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金山沉吟片刻,意味深長的看著瀟灑叔:“你還真說到點子上了,我最近正愁呢!一說點規(guī)章制度就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確實是不好管理!”
瀟灑叔馬上見縫插針:“所以我覺得,咱得把他們的規(guī)矩先破了,否則你這個領導還讓他們拿捏了?合著貨運站成他們的了?這可不成,這是咱們廠子的!可咱們廠子不也是國營的嗎?所以打小也算是公家的!”
馮金山笑瞇瞇的說:“你這么說是有什么好辦法嗎?”
瀟灑叔搓搓手,也笑瞇瞇的說:“就是個不成熟的小建議,正好現(xiàn)在活兒也多,村民們干不完,就趁這個時候多招點人,最好是外鄉(xiāng)的,注入點新鮮血液,咱們統(tǒng)一管理,村民們不服也沒辦法?!?p> 馮金山就知道,瀟灑叔這個老油條又繞回來了,但也不否認是個好辦法:“但是直接招人他們肯定得鬧,要是最后鬧出個罷工咱不就更被動了?”
這個問題瀟灑叔已經想好了:“領導,咱們可以先用臨時工的名義招人,等干一陣子了,再慢慢轉為正式裝卸工,時間上有個過渡,而且就算是工人們再鬧事,咱們還有臨時工呢,也不用怕!”
馮金山對瀟灑叔的計策連連稱贊:“不錯,沒想到你還有幾分謀略呀!那就暫時把你說的那個工人招進來吧。”
瀟灑叔立馬轉頭回去把這件事告訴李鐵生了,李鐵生對瀟灑叔滿懷感激,瀟灑叔拍了拍李鐵生胳膊:“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機會,你可要好好干!對了,工資是一個月50塊錢,吃飯有飯票,洗澡就澡票,晚上就和工人們住在一起,不愁吃也不愁喝,你可得好好珍惜。”
話是這么說,但是瀟灑叔也有些私心,因為他本來就是入贅來的,在這沒什么親戚,作為組長不大好管理。
第三天,李鐵生就成為了一名臨時裝卸工。裝卸工的工作倒也簡單,就是等廠子里的人把貨物用汽車拉倒貨站,他們就負責把這些貨物裝到火車上去。
而李鐵生的工作,主要就是從汽車上卸車,還有往火車上裝車。卸車就是把貨物運到場地里,裝車就是把場地里的貨物運到車上,幾乎不需要什么技術含量,但是每一個流程所需的體力不同,卸貨,運送,裝車,擺貨,這里數(shù)運貨最輕松,可以用兩輪車運,也可以用手叉車推拉;而裝貨是最累的,需要靠蠻力加巧勁往車廂上面拋,累腰累胳膊,而且到了站臺上就不能用獨輪車,得人力背過去。所以工人們打輪班。除此之外,還有一項工作也輕松,那就是場務、運輸員和運轉員,負責核對票據(jù)和貨物,檢車車廂有無損壞和污染、負責接車、發(fā)車等,但是這些個差事輪不著裝卸工,是那些正式職工做的。
瀟灑叔看李鐵生身材瘦弱,一開始想讓他適應一下,就安排了他在場地里擺貨。他簡單對李鐵生介紹了一下貨運站,這里一共有三十多個裝卸工,分成三個班組,每個班組里有一個組長,管理分工與輪班,等到吃午飯的時候再介紹給他一一認識。然后告訴李鐵生該如何擺貨,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對于這份新工作,李鐵生充滿十足的熱情,可是搬動一百多斤的貨物,對他來說也不是個輕松的活計,眼看著別人的動作都飛快,他也只能硬咬著牙加把勁。
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太友好的聲音在他的背后想起:“你怎么在這?”
李鐵生回頭,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長著一張長臉,口中還有兩顆長到嘴唇上的大板牙,下垂眼。他記得這個人,在自己獲救那天,那個人當時也在瀟灑叔的房間。
“大哥,我現(xiàn)在在咱們貨運站干臨時工……”
李鐵生話還沒說完,那人便毫不客氣的把貨物往他的面前狠狠的一扔:“誰他媽讓你在這干的?”
李鐵生耐心解釋:“領導批準的?!?p> “那天好心好意救你,你現(xiàn)在反倒恩將仇報,你能有點良心嗎?”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李鐵生沒明白什么意思。
“你是咱們村的人么?”
李鐵生搖搖頭。那人張嘴就罵:“那就快滾,你沒資格踩在我們家祖墳上!”
“大哥,你說這話我不太明白?!崩铊F生平白無故被罵了一頓,心里也激起一股火來。
“今天就讓你明白明白!”說著,男人動手就要揍李鐵生,兩個人便撕打在一起。
這時,推著車的光頭也來了,看到這一幕,他把獨輪車一扔就把李鐵生抱住了:“別打了,別打了!”
結果,李鐵生就這么生生挨了兩個拳頭,耳朵里嗡嗡直響。光頭趕緊又把那個男人往邊上推了推:“大牙哥,你們怎么打起來了?”
“光頭,這小子現(xiàn)在也在這干裝卸工,你說咱們腳下這塊地,憑什么叫這驢慫踩著?”
光頭剛剛聽瀟灑叔說了這事,心里也有些不滿,但是還是先勸大牙哥:“他能不能在這干,也不是他說了就算的,咱得去找領導,要是真把他打壞了,咱不就不占理了嗎?”
大牙哥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便說:“我這就去找他媽張瀟灑和領導!”
看大牙哥走了,光頭才對李鐵生說:“對不住了兄弟,讓你挨了兩拳,但是我剛才要是先拉大牙哥,以他的脾氣,咱倆都沒好果子吃?!?p> 光頭大概三十多歲,之所以光頭是因為以前頭頂生瘡就不長頭發(fā)了,現(xiàn)在還能看到一塊塊凹凸不平的疤痕。
李鐵生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咋回事?”
光頭就把有關于鐵路占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李鐵生:“你是咱們整個貨運站,第一個外頭來的人?!?p> 李鐵生這才明白,剛才為什么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打,他心里雖然忿忿不平,但是并沒有直接去找瀟灑叔,而是默默地先把上午的活干完了,畢竟瀟灑叔告訴他,在貨運站時間是最耽誤不得的。
到了中午休工的時間,李鐵生來到了伙房,卻沒看到瀟灑叔,食堂里也沒幾個人,這時便聽到墻的隔壁,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他本來也沒心思吃飯,干脆也到了隔壁,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被人擠滿了,中間圍著的應該就是站長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