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幕布場景更替,而周躍平臺詞念得有些生硬,他的目光不時的撇在前排的那個空蕩蕩的座位上,讓他的心里也發(fā)空。
微涼的微風(fēng),帶著雨后的氣息,似乎以一種溫柔繾綣的方式纏繞在耳邊發(fā)端,高天琪抱著懷中的書本靜靜的走在秦風(fēng)的身邊,二人之間那不遠不近的距離就仿佛一層朦朧的面紗,使得她心中那激烈涌動著的情感輕輕的籠罩起來。
來到食堂門前的商店,秦風(fēng)問:“你……要喝汽水嗎?”
還沒等高天琪回答不喝,他就直接問:“喝橘子味的好嗎?”
“好?!?p> 冰涼的橘子味汽水炸出密密麻麻的氣泡,高天琪笑著說:“謝謝?!?p> 兩個人來到了食堂里面,分別點了飯菜之后相對而坐。
秦風(fēng)吃飯的樣子很優(yōu)雅,雖然食堂的菜很簡單,但從他那靜靜品味的神態(tài)中仍然能看到對于面前這份食物的尊重,而在這點上,周躍平就遠不如他。
每次一吃到不合自己胃口的東西,周躍平都會倒掉,哪怕高天琪每次都告訴他不要浪費,在這個中國甚至是這個校園中,都還有吃不飽飯的人。
“真沒想到你一個女生,竟然能提出那么多犀利的問題?!鼻仫L(fēng)放下筷子,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高天琪。
高天琪的臉色一紅:“因為我很喜歡鐵路,所以只要一有時間,我就看鐵路方面的書籍,除了專業(yè)課的之類的資料也會收集一些。”
“原來如此,不過你是學(xué)土木工程專業(yè)的,既然你如此喜歡鐵路,為什么當初沒有報鐵路專業(yè)呢?”
高天琪垂下眼睛,她望著餐盤中的菜,心中又涌動起一陣悲傷,她之所以選擇土木工程專業(yè),是因為她更多的想從土壤地質(zhì)的方面進行研究,而這也是她父親的研究方向。
最終,高天琪還是沒有說出父親的事,她覺得對一個還算是有些陌生的人直接談起父親的事較為不妥。
“我的家鄉(xiāng)在西北,那里的鐵路不像是BJ或是南方那邊通達,甚至只有寥寥兩條線路,你了解那里嗎?”
秦風(fēng)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我只是在書本上了解過一些,可我并沒有去過?!?p> “西北的鐵路線路之所以少,是因為西北的地勢與地貌都很特殊,有高原與高山,與之并存的還有廣闊的盆地。黃土高原的地貌溝壑林立,有一部分是裸露的巖石地貌,有一部分是被深厚的黃土覆蓋,還有一部分就是盆地,與之接壤的還有ALS平原,那里的地貌以沙漠居多,在這種地貌結(jié)構(gòu)上想要修建鐵路,必須要在不同的路段上提出不同的修建方案,才能保持鐵路的穩(wěn)定?!?p> 高天琪喝了口汽水繼續(xù)說下去:“當然,在這些地貌上鐵路的修建還不算是太艱難,最難的還是在喜馬拉雅山脈下的青藏高原,海拔有4000多米,那里幾乎全部都是凍土,想在那里開辟出鐵路就必須要解決凍土這個世界性難題。當時我能選的專業(yè)有三個,鐵路,土木以及地質(zhì),而我的夢想就是在我的家鄉(xiāng),西北的遼闊大地上開辟出更多的鐵路線路,所以我選擇了綜合性最強的土木工程專業(yè)。”
高天琪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jīng)全無剛剛少女的羞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而嚴格的感覺,那雙靈動的眼睛中寫滿了對于知識的渴求。秦風(fēng)被她的這種氣質(zhì)與決心所震驚,可是她的身材很高挑,甚至還有些纖細,她能扛得起那么艱難的任務(wù)嗎?
“你說的很全面”,秦風(fēng)對高天琪投來贊許的目光,“但是我覺得,你從頭到尾一直在說自然環(huán)境方面的問題,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夠全面呢?”
“哦?”高天琪目露神采,“那你對此有何高見?”
“我覺得,自然環(huán)境是一方面,你說的那些問題,不過西北有,修鐵路嘛,逢山開路遇水填橋,如果環(huán)境不是非常嚴苛的話,哪些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p> 高天琪看了看秦風(fēng)的眼睛,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所以,我認為,西北地區(qū),或者說整個西部地區(qū),與其說是自然環(huán)境導(dǎo)致鐵路上,不如說是經(jīng)濟發(fā)展狀況導(dǎo)致鐵路少,此外人口規(guī)模小,也會導(dǎo)致鐵路少?!?p> “對!”高天琪點點頭,“你說的問題其實我也想過,人口少,城市少,鐵路自然也會少?!?p> “不錯”,秦風(fēng)接著說?!安贿^,我覺得這種情況會得到改變的,我覺得不出五十年,咱們國家西部的鐵路里程一定會多得驚人,你關(guān)心的青藏高原,也一定會通火車的?!?p> 高天琪聽著這番話,感到很開心,她覺得,聽秦風(fēng)說話,與他聊天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可知道作為一名鐵路建設(shè)的工程師,你要深入駐地去,可能一呆就是幾個月,而且青藏高原的環(huán)境你能承受得住嗎?”秦風(fēng)接著問。
“你是覺得我吃不了苦嗎?”高天琪反問。
從高天琪的身上,秦風(fēng)感到一種很強勢的氣息,他搖了搖頭:“我只是很擔(dān)心你的身體,體力能否在上面支撐下去。”
高天琪堅定的回答:“我會盡量適應(yīng)在工地的生活,這是我的夢想,再艱難我也會努力去嘗試?!?p> 秦風(fēng)不知該怎么形容此時心里的感受,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表達的話,那就是敬佩,他幾乎難以想象面前的這個小女生身上未來會迸發(fā)出多么大的力量。
“我支持你!”秦風(fēng)說:“一個人有夢想,也在通往夢想的方向上不斷前進,那么什么都不應(yīng)當成為阻擋他的障礙?!?p> “謝謝?!备咛扃鞑恢撜f什么,這種被秦風(fēng)肯定的感覺,讓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激動的熱情來。
話劇演出結(jié)束了。周躍平有心無腸的站在臺上謝幕,面對著臺下熱情的掌聲,他的心里倒沒什么波瀾,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做主演站在臺上,卻因為高天琪的失約而心中低落。
“周躍平,你今天好像不在狀態(tài)?”
同為劇團演員的孔娜學(xué)姐在背后拍了拍周躍平的肩,順便把自己頭上重重的頭飾小心翼翼的放在箱子里:“這么重要的演出,你怎么心不在焉?”
孔娜和周躍平也是一個系的,不過孔娜的專業(yè)側(cè)重于火車的制動。
“我有說錯臺詞嗎?”周躍平回過頭問孔娜。
剛剛卸了妝的孔娜用毛巾將臉上的水珠擦干,她長著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以及上揚著的眉,搭配她的瓜子臉整個人顯得既英氣又干練,她毫不客氣的說:“難道沒說錯臺詞就是你的底線嗎?要是這樣的話那干脆一開始就不要加入話劇社,哪怕是播音主持都需要有感情,你呢?像個演員嗎?”
周躍平想要反駁,但是孔娜畢竟是他的學(xué)姐,在話劇團中擔(dān)任著重要的工作,所以只好無可奈何的說:“也許我是有些心不在焉吧?!?p> “這可是你第一次當主演,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呢?”
孔娜又滔滔不絕的說下去,周躍平覺得不就是個社團嗎?他加入也不過是為了豐富一下大學(xué)生活而已,有必要那么認真?
所以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冒的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先走了,從禮堂出去還沒走多遠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高天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