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琪停下來,她回過頭不解的看著秦風。
秦風攤了攤手:“你一定想問我,為什么我與你是競爭對手,但是卻仍然想把高鐵的尖端技術告訴你呢?”
見高天琪沒說什么,秦風繼續(xù)說:“如果你把我想的這么狹隘,那么咱們幾年的同學就白做了,我希望咱們中國更多的高鐵工程師都能真正的掌握這門復雜的技術,所以即便我們是競爭對手我也仍愿意對你傾囊相授。”
高天琪冷笑了一聲:“一位德國的工程師,希望讓中國更多的工程師了解高鐵技術?”
秦風的目光閃了閃,但他仍然不失優(yōu)雅的說:“那又如何?你聽過一句話嗎?藝術不分國界,技術也不分國界?!?p> “技術不分國界?”高天琪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秦風,她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在說夢話,“技術不分國界的話,為什么咱們國家當初到處去西方尋求先進技術,都求不到最頂級的技術?”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秦風解釋道,“我知道你想反駁什么,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看了看高天琪,確認對方在示意自己繼續(xù)說下去,于是他接著說,“我知道,外國在高精尖技術上,一直在地方我們,對我們有所保留,除非咱們能開出一個讓他們難以拒絕的價錢。”
“但是咱們國家,顯然拿不出那個所謂的難以拒絕的價錢。”高天琪冷笑道。
“沒錯,但那是過去,不代表現(xiàn)在,更不代表未來”秦風提高了嗓門道,“況且,我們沒有必要走那條只靠錢來買技術的老路,我們可以自力更生?!?p> “你說的是怎么個自力更生法?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自力更生的嗎?”
“師夷長技以制夷”秦風答道,“從詹天佑那個時代開始,咱們中國的鐵路建設就沒少吸收發(fā)達社會的先進技術。如今的中國高鐵也是,自力更生固然重要,但吸收和消化國外先進技術也重要,這個道理你肯定非常明白。”
“對,我明白。”高天琪的語氣似乎有所松動了。
“天琪,中國的鐵路發(fā)展,高鐵建設,眼下看起來是滿足內需,讓中國人有更好更快的列車可以坐,這一點沒錯吧?”秦風看著高天琪,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是啊,沒錯。”
“那以后呢?”秦風追問道。
“以后……”高天琪思索片刻,回答道,“我現(xiàn)在只希望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以后自然會有以后要做的事情的?!?p> “不是這樣的。”秦風的語氣十分堅定,“以后,中國的高鐵技術還要面向世界,參與國際競爭,要對外輸出,要讓更多的國家擁有中國建造的鐵路或者高鐵,尤其是那些經濟發(fā)展滯后的國家,有了中國這個選擇,他們就不用看著那些價格高昂的希望技術和設備望洋興嘆了。你知道這對中國來說意味著什么嗎?這時機遇,是雙贏,是真正的大布局啊?!?p> 高天期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沒有完全明白。
“我們曾經是追趕者,而以后,我們要引領世界,我相信中國這樣的國家,一定會有這一天的。”
聽完這句話,高天琪沉默良久,然后慢慢地點了點頭,她對秦風說:“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倒要聽一聽你的見解,畢竟德國確實掌握了世界上最高新的高鐵技術?!?p> 兩個人來到小餐館外面,走在人煙冷清的鎮(zhèn)上,秦風將自己所學到的技術一點點的講給了高天琪。
雖然要講授的知識有很多,但是高天琪現(xiàn)有的知識儲備,以及她的敏捷思維讓她快速吸收了這些知識,而且也時不時地對秦風所說的提出觀點和質疑。
兩個人就這么聊了很久,直到天徹底黑下來,街道的兩邊升起點點燈火。
“我想今天暫時就跟你說這么多,下次你要記得帶紙和筆,還有我會給你帶一套德國的教材,當然這本教材還沒有被翻譯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自己去找一位翻譯?!?p> 秦風所講授的知識,的確是中國高鐵科學上面的一個缺口,這也正是高天琪心心念念想要研究明白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解決列車穿過隧道時所承受的巨大沖擊力,以及列車運行時的輸電問題,
在中國第一條鐵路的修建時間是在2005年,如今也只運營了一年之久,所以能夠給國內工程師的經驗少之又少。雖然高天琪心中仍對秦風有著一種抵觸情緒,可她也由衷的感謝秦風愿意傳授給她這么多知識。
“多謝你?!?p> “謝什么?我向來喜歡公平競爭,如果我們所掌握的技術并不在同一層次的話,那么這場競爭還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在你做方案之前,我會盡量把你的技術水平提高到與我一樣?!?p> 雖然此時此刻的高天琪實在對秦風沒什么好感,但是這番話確實讓高天琪有些欣賞之處。
披著一身潔白的月光二人回到住所,然后在樓梯前分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秦風留在燈光昏暗的走廊中點起一支煙,他看著高天琪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終于不再像之前寫滿紳士與優(yōu)雅,取而代之的是戚著眉頭的愁容。
隨著勘探的進行,這支以設計師組成的隊伍也朝著XJ行進,這幾天來他們腳下的土地由黃土變成了沙地。
廣闊而又荒涼的戈壁灘在大巴車的行進過程中,逐漸的展開了全貌,比起黃土高原這里的土地似乎更加荒蕪。
呼嘯的大風擦過大巴車的玻璃窗,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在這戈壁灘上都刮著這樣大的風,部分區(qū)段最大時速達60米/秒,相當于十七級風。
剛一從大巴車下來,有幾個工程師的帽子就被那強勁的大風刮飛了,大風中還時不時的夾雜著沙粒,與黃土高原上的風沙不同,這里的沙粒更大,風也更勁,甚至身體隔著衣服也能感到沙粒打在身上的沖擊力。
待風沙稍平息,工程師才開始工作。
一下午的勘探工作結束,每個人的身上都仿佛霧蒙蒙的涂上了一層黃色磨砂顏料似的,一個個灰頭土臉,直到洗過臉洗過頭之后才清爽了不少。
晚飯時間,秦風照例坐在高天琪的身邊,這幾天里他們已經習慣了吃過晚飯之后就開始交流高鐵技術。
秦風問:“戈壁灘上的環(huán)境可真夠惡劣的,怎么樣,你還能堅持下來嗎?”
高天琪不以為然:“我倒覺得這兒的環(huán)境還算可以,青藏鐵路修建的時候我在青藏高原上待了很長時間,比起高寒缺氧,這兒的環(huán)境至少不至于要了人命。”
秦風驚詫的看著高天琪:“我之前倒是聽說過你有參與青藏鐵路的建設,但是我真想象不到,你作為一名女性竟然會在青藏高原上待那么久?!?p> “雖然體力上比不過男性,但是你也不要小瞧了女性的耐力?!?p> “是?。 鼻仫L感慨的說:“從上大學的時候我就看得出來你是一位與眾不同的女性,你有著極其堅韌的意志力,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很佩服你!”
這些話反倒讓高天琪心里覺得不舒服,若是當年她真的給秦風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那秦風又怎么可能剛到德國就馬上有了一個女朋友呢?
經過了巨大的戈壁灘,勘探隊伍來到了XJ的腹地哈密,正值夏季,葡萄園中結著晶晶亮亮的葡萄,每一串上都擠滿了飽滿的果實,有深紫色的也有淺綠色的,深紫色的果實上結著一層漂亮的白霜,而且綠色的則晶瑩剔透。
工作的間隙,幾位工程師決定去莊園中買上幾串葡萄。
種植這些葡萄的莊園主是位嘴角上掛著兩撇翹胡子的XJ男人,他在用蹩腳的漢語與工程師們交流了之后才知道,原來這些人是要來XJ修鐵路的!
他馬上背上筐拿上剪刀就鉆進葡萄園中,過了一會兒他就出來了,背后的籮筐中已經堆滿了新鮮的葡萄,把葡萄放下來他又去旁邊的涼棚中拿出了兩個哈密瓜,綠色的關上裂出漂亮的網(wǎng)紋,他把瓜和葡萄都一同塞給了工程師們。
工程師們要付錢,但是他堅決不要:“大家都是朋友嘛,一家人!你們干活辛苦了,這些就是送你們吃的了。”