身的兩位小獄卒給掀開了。
嘣地一聲沉悶響,那兩位小獄卒蜷縮在地,叫苦連天,半晌方起身。
牢頭面色大駭,粗眉倒豎。
“高啥球,你莫不是要造反?”
面目披發(fā)的高秋爽將頭發(fā)掀成兩邊,露出象征其面貌的濃眉細眼,蓄痰呸了一口。
“虎落平陽被犬欺!”
“就算老子是戴罪之身,你這廝也不能如此粗暴的將我像是畜生一樣給提出來吧?!?p> 高秋爽抬起拳頭就要朝著牢頭面門掄過去,有削金斷骨之勢。
劉子業(yè)不禁感嘆,安有勇士如此兮!這高秋爽,這么猛嗎?。?p> 一時驚慌的油頭牢頭竟是屈身躲到了王公公的身后。
場面尤為搞笑,一個士卒給躲到一個身形消瘦,行將就木的老宦官后面,實為可笑。
“王公公,這是您要的人,您招待!”
“小人先退一步?!闭f完牢頭便帶著獄卒們退了出去,準備抄上家伙,喊上兄弟在戰(zhàn)一場。
“原含章殿當值侍衛(wèi)高秋爽,可在?”王公公尖聲厲喝。
虎軀已行的高秋爽哪管他人言語,掄出去的拳頭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可就在哪千鈞一發(fā)之際,高秋爽細目發(fā)晶一亮,瞳孔之中是劉子業(yè)的俊朗面容。驚鴻一瞥之間,高秋爽竟是掄拳轉(zhuǎn)向地面,如巨梁擊地,使得本就破敗的牢獄青磚碎裂開來。
高秋爽當即單膝下跪,抻拳拄地,洪亮聲起。
“原右羽林率下夜宿侍衛(wèi)高秋爽,參見殿下!”
一直在旁靜默呆著的劉子業(yè)終于開口。
“那晚含章殿是怎么回事?”
“殿下,卑職也不清楚呀,當時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拿兵仗給架到了這里了。”
“你就這智商?徒長了一身好氣力。”
高秋爽前半句是沒聽懂,后半句倒是漏了個徒字給聽清楚了,以為殿下是被自己剛剛的勇猛所折服了。當即點頭回了好幾聲是。
劉子業(yè)頗感無奈,這也是一個夯貨,可又讓人感覺不太像。
牢籠外圍,一個獄卒問向牢頭。
“頭子,我們就這么出來了,那個老閹人不用保護了嗎?”
“你個榆木腦袋,我那是故意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懂不懂?”牢頭敲了下那獄卒的腦殼。
那獄卒把嘴巴張成一個大O形,旁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牢頭是想借那侍衛(wèi)一時暴亂來教訓一下那老閹人?牢頭您高明呀!”另一個獄卒點解道,隨即阿諛逢迎地向牢頭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若是可能的話,說不準那高啥球的一拳把那老閹人給一命嗚呼了,我們還順便可以把那高啥球送上死刑場去??删鸵患p雕了?!崩晤^哈哈大笑。
“那個不算男人的老頭子,竟然敢那么居高臨下的瞧不起我。還有那個自視清高的假侍衛(wèi),居然敢在我眼皮子下打我的人。哼!”
眾獄卒齊語,“頭子,高明!”
獄內(nèi)小堂。
高秋爽還在傻笑。
“孤不會相信一個懂得觀察上意的人會是這么個迷糊蟲?!?p> “本來想給你一個大展手腳的機會,可惜了?!?p> 劉子業(yè)說完佯裝一臉嘆息,就要帶著小德子走了。
高秋爽一臉狐疑,瞳孔深處卻是一亮,映照著昏暗的燭火,最終在太子離身之際選擇拉住其的后衣裾角。
“殿下,卑職絕非糊涂蟲!還請點醒夢中人!”
王公公一腳蹬開了男人的手,“殿下的衣服是你能碰的嗎?!?p> “還請殿下饒恕?!备咔锼樣樢恍?,當即跪拜。
“還是原來那個問題?!辈恢挥X劉子業(yè)說話學起王公公打起了太極了。
“絕非是卑職在算計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再說。”
“卑職認為,應該是有人通風報信了??赡苁乔珊弦部赡苁窍U伏已久,就等著殿下那時入局了。”
“所言不差,那你應該知道孤為什么會來這里。”
“愿為殿下效力?!?p> “孤可以把你撈出來,但你暫時需要隱姓埋名,在暗處替孤做事?!?p> “屬下明白!”
“你是懂事的聰明人,出去以后我會讓人撥給你些許錢財,這便是你的俸祿及活動發(fā)展經(jīng)費?!?p> “活動發(fā)展經(jīng)費?”
“自個推敲。”
高秋爽若有所思。打從今日得以遇見眼前的這位殿下,他是又驚又喜,心中如潮迸發(fā)出無數(shù)可能的猜想,終究選擇了力表效忠這一來日最為可期的道路。
牢頭帶著伙計們回來時一臉懵逼,怎么沒有干上呢,他還想讓那老閹人吃吃苦頭呢。
王公公直接一把把牢頭的耳朵揪過來,一腳把人踹翻在地,碾鞋壓在牢頭的臉上。
“咋家入宮三十余載,還能不知道你那點齷蹉心思?”
“你來的不明不白,連個來頭都不說!讓我如何能不多想?”牢頭臉色一橫,挺腰便要站起身來,倒也氣魄。
王公公跨腿將其重新踩壓了下去,彎腰低聲言語。
“咋家這行辦事,你沒有耳聞過嗎?只能是為了主子,不告訴你怕你無福消受...得命歸西天。”
“你要真想知道,也未嘗不可。要知道宮里任何一個主子兒想弄死你個小牢頭,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王公公的尖嗓顯得尤有鬼魅性,磨人心魂。
“你真想知道?”王公公捏起嗓子準備言語。
牢頭吃慌連忙搖頭,“公公,小人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p> 王公公看向劉子業(yè),后者點了點頭。
王公公抬回腳來,牢頭紛忙跪拜磕了好幾個頭。
“高秋爽這人咋家?guī)ё吡耍项^咋家自會擺平,不會有人過問?!?p> 一時惶恐的牢頭應聲回是,沒有再去懷疑什么。
牢頭連忙令人解開了高秋爽的腳鐐,送著三人往牢獄外走。
劉子業(yè)瞥見了高秋爽那一身血污的模樣,駐足有些猶豫。
“還不給人披上一件干凈的衣服?”王公公厲聲呵斥牢頭。
牢頭連忙扒下了一個獄卒的衣服呈給高秋爽穿。
牢門外仍然等候著那輛雖然普通卻也得體的馬車,王公公把自己駕車的侄子王行介紹給了高秋爽,方便日后聯(lián)絡。
原先看管牢門的膽小獄卒馬鐵在小宦官被扶上車時,竟是跪地叩首拜了天禮,直至揚起的車塵重新歸于埃土。
馬車一行上,車前的高秋爽挨在了馭馬的王行邊上,一身污垢的他是沒有資格坐在車簾后面的。
“從今天開始,你倆便算是替孤辦事的人了?!蹦强|青澀的聲音再是從簾內(nèi)傳出。
王高兩人皆聲答是。
“那個看門的獄卒也是個可以點撥的人,可以適當打打太極將其收服?!?p> “打太極?”車前兩人大眼瞪小眼,你蒙他也懵。
“有空去請教小德子?!?p> 王德的眼神很是復雜,其中最為明顯的是詫異和驚喜。
王行那雙圓眼睜得大大的,一副被貴人折服得五體投地的敬畏神態(tài)。高秋爽則若有所思。
“小德子,這兩人就交給你了,孤需要有一個可以洞悉朝野乃至天下的耳目?!?p> “奴婢遵命?!蓖醯马7汗猓嚾槐陡袠s幸,其實那天袁侍中在給殿下講楚莊王這個典故的時候,他就站在殿外旁候聽著呢。
“殿下要不給取個名唄?!蓖醯露纺懸粏枴?p> 晚風吹散車帷上點綴著的細柳流蘇。
“便稱作夜幕司。其中諸事權(quán)由你負責?!眲⒆訕I(yè)掀開縐紗,眺望夜色,給出這么一個回答。
天有穹廬,夜有幕簾。而這便是一個龐大組織最初的開始,在許多年后,“夜幕司”的勢力迅速遍布到了江南各地,夜貓的名號也隨之變得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