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樓畢竟是外城的酒家,比起中城和內(nèi)城的一流酒家還是有不小差距,天昌隨便點了幾樣小菜,又讓白葉自己點了幾樣。他們剛一坐下,隔壁包廂的喧囂便毫無阻礙地傳了過來,墻壁形同虛設(shè)。聽口音,似乎是一群從佑羅毗恩沙漠來的行商在飲酒作樂。
這些西域行商在外城有很多,他們利用駝隊穿越浩瀚無垠的紅沙漠,不遠萬里來到洛京,將佑羅毗恩諸城邦的精美地毯和羽毛被,以及馬羅城紫葡萄酒等奢侈品銷售給洛京的商販,再從洛京帶回高級綾羅綢緞、茶葉、瓷器等貴重物品,這樣一來一回,他們便能獲得暴利,一夜暴富。
所以,盡管路途艱險,困難重重,這些行商卻仍如同撲火的飛蛾,前赴后繼,絡(luò)繹不絕。帝國朝廷雖然對國際貿(mào)易不是很感冒,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們老實地上交屬于朝廷的那一部分利益即可,畢竟,他們帶來的那些奢侈品的主要買家,正是那些朝廷里的高官貴胄。
“本.貝拉老爺,聽說南方黑令那邊遭遇重大災(zāi)荒,糧食比黃金還貴,我們何不在中原大量收購糧食去那里賣?”一個聽上去有幾分奸猾的聲音建議道。
“哼,糧食是大宗商品,大銘朝廷管制很嚴(yán),你以為我不想做?”一個雄厚的聲音說,他的大銘官話帶著一股濃郁的西域腔,像是沙漠駱駝的怪叫?!岸?,眼下,南邊的局勢可不大妙,我聽說神秀谷里喊殺聲整天,日夜操練,還新修建了不少攻城器械?,F(xiàn)在去那邊做生意,不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么?”
“難道要打仗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問,“本.貝拉老爺,您神通廣大,一定有內(nèi)部消息吧?”
“哼!想要情報?情報可不是白來的,幾個大老爺們吃酒,一個娘們都沒有,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這不是還早嘛,娘們都還沒起床呢?!奔榛穆曇糍r笑道?!耙粫徒o您安排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p> “什么沒起床,老子剛才還看見一個漂亮小娘們進了隔壁的門,你當(dāng)老子眼瞎?老子瞧著那小娘們還真不錯,想要情報,就去把那小娘們叫過來陪爺喝幾杯。”雄厚的聲音嚷道,應(yīng)該就是那位本.貝拉老爺。
“這不大好吧?”低沉的聲音說,“那是別人的東西,我們?nèi)绾文軝M刀奪愛?”
“這你就不懂了,”本.貝拉怪笑一聲,“正是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才最有意思。”
“可別人總不會乖乖讓你搶???”低沉的聲音說。
“老虎從野狗手中奪食,野狗敢不乖乖配合嗎?”本.貝拉說,“我了解大銘人,他們?nèi)且蝗很浌穷^,你只需要大聲哼幾下,保管能嚇得他們屁滾尿流,百依百順。”
“這倒也是,”低沉的聲音附和道,“中原的花花世界讓他們失去了血性,不然永冬王國也不會獨立出去了?!?p> “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本.貝拉老爺哈哈大笑。
天昌四人在這邊聽得一清二楚,活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就算你不去惹麻煩,麻煩也會主動找上你。
姬天昌怕麻煩嗎?不,他不去惹麻煩就已經(jīng)不錯了,現(xiàn)在麻煩要主動來找他,他樂意之至。
不光天昌,左氏兄弟也是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只有白葉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
“不用擔(dān)心,”天昌對她說,“很快他們就會知道到底誰是野狗,誰是老虎?!?p> 腳步聲傳來,一個人未經(jīng)敲門便推開了門,是一名穿著華貴黑袍的洛京本地商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長著一張蒼白的猴臉。
“幾位朋友,”來人拱了拱手說,“能否割愛,將這小娘子讓與鄙人?鄙人是張記商行的大總管張清海,諸位若能賣鄙人這個人情,鄙人定有厚報?!?p> “鄙人是不是卑鄙小人的意思?”天昌問左氏兄弟,“我可不喜歡和卑鄙小人打交道。我奉勸你這位‘鄙人’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p> “快滾快滾!”左送吼道,“不然我非要把你那張臭嘴給割下來喂猴!”
“哪里有猴?”左布見弟弟說話沒事,也跟著罵起來,“俺們管你是誰,敢侮辱白姑娘,你小子是欠揍。”
“他長著一張猴臉,不就是猴子么?!弊笏蛧K了一聲,對大哥的遲鈍有些無奈?!案钏淖彀臀菇o他自己吃,也算是自產(chǎn)自銷了?!?p> “轟隆”一聲,兩個包廂間的墻壁被撞開一個大窟窿,兩個彪形大漢雙臂交叉在胸前,透過窟窿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在他們身后,坐著幾位穿白色亞麻布長袍的西域行商。
“看來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正中間那名行商冷笑一聲說道,聽聲音,正是那叫本.貝拉的佑羅毗恩砂民,他的白色纏頭巾上金線環(huán)繞,額頭正上方鑲嵌著一枚鵝卵大小的綠寶石,看起來價值不菲。
此人生得濃眉大耳,皮膚黝黑如夜,看起來如同兇神惡煞一般,倒有幾分威勢,難怪如此囂張。
“老爺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考慮,是自己乖乖把小娘們送過來,還是老爺把你們從這里扔下樓去然后自己拿?”
“我也給你一分鐘考慮,”天昌笑著說,“是自己掌嘴一百巴掌然后從樓梯滾下去,還是我把你揍成豬頭后扔你下去?”
坐在本.貝拉旁邊的長著一臉大胡子的男子低聲向本.貝拉說了幾句,似乎是在勸告。
本.貝拉聽完后不屑地大笑起來,“你說他看上去像是有身份的人?哈哈哈,有身份的野狗不還是野狗嘛。這群大銘人,看來是沒認清自己的本質(zhì),或者是劣質(zhì)酒喝多了?!北?貝拉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老爺我姓本.貝拉,這可是如今的紅砂之主馬哈茂德.本.貝拉的姓氏,我看上你們的小娘們是你們的榮幸。最后一次機會?!?p> “就算是紅砂之主親臨,也救不了你了。”天昌朝左氏兄弟使了個眼色,“把這些雜兵收拾干凈,讓我來告訴這位砂民老爺,什么是大銘人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